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初长成》笨鸟先飞

13、第十三章

　　“小蝶你好。今天和妈妈一起出来吗？”
　　是云想依的声音。
　　花想蓉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云想依和那个叫小蝶的小女孩笑着说话。没有说几声，小女孩就和母亲走了。就留下了云想依一个人，还站在那里。然后她慢慢地、悠然地朝着花想蓉的方向转过了头。
　　清丽的面容上面表情淡淡的，没有微笑，但却能够让人感觉到清凉的笑意。
　　“既然就在我后面，那为什么不开口喊我？”花想蓉看着云想依的脸，一点点地描绘着，想着她是瘦了，还是胖了，脸色是差了还是好了。没有她，云想依是快乐，还是难过。
　　“那你不是吗？既然都去了，既然敢打扫了，却为什么专门挑我不在的时间？”云想依的眼神很清澈，这样望着你的时候，让人感觉会把你整个人都吸进去。
　　在这样浮华的社会，这样浮华的人，浮华的事，浮华的语言，浮华的思想下，能够看到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究竟要怎样地难能可贵？
　　“……”
　　“当田螺姑娘好玩吗？花想蓉小姐。”
　　“当然不好玩。”
　　“呵呵，我以为你玩得尽兴，我都不好意思打断你。”
　　“我一点儿都不想玩。一点儿都不好玩。”
　　清亮的脸上眉眼弯弯。“既然不想玩了，就到我家坐坐吧，喝喝茶，我请你吃饭。”
　　“吃饭？！”花想蓉惊悚了。“你会煮饭了？！”
　　“有田螺姑娘在，我哪里需要煮饭？”
　　“……”
　　“不知道田螺姑娘愿不愿意来帮我煮饭？”说着这话的时候，云想依轻轻地笑出了声。
　　“田螺姑娘说非常愿意！愿意得不得了。”
　　夏天的菜，云想依总是喜欢吃得很清淡，云想依很容易苦夏，所以到了夏天总是不愿意吃东西。
　　虽然现在才是五月，还只是初夏而已。但云想依苦夏的症状却已经出来了。所以花想蓉做的菜也总是尽量地清淡，凉拌莴笋，番茄炒蛋，还有一道冬瓜汤。
　　菜很简单，不过却是云想依非常想吃的。
　　“凉拌莴笋。”花想蓉看着云想依，有些讨好地说道：“我有选最嫩的莴笋，你看看好不好吃？用热水泡过了，去掉了莴笋原有的味道。”
　　“嗯。”莴笋切成了正方形，是云想依喜欢的形状，一片片的，因为用热水泡过了，这个时候莴笋非常得香。
　　云想依非常喜欢凉拌莴笋，所以一旦吃上了，就会不停地吃。一会儿一大盆凉拌莴笋就只剩下一半了。
　　“好吃吗？小依？”花想蓉看着云想依，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温柔。
　　“嗯。好吃。”云想依还在不断地吃着，而后抬眼看花想蓉。“不要一直这样看着我。”却见花想蓉一副云想依从未见过的认真，直直地看着她说道：“小依……你真地那么讨厌我管你吗？”
　　“……”这一瞬间，云想依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不是？
　　当然不是。
　　怎么会是呢？她喜欢被管着，喜欢花想蓉看着她，哪怕只是看着她也好，哪怕只是在身边也好，不需要做什么，不需要说什么，只要她转头就可以看见她就好。
　　何况，被自己喜欢的人这样管着，不管怎样，都觉得幸福吧？
　　可是前提应该是，那个人也喜欢自己吧？
　　怎么会讨厌呢，只是接受不起了，真的受不了。这种越陷越深，越来越无法逃脱，却永远都看不到希望的感觉。
　　“我这几天，想试着改掉，想试着不管你……可是好像很难。”花想蓉的表情有点哀伤，她其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哀伤，但是就难过，这种难过很难说清楚，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和云想依从此以后就各归各位，这种难受的感觉就会一直徘徊着去不掉。“如果你真地不喜欢……我可以偷偷地帮你做……”
　　“……”
　　“……”
　　“笨蛋。”
　　“……”
　　“如果你不管我，我估计就真地会被垃圾掩埋了，然后被垃圾车拖走吧？花想蓉。”云想依微微地垂下了头，忽而淡淡的，浅浅的，轻轻地一笑。“没有人会不喜欢被人照顾。所以我一点都不讨厌你照顾我。”
　　花想蓉的眼睛，因为这一句话，亮了起来。“真的？！”
　　“真的。所以，花想蓉，我喜欢你……照顾我。”我喜欢你，花想蓉，我喜欢你。
　　“那我可以一直一直一直照顾你吗？”
　　“可以，花想蓉，请一直一直照顾我。”
　　那一瞬间，花想蓉的面上绽出了一个笑容，柔柔的，暖暖的，是从心底发出来的温柔和喜悦。笑如夏花，将云想依整个人彻底地融化。“好。一直一直一直照顾你！”
　　“……”
　　如果你的笑容只属于我，如果你的快乐只属于我，如果你的悲伤只属于我，如果你整个人只属于我……那即便是让我少活十年，甚至是二十年。我也是愿意的啊。
　　花想蓉……花想蓉……花想蓉……
　　悠扬的钢琴声响起，是云想依最熟悉的钢琴声，那是她学会的第一首像样的曲子，那是她弹奏的，也不知道花想蓉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录了下来。
　　“……”花想蓉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名字，便不动了，愣愣地盯着。
　　她没有接，钢琴曲还在不停地弹奏着，慢慢的快要到结尾了。
　　“怎么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是一铭的。”
　　一铭？原来已经叫得这样亲密了啊。
　　“哦，那为什么不接？”
　　“不知道……突然很不想接。”
　　“……为什么不想接？”
　　“不知道，就突然不想接。”呆愣的功夫，钢琴声已经停止了。手机上显示一通未接电话。
　　“你真奇怪。”云想依继续吃莴苣，似乎很嫌弃地看了花想容一眼。“你们不是在交往么，为什么突然不想接？如果对方以为你出事了怎么办？会担心耶。”
　　“我们还没有……”没有什么？着急地想要辩解什么的花想蓉突然没有话说了。没有？没有什么？没有交往？可是云想依说的没有错啊，他们在交往……是在交往啊。可是这一瞬间，自己为什么想要否定？为什么？
　　花想蓉的脑海中再度百转千回，混乱得难以理清，可是没有时间让她理清了。因为那钢琴曲再度叮叮咚咚地响起来了。
　　熟悉的曲调，熟悉的感觉，就像是那天，云想依为自己弹奏的感觉一样。
　　很安静，很舒适，很淡然，很幸福。
　　“接吧。他会担心的。”云想依已经将所有的莴苣都吃完了。坐在花想蓉的旁边，看着那个手机说道。
　　茫茫然的，花想蓉接通了那个电话。茫茫然的，花想蓉答应了对方的邀约。挂断电话的时候，云想依在喝汤，慢慢的，一口一口地喝着。“说什么了？”
　　“明天晚上六点看电影。”
　　“嗯？那很好啊，发展顺利。”
　　“可是我不想去。”
　　“花想蓉，你脑袋坏了吗？不想去你干什么答应？”
　　“我也不知道，不知不觉就答应了。”
　　“既然答应了就去啊，出去看看电影多好啊，增进感情，能彼此了解彼此。”
　　“你真地觉得很好？”
　　“嗯？是啊，不然呢？”
　　“真的？”花想蓉很认真地看着云想依，她看着云想依的眼睛，云想依的脖颈，云想依的耳朵，领口里面的她看不见。她这样看着，突然想起，那天她将云想依按倒在地上，她的记忆已经记不清了，可这一刻，那种感觉又隐隐约约地袭上来。
　　这让花想蓉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真的啊。花想蓉……你都二十六岁了，你想结婚吧？你想要孩子吧？那就赶快抓住啊，能遇上一个好男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小心不抓住被人勾走了。”云想依还在淡淡地笑着，轻轻浅浅，似乎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不过这次要把眼睛睁大一点哦。小心不要看走眼了。”可其实，也真是没有关系，是什么关系呢？有什么关系呢？花想蓉不知道，云想依……找不到。
　　“……好。我知道了。我会的。”
　　“……”走吧，走吧，我就站在这里，我一步都不动，我不转身，不开口，甚至都不眨眼，就这样看着你，看着你慢慢地走远，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