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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对峙,先保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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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宝乍一听那人的话,惊起了一身冷汗,脑子里竟然清晰地勾勒出了一幅画面,她被那人放血生吃的画面,更觉毛骨悚然起来。
柔宝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望向昏睡中的李大郎,身体里渐渐消散的勇气竟是慢慢凝结起来,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不为自己,只为此刻命悬一线的李大郎。
思及此,柔宝竟没有先前那般害怕了,便大着胆子将那人好生打量了一番。虽是两人已近距离相处了好一会儿子了,可柔宝先前一直处于极度紧张之中,竟是没敢瞧那人的模样。此时,柔宝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颇为大胆的在那人身上转了一圈。
只见那人样貌普通,一双眼睛却是精光四射,身材中等,肤色黝黑,透过破损的上衣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一身结实的肌肉,再瞧握刀的手上那一层厚茧,柔宝可以断定这人必定是一个练家子。
敌强我弱,不能硬拼,只可智取。柔宝又将那人细细打量一番,见他浑身上下竟是没一处完好的地方,大大小小的伤痕数不胜数,衣服原本的颜色也被血迹给模糊了,心中多少有了几分计较,倒也不似先前那般害怕了。柔宝在心中盘算了片刻,心知那人不是遇上了山贼便是被仇家追杀,且这方圆几百里都是民风淳朴的小乡村,因此这后者的几率委实大了些。
所谓“好奇害死猫”,眼下最要紧的便是保命,柔宝将那些个八卦心思暂时压下,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随即直直望向那人,四目相对之际,柔宝缓缓开口道:“这位大哥,瞧您伤的不轻,我这儿有些止血祛瘀的药,您先把血止住吧。”说罢,柔宝伸出右手肉乎乎的食指,颤颤巍巍的指了指那人身上尚未干涸的血迹,一脸的谄笑,左手已经伸进了衣袋里去摸索药瓶子了。
柔宝之所以会颤颤巍巍,到不是害怕那人,只是担心那人的短刀不小心割伤了她,因此柔宝翻找药瓶子的动作极是轻柔,生怕动作太过剧烈而被此刻架在自个儿脖颈处的短刀给误伤了。
这瓶药还是上次她被王氏暴打后大夫给开的,还剩下小半瓶,她一直带在身上。原本是怕再遭王氏的毒手,以备不时之需用的,没曾想今日竟是派上了用场。柔宝心里为自个儿的英明决定小小的乐呵了一下。
柔宝将药瓶递到那人面前,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眨啊眨的,流光溢彩,讨好的意味分外明显。
那人瞧了瞧柔宝手中攥着的药瓶子,鼻子微不可见的动了动,脸上随即换上了一副嫌恶的表情,道:“你长得本就丑,又做出这副苦情模样,平白让人厌恶。”说罢,竟是转头打量起正陷入昏迷状态的李大郎来,对柔宝举着的药瓶子作视若不见状。
许是生命正受到威胁,柔宝对于那人的讽刺倒也无甚在意,而此时正架在柔宝脖颈处的短刀,因着主人的动作而稍稍偏离了原本的位置,柔宝真切的感觉到自个儿脖颈处的伤痕又深了一分,眉头不觉紧紧皱了一下。
凭柔宝敏锐的洞察力,柔宝可以断定,那人必是刚刚嗅了嗅她手中药瓶子的味道,那副嫌恶的表情想必是针对她手中的药。这药,于柔宝来说已是极好的了,当初,李大郎怕柔宝身上落下疤痕,不惜花了大价钱替她寻来的,在祛瘀活血方面效果是极为显著的。
由此,柔宝对那人的身份已是有了几分猜测,那人必是出身大家,况且还有一心要治他于死地的仇家,这样的人,于柔宝来说,只能是麻烦。柔宝与李大郎都是追求平淡的人,若是惹上了那人,必定会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因此,柔宝打定了主意,必定要及早从那人手中逃脱。
正在柔宝一门心思的想着要如何应对那人之时,只听那人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声音再次在柔宝头顶响起,“你同伴高烧不退,瞧那模样,想必还有几处骨折,若不及时接回去,怕是不死也会残废。”说罢,竟是“啧啧”两声,摇了摇那满是血迹的脑袋,一副“可惜了”的模样。
柔宝望着那人身上尚未干涸的血迹,此刻竟觉得是那般刺眼,柔宝只觉得脑袋轰隆轰隆疼得厉害,她舔了舔自个儿干涩的嘴唇,艰难的开口道:“这药虽不是什么高档货,只效果却是极好的,你的血若是再不止住,怕是再多血也经不起你折腾的”,柔宝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灵动一转,先前的谄媚早已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七分果敢三分坚定,她深深吸了口气,复又说道:“我敢断言,你过不了今晚。”说罢,柔宝将攒着药瓶子的肉乎乎的左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笑的愈发明媚起来。
柔宝之所以会这么说,却有三分赌的成分在其中。在柔宝看来,那人既然是个练家子,处理骨折这类的问题自然也是极其在行的,眼下既然寻不到大夫,柔宝只能指望着那人替李大郎把骨头接好。她发过誓要好好照顾李大郎的,就一定要做到,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等价交换,柔宝希望自个儿能够说服那人。
片刻后,那人望着柔宝故作镇定的表情,竟是“哈哈”笑了起来,声音恢弘响亮,在山洞中徘徊,形成回音,久久不去。
正在柔宝诧异之际,那人笑道:“这血,委实流的太多了些”,那人目光牢牢锁住柔宝的脸,似是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表情一般,复又说道:“可惜,这血却全然不是我的。”说罢,竟又放声大笑起来,柔宝的心,在这笑声中却是渐渐变凉。
柔宝的目光透过那人,直直望向他身后的一堆动物尸骨,这才反应过来,想必那人身上沾的血迹多半是那些动物的,否则,一个人流那么多血,又岂会如他一般这样生龙活虎呢。柔宝一面责怪自个儿自作聪明,一面脑筋飞转,急忙想其他办法。
那人似是被柔宝逗弄的心情大好,如同看猴子一般细细打量着柔宝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山洞中不时传出那人粗犷豪迈的笑声。柔宝却被这笑声弄得愈发烦躁,眼睛不时往李大郎身上瞟两眼,心情才会慢慢平复下来。
许是觉着热闹看得差不多了,那人很是好心的对柔宝说道:“我可以帮他把错位的骨头接回去,不过……”,那人话锋一转,目光在柔宝身上流转一圈,话题便就此止住。
柔宝乍一听那人肯替李大郎接骨,心情一下子由悲转喜,刚想着扑过去给那人一个熊抱以示感激,却顾及此刻自个儿脖颈处的短刀而有所收敛,只勉强挤出一个自认为花见花开的笑容来作为回报。然而,柔宝的嘴角刚刚才扯出一个弧度,随即却又听那人话锋一转,忙不迭竖起耳朵来想要听听那人还要说些什么,等了半响,却是没了下文。
要知道,但凡“不过”,皆没有好话,所以柔宝平生最痛恨的便是听到“不过”二字。柔宝见那人一副悠闲自得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中愈发急躁,只面上却只能故作镇静,淡淡道:“大侠,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刀山火海,小的绝不皱一下眉毛。”柔宝又恢复了先前的那副狗腿模样,只心里却希冀那人不要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要知道,那些个刀山火海的,她是真的不敢闯的。
那人似是看出了柔宝心里的小九九,嘴角微不可见的勾起了一丝嘲讽,却没有继续难为柔宝,继而说道:“我现在帮他把骨头接好,至于他的高烧,眼下并没有什么草药,所以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若他能熬过今夜,便没什么大碍了。”
说罢,那人将一直架在柔宝脖颈处的短刀抽回,用袖口擦拉擦上面的血迹,重新贴身收好,便朝着李大郎躺着的方向走去。
短刀离开自个儿脖颈的片刻,柔宝只觉得身上的重量瞬间轻了许多,下意识的去摸了摸脖颈处的那条血痕,方才后知后觉的惊叫道:“那如若他熬不过今夜呢?”
那人并未回答柔宝的问题,只径直走到李大郎身侧蹲下,随即便听到“咔嚓咔嚓”几声响动,三两下工夫就把李大郎身上几处骨折的地方给接好了。
柔宝没有经历过骨折的折磨,只听那几声响声,已经把她吓得够呛,忙不迭想着小跑到李大郎身边,只先前站得太久,又兼一直处于极度紧张中,许是血液循环有些不通畅,腿竟是有些发麻的感觉。柔宝原地揉捏了一会子自个儿的小腿,待那股子麻劲过去了,她连忙连滚带爬的去到李大郎身侧,恰好看见那人往李大郎嘴里塞了一个黑乎乎的药粒。而李大郎,许是饿的有些迷糊,竟是就着那人的手指,见药粒一口吞了下去。
柔宝有些急了,也顾不得那人刚替李大郎接好了骨头,便冲着那人吼道:“你刚给他了什么?”柔宝着急也是有原因的,他们与那人非亲非故,那人既然肯为李大郎接骨,必定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柔宝替他去做的,而李大郎,却是牵制柔宝替他办事的最好砝码。
柔宝从来不相信,有人做一件事情会毫无目的可言,若是她错怪了那人,那她便妄作了小人,若是那人当真存了什么心思,那柔宝心里只能哀叹,还能再狗血一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