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未浓》鱼若薇

18、第八章 碧桃花下感流年（四）

　　我不知在此刻说些什么，却听见外面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随后环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夫人，二夫人来看您了。”
　　“进来吧。”夭夭无力的说道。
　　只见环儿轻推，吱呀一声门开启了一边，从侧面走出一穿着水缎葱绿裙子的女子，大败的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我偏头从屏风处看见她的面容和穿着时惊讶的无以言语，她和夭夭的面容竟和扮相有七分的相似，我抽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夭夭，不知是爱到深处的执着还是命运的蹊跷。
　　“夫人这几日可安好。”那女子扶手隔着屏风问了一声安。
　　“还好，我儿时的朋友来看我，这几日你便不用来问安了。”
　　“那月娘就先告辞了。”说完月娘便退身离开了小屋，脚步声消失在远处，这里又恢复以往的平静。
　　赵璟的第二位夫人李氏必定就是这女子，我悄然观察两人对话时的神情，并没有看见她们剑法怒张的架势，两人倒是都很平静，倒不像外界传闻那样不和谐。
　　人总喜欢找替代品，替代那些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残破。
　　“你们还处得融洽？”我想知道夭夭的真实想法。
　　“她也是可怜之人，璟恨我，娶了和我面容相似的女子我也无可厚非。等有一天我不在了，她便是璟可以想到我唯一的人，我对她好些不是也对自己好些。”
　　“那个李月娘可曾见过你”
　　夭夭扶着眉角“'好像见过两次，在院子外，她和管家经过这。”
　　我看着曾经单纯的连风吹落花瓣也会叹息的女子，如今也懂得计较利害得失，留恋人的世界不知到底是好是坏。
　　微笑着运起内力，拇指与中指相合手腕一转，手中幡然出现一枝桃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我递与夭夭，她握着枝干“让九尾娘娘知道你还拿绮罗之术变这些小玩意，她一定会罚你练剑的。”说完就痴痴地笑起来。
　　我淡淡地的笑了，“九尾娘娘去九曲仙界，不会再回来了。”夭夭一听不知其中的变故，只是吃惊一下，把我拥在怀里也没多问。
　　“想听故事吗？是以前我们唯一从未分享过的。”我和她一起躺在大大的床榻上，夭夭靠在我的身旁，仿佛我们又回到了在莫干山以前的日子，一起修炼、一起玩乐、一起分享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恩。”
　　“若薇，你和一起不太一样。以前在一起时总是你说我听，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也许真是是时间的过错，让我们错过彼此最珍贵的日子。
　　“你走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都来不及告诉你，不知道从哪说起而已。可我还会以前一样永远站在你身边。就是我们都变了，可那些我们曾经一起的记忆永远不会变。”
　　“咯咯。。。。。。”
　　“呵呵。。。。。。”
　　记忆真是个似好非好的东西。说它好，它就悄然溅得一身的湿，像暗夜里的精灵，在心灵深处来回掠着优美的弧线，却往往不被人察觉，轻轻地来，轻轻地走，总是让人浮想联翩，回味无穷。
　　夭夭挽起我的手，眼睛望着窗外，这细雨，让屋外的闲花是怎样的一个寂然，而我透过她的言语和身体作为媒介，一幕幕，看到她与赵璟的过去。这样的感情却是“看不见”，“听无声”。

　　在莫干山中夭夭是骄傲的，她美丽的如泼墨般淡然但骨子里散发着腻人的妖娆，她无人可比的天资让许多年轻的妖都折服，如果莫干山的妖们有她一般的天资都会清修苦练，但是天才是孤独的，她却依然我行我素寻找着人间所谓的爱情，大家都怕干扰自己的清修而远离她，除了我，因为我和她有同样的想法。
　　莫干山的冬季是林寒涧肃，清静无比；漫山琼花飞舞，银妆素裹，更是一番动人景象。
　　竹林中，九尾娘娘站在夭夭旁边指点着，一举手一投足说不出的曼妙，“夭夭你今日去找若薇，带她去巫雨婆婆那取点云雾茶来给我。”
　　夭夭点了点头收起剑，向山下走去。
　　九尾娘娘摇了摇头，“一念之间，两个世界。”她的声音飘散在山中，不知夭夭是否听见了。
　　这话也许印证着命中注定的相遇，就是人为的阻挡也只是时间的短暂停滞，就在下一刻，这年的冬季。莫干山的桃树妖遇见了带给她爱情的男子，骑着骏马而行，挥金如土又才华横溢的赵璟。和所有浪漫的故事一样，离不开才子，只不过女主角确实一株桃树妖而已。
　　晨曦中，夭夭站在亭台上，向南望去，只见那高达数丈琼花树下站着几个男子，洁白的朵朵玉花缀满枝丫，好似隆冬瑞雪覆盖，香味清馨，流光溢彩映着几个人仿佛是从仙宫中来的仙官。
　　夭夭偷偷躲在一棵树后听着他们谈天说地，忽然远处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水绿的提花锦袍，长发如墨散落在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白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腰间配着一把上好的宝剑，明媚的眼睛照亮了夭夭修炼生命里的乏味。似乎风也是新鲜的，新鲜而芬芳，就仿佛像多情少女的呼吸，她似乎已经忘记了九尾娘娘的交代，等待与她生命的唯一来相遇。
　　“总算等到我们的赵公子来了，我可是想念赵兄那盘雪玉红盏了。”站在最外边黄衣为首男子牵住马对着马上坐着的男子说道。
　　“哈哈，让诸位久等了，一会一定自罚三杯，请。”说着就要牵马向前走去。但其余的人却还要难为他一下。
　　“赵兄，我们逛了一早才发现这么一株，你看这株琼花树可美？”
　　那公子仔细瞅了瞅，摇了摇头“这株琼花树虽美但缺少了灵气，我们往山上去，我寻了一处极美的地方招待各位，小童已经在那等着我们了。”众人拗不过他便和他登山而上。
　　大家走到一处溪水旁停下，草地上铺着厚厚的嵌金丝的地毯，几个仆人提着很大的食盒站在旁边等待服侍。夭夭隐身跟随在赵璟身旁，他微笑看着眼前这株桃花树，轻轻地像情人般抚摸着，众人看他站在那里便也凑了过来。
　　其中一人看后便说声“妙也。但这个时节怎桃花都似开了。”
　　赵璟突然抽出腰间的佩剑，剑鞘扔向一位仆人。浅绿色的身影如同豹子般的矫健，手腕轻轻旋转，青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却与那抹绿色的身影相融合。
　　夭夭看着绿色的身影不知怎么的，抽出怀中的玉箫，伴随着幽幽的箫声，青色的剑光在空中画成一弧，腰随机顺着剑光倒去，却又在着地那一刻随机扯出仆人端着的酒壶一饮而尽；又绕上一棵翠竹之上，如谪仙般的环绕在青色的剑光中，只在一瞬，瞅准仆人手中的剑鞘，作一飞仙之状，随即把手中的青剑甩出，正中剑鞘，青色的身影一同落下。
　　“请问哪位高人为赵某箫声相合，请在下喝一杯一交知己。”赵璟抱拳瞅着四周向桃树下走去，夭夭看着赵璟寻找的声音没来由的一紧张踩到了一根枯掉的树枝“是谁。”
　　隐形术慢慢在夭夭紧张的状态下溃散了，一张俏生生的模样站在那，夭夭的脸蹭的红了，宛如那株桃花，映进了赵璟年轻的心里。
　　“赵兄是谁啊？”
　　“哦，是位姑娘。姑娘。。。”赵璟刚转头看去，桃花树下已然没有佳人的人影。
　　众人围上来却没看见人影，说他眼花一定是山中的仙人应景所作，哪有什么佳人，笑他也到了该娶娇妻的年纪所以才有幻觉。
　　赵璟只笑不语随即唱起了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夭夭其实并没有走远，她躲在那颗桃树中，虽然这棵并不是她的本体但却不时的沾染了她的气息，也有了些灵气。夭夭听着赵璟的诗，她知道这是一首用桃树的枝叶茂盛、果实累累来比喻婚姻生活的幸福美满，似乎是唱给她听到，而她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的。
　　故事到这夭夭停止了话语，眼前的画面也消失了。我记得那天我偷跑去了休与山，那天也是和毒夫人争抢帝台棋的日子，去休与山之前我告诉夭夭，让她缠住九尾娘娘。夭夭只能独自去取云雾茶，没想却遇上了赵璟。如果我和她在一起，她就不会遇到他了。
　　“对不起夭夭，如果。。。”刚准备说些歉意的话却被夭夭阻止了，她只是指了指窗外，雨停了，没有人，没有声音，红尘中的喧哗和烦恼，似已完全被隔绝在屋门外。
　　晚上我和夭夭睡在一处，但夭夭还是没有提起绮罗之术的事情，梦里我们又回到了那宁静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