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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庭院深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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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带着深深的自责与失落,在八叟的护送下回到容默临为我安排的那座小院落。
是我的盲目自信与武断耽误了挽救公孙舜华幸福的最后一线生机!这是我近几天来一直悬在心间、挂在嘴上的不安。
七月喜也是神色暗淡,却仍不住想要安慰我,让我不必这般自责:“林侄女倒是出了个好主意,只可惜我们大家太低估那个人的心理了。”
张天师虽已在皇上的派遣下,奔波于各地皇家寺庙与露台作法祈福,保佑兰诏国盛民安,却始终未传来皇上召回风莲和舜华回都的消息。
八叟在送我离开茶馆时,回头对七喜和我说道:“你俩不必如此担忧,要我说可趁风莲他们还未走远,直接派人去把舜华劫了回来不更好?”
“不行,那样的话风莲会被皇上治罪的!”我想也没想,直接斩钉截铁反对,“我不希望其中任何一个人出事。”
“跟着那狗皇帝又不会有什么前途了,我们在这茶馆潜伏十几年,虽未有千万精兵壮马敌他兰诏国,可我们四德教有的是团结一致、精忠报国的兄弟,我看那风莲倒也是重义之士,还不如入我们四……”
“八叟,住口!”七味道脸色迅速沉了下去,厉声道。
“其实我不也跟你们一样,不忍心眼睁睁看着那两孩子这么受罪一辈子么,要说咱怎么对得起为四德教丢了性命的方兄他们?”八叟泄气道。
“自然不会,办法得从长计议,时间虽紧迫,却也不能连累无辜,你难道忘了张天师临走前如何嘱咐你的,这风莲无论作何抉择,咱们都不能鲁莽行事,他母亲如今尚在皇宫,霎时会连累许多无辜生命啊。”七喜说着,将目光从八叟身上移向我,“林侄女先回去好生歇着,一有消息我便差人飞鸽传书与你,切忌这般挂虑。”
我还来不及回话,八叟便拂手道:“知了,知了,我不过也就在林侄女这边说几句,过过嘴瘾,好叫她多劝劝风莲,毕竟这小子最听她的话。”
“八叟伯伯,你大概是误会了,风莲他可……”
“误会什么?八叟我活了四十多年,这点还会看不通透?那我这十多年书不也白讲了?害什么羞呀,不信我的话你问问你七喜伯伯!”
“别瞎耽搁了,赶紧上路吧。”七喜淡淡笑着,将八叟引向马车边,经过乔装打扮的我跟着一道上了车,与七喜道别后,车子慢慢驶离德意茶馆奔向偏远山脚。
无音无讯转眼又是三天,其间无论我在做任何事,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回望身后,渐渐从失望走向了绝望……
今日一早,当我正站在后院发呆,跑来一个男仆,手里捧着一只白鸽,急切地将鸽子往我手心一塞,见我迟疑,又指着系在它脚上的红丝线吱吱唔唔比划着。
我惊喜地抽出绑在鸽子脚边的纸条,是八叟寄来的!
我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明白,这纸条上写的事与我何干?
“那狗人派兵至各地搜寻拓本来源,并忙于搜集散落于四处的‘天书’大肆销毁。”我放下纸条,大惑不解,亦不知如何回复与他,只差人取来笔墨,提笔书写两字“知晓”,便放飞了信鸽。
“这也只能说明,皇上对我们假造的‘天书’和小张伯伯提到的‘国运’深感忧虑,也许更多的是怕会危及他高高在上的皇位吧,只要他一日不召回舜华,与我们而言又有何事可喜呢?”我摇头苦笑,坐回凳上自言自语着,“明明那晚只印了万张,怎会到今日还在……,难道八叟他们还在继续这个破点子?”
哎,烦躁得紧,抚起琴弦,不知不觉弹出急躁纷乱的《战台风》,突然就又想起了容默临,他可到了那战火纷飞的边塞……
“可想我?”
“嗯,想……”
我回头,已是泪珠挂满脸庞,不敢开口,亦不敢问询,泪水弥漫的双眼看着他,总觉这般不真切。
“你没事便好!”异口同声,相互道出两人最想说的话,有恍如隔世的陌生,也有不必寒暄即来的亲切。
手离琴弦,想要抚上他的脸,他的胸口,却仍是犹豫不决,在他面前抬起的手满是尴尬。
他不动声色地避过,只道:“再为我弹奏一曲,本王要听完整的。”
我想要掩去那不该有的失落,不敢言语,抹去泪痕,起身为他泡了杯茶。
“这首曲子叫什么?”
“《战台风》。”
“台风?”
“嗯,从海上刮来的杀伤力很大的风,呃跟雪崩一样属于自然灾害……”我叨叨絮絮地解释着,却不动手抚筝。
“方才听到你弹得如痴如醉,犹如在战场上与敌人激烈搏斗般,倒使本王徒增不少斗志,别浪费时间了,再弹我听一回!”
“好吧。”明明是码头工人与台风搏斗,是不是刚从战场上回来,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我瞄了他一眼,他此时已在我左后侧坐好,他眼神涣散,不知思索何?
万钩雷霆声起,在不安与忧虑中,心不在焉地将此曲奏完,再回头时却已不见了他……
难道,方才是我的幻觉?
我急急起身,不小心踢倒了身后那张小圆凳,这条凳子是我泡茶的时候一起提来的,那杯茶呢?
我扑到石桌边,杯中的茶水满满,余温虽在,却似无人问津过那般平静无波。
“明明听到他的声音,明明有看到他的人,我这是怎么了?”我扶住额头,傻傻倚倒在后院这棵大槐树下,无力动弹。
直到女仆过来清扫后院,不知从哪拾起一张纸,小心翼翼地交到我手上。
“等本王回来,等本王回来……他真的来过,他真的有回来过?”我再不会思考,只紧紧抓住女仆的手臂,开心地蹦哒着。
而后,我才又陷入迷惘,他明明在千万里之外的边疆战场,怎会来看我,还留下纸条?
难道他也会玩各种穿越,或许各种遁术、腾云驾雾?
既然来了,为何又这般急于离开,连一丝温暖也不曾给予?
这一天一夜,我被这些疑问缠绕得几乎头痛欲裂,环顾院中的所有人,无一人能开口说话,我竟连一个可以倾诉、商量的人都没有。
我望着后院矮墙,踌躇着是否该如上次那般不顾一切翻墙而去,我可以上街打听,也可以去茶馆找八叟询问,不管怎么样,都比傻傻地这胡思乱想来着实际有效。
“又想逃走?”
风莲!我笑着,掩饰不住地激动,回头果见他也是满脸的笑容,站在离我十米远处,抬手指着矮墙道:“幸亏我来得及时,不然你不免又该摔个大跟头。”
“嘻嘻,风莲大哥我可算把你盼回来了。”算算日子,米拉折返至少得花上二十天时日,风莲应该未到达米拉,而舜华也定是跟着一起折回了。
“唔,都是拜你这机灵鬼出的好点子,我和舜华可算回来了。”风莲笑着,情不自禁拿勾起食指刮了下我的鼻子。
“先别玩了,说说舜华,她在宫里不?”
“当然!”
“那瑶儿呢,不是见不到他父亲了?”
“没办法,不过她倒也不觉得挺失落,那小家伙似乎挺喜欢待在默阳。”
我没接话,脑海中闪过那次在公孙府内与瑶儿一起的情景,她应该是舍不得风莲吧,左右矛盾,如今上天倒是替她做了个选择,只不过不知是喜是悲,风莲大哥他满心眼里怕是只有公孙舜华吧?
“你怎么了?”风莲许是见我怪怪地望着他的脸,好奇地问道。
“没。风莲大哥,我昨天见过他了。”
风莲并不吃惊,而是笑着说:“原来,本爷他失踪了两个时辰,是跑你这儿来了,哈哈!”
“你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了!”我揪过风莲的衣裳,急道。
风莲他终于收敛了笑意,抬起头望着远方,那应该是皇宫所在的方向,半晌才道:“王爷他如今的战场在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