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情》容默

4、小鸟

　　第四章小鸟

　　之凰虽然成功赖了下来，但她知道，这兄弟两个还是防着她的。尤其是她这个新认下的“三哥”，极其不好糊弄，一有空就调查户口似的问她：“小七，你多大了？你是哪里人？父母都还在吗？”

　　之凰刚开始还半真半假地回答他，后来烦了，干脆睁着眼睛说瞎话：“我都不记得了！发大水的时候，我撞着了脑子，什么都忘了！”

　　老三显然不信，但他知道，就是拆穿她也没用，只得无奈道：“我看你虽然衣衫褴褛，但形容举止不似贫苦人家的孩子，想来家中定然非富即贵……”

　　之凰心虚地打断他：“哎呀呀，我不过小毛孩子一个，哪里比得上您这身段，这气度，这容貌……”

　　老三面色微红，轻咳一声：“不要胡说。”他知道在小七这里是问不到什么了，只好看牢了她，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将她送回自己家去。他们兄弟还有正事在身，整日把她带着也不是办法。

　　之凰笑眯眯地奉承道：“我才没有胡说呢，三哥和小四长得都很好看，只不过嘛……比起那个人，还是差了一点点。”

　　“那个人？”老三听了，来了几分兴趣，“是谁？”、

　　“是我喜欢的人。”之凰带着点小得意说。

　　老三见她小小的脸上写满了认真，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才几岁，就有喜欢的人了？”

　　之凰撇撇嘴：“哎呀，别提了，我也觉得我还小呢，谁知道我娘都开始为我准备婚事了……”

　　老三不知想到什么，眼底现出一丝认同之色：“做父母的，总是要为儿女操心，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之凰一拍大腿，指着他兴奋地说：“你娘也给你说亲了？”

　　见老三点头，之凰只感觉找到了知己，正要拉住他诉苦，谁知老三却突然眯了眯眼睛，审视地看着她说：“你不是说，你磕坏了头，什么事情都忘了吗？”

　　“呃……我……”之凰哑口无言。

　　“你呀。”老三摇摇头，在她的小脑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算作她撒谎的惩罚，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之凰感激地看着他，咧着嘴无声地笑。

　　当天晚上，老三和小四便收拾行装，准备往知州府去了。临行前，老三看着之凰，很是犹豫。他提议道：“小七，不如我给你些银两，让你继续住在客栈里吧？跟着我们去知州府，恐怕会有危险……”

　　“不不不，我不怕危险！”之凰抓紧了他的手臂，便不放手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小七……”一旁的小四很是受伤地说：“我辛辛苦苦照顾了你那么久，你的眼里却只有三哥……”

　　老三受不了地看了看他们两个，忍着牙疼转过了身，算是默认让之凰跟着他们了。

　　之凰和小四相视一笑，并肩走出客栈。就在这时，她突然眼尖地发现，韩臻鸾竟然就在不远处！

　　她立刻想到，这两家客栈相距不远，在这里遇到韩臻鸾也不奇怪，不如趁此机会给韩臻鸾报个信！只是……她都说了自己无亲无故，要是叫老三和小四知道她表姐在这里，就好不带她去知州府了！

　　可是她突然间消失不见了，韩臻鸾一定会担心的。韩臻鸾千辛万苦地陪她回临安，她不好这么做人啊。

　　电光石火之间，之凰一咬牙，下定了决心，打算冒险给韩臻鸾递个信号。她急忙捂住腹部，装作肚子疼的样子，“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怎么了？”小四和她离得近，关心地问她。

　　“我肚子疼，想上茅厕！你们等我一下下，就一下下啊！”说完捂着肚子，一溜烟的跑了。

　　老三闻声回过头来，怪道：“他怎么不回客栈去方便？”

　　小四单纯地回答：“反正街上也没人，可能是去街角解决了吧。”

　　老三不赞同地道：“他若是要出恭，在大街上未免太……”

　　小四忍不住笑了，他三哥就是这么穷讲究。得了，他既然是最小的，也不介意多跑两趟腿：“那我去把他叫回来。”说着也不等老三回答，便匆匆地朝着之凰的方向追了过去。

　　老三本来想叫住他，但是一想，小七的举动是有些奇怪，让小四跟去看看也好，便没有再拦着他。

　　且说之凰一路追了过去，喊了韩臻鸾好几声，可韩臻鸾都没有回头看她。之凰气急了，忍不住冲着她的背影大喊了一声：“韩小鸟！！！”

　　她一直叫韩臻鸾小鸟也是有典故的。小的时候韩臻鸾刚刚来他们家，正是学说话的年纪。听家里人都叫之凰小七，就跟着叫，谁知竟错叫成了“小鸡”。刚开始两年，容家人见她年纪小，也没当回事。后来之凰也学会了说话，就反过来叫她韩小鸟。她们两个一“凰”一“鸾”，说起来叫小鸟和小鸡，也算合适。

　　不过后来，韩臻鸾就再也不叫她小鸡了。那是七八年前，他们还在京城住的时候。进宫参加皇贵妃的赏花宴前，之凰的乳母蓝氏教她们两个规矩。她听韩臻鸾一口一个小鸡，十分不雅，就把韩臻鸾单独叫出来教训了几句。从那以后，韩臻鸾就和大家一样，叫她小七了。

　　而之凰的这个习惯，却是一直保留了下来，直到今日。

　　等她喊完了这一声“小鸟”，韩臻鸾还是没有回头，之凰就知道，今天她是再没机会和韩臻鸾说话了。韩臻鸾已经走远了，她再追过去，会更加惹人怀疑的。

　　她没办法地转过身来，正准备回去，却见小巷子里，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蓝衣少年，正是追过来的小四。

　　此时此刻，他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之凰下意识地屏息凝神，也紧张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质问。

　　谁知等了半天，小四却是问了一句：“这里有小鸟吗？”

　　之凰一愣：“啊？”

　　“我刚才听到你在喊小鸟。”

　　“啊……对。”之凰假兮兮地笑了笑，指着空荡荡的天空睁着眼睛说瞎话：“有小鸟，小鸟。”

　　“你肚子不疼了吗？”小四走过来，关切地问。“要不要回客栈休息？”

　　之凰见他这样关心自己，愧疚道：“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咱们走吧。”

　　小四点点头，两个人并肩往回走去。之凰看他一眼，心虚地问：“你怎么追过来了？”

　　“三哥觉得你随地方便不大好，让我带你回去拉。”

　　“…………”

　　他也不怕被喷一身屎。

　　之凰忍不住踮起脚，拍了拍小四的肩膀，感慨道：“小四，你对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