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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瓶邪同人】折子戏·不归(民国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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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了雨的长衫重了色,水墨的布染出深浅,油纸伞上滑落的雨滴,沾惹了愁绪,滴在水洼间,荡出了点点涟漪。
夜如墨,降了天幕。
“老板,回去吧,起风了。”王盟将一件对襟长褂披在了吴邪身上。
吴邪微微地摇了摇头,一双眼依旧盯着门外:“王盟,你先回去吧。我再等等。”
“老板,都这个时候了,不会有人来的。”王盟皱眉,劝道。
固执的摇头,却忍不住一阵咳嗽,好一会才缓过来的,抬了头盯着雨雾蒙蒙的前方,喃语出一句:“他说过,每月十五,必会有信送到的……”
王盟连忙给他端过一杯热茶,递到吴邪的手中:“老板你要等,也可以在店铺等啊,何必一直站在门口呢?你前段时间感染的风寒可是一直都没有好啊……别再又加重了。”
“我……再等等……”神游了远,吴邪的固执没有人能反驳。
“唉……”王盟放弃地摇了摇头,心底暗自叹息出一声,小哥,你何时,能回来啊……
门外孤独等待的身影,都快化作了石。
三个月,音信全无。
每一天都等在店门口的吴邪,最终还是倒下。王盟千哄万劝,说只要有人来,就一定马上来告诉他,吴邪才听话地躺在床上。
王盟在给吴邪端过药之后,就被吴邪轰下去看店铺等人,而吴邪自己却习惯性地盯着天花板,睡意全无。
什么时候养成了和他一样的习惯?似乎盯着天花板就能找到那个人的影子。睡不着呢……将棉被掀开,吴邪着了单衣,下了床。自墙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层层包裹好的东西。将外面的锦缎除去,里面,是一把上好的黑金古刀。
吴邪轻轻抚摸这刀柄上的纹路,嘴角的笑意那般温柔,他说:“起灵……”
药意上头,吴邪抱了黑金古刀蜷缩成一团,渐渐迷蒙了眼,好不容易,才睡去。
张起灵的信送来的时候,吴邪的高烧都还没退。连翻着咳嗽发烧,吴邪的脸泛着嫣红都退不掉。吴邪紧张地起身就去抓信,被王盟又按回了被窝里:“老板,别着急,又没人跟你抢……”
听话裹了被子的吴邪才拿到王盟递过来的信,信封上是熟悉的字迹,一阵暖流自心升起,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的信却薄如蝉翼。信上只有八个字:
“一切安好,勿念,待归。”
吴邪将信捂在了胸口,似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嘴角的笑意那般天真无邪。王盟心底叹了口气,老板好久,都没这么笑过了呢……
日本人投降的时候,全城都在欢笑。欢欢喜喜的,外敌走了,接下来就该是和平的日子了吧。
吴邪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意,让了王盟将铺子里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他想,战争都结束了,那那个人应该就能回来了吧。他希望那个人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变。是他熟悉的地方,是他熟悉的感觉。
张起灵却很久都没有来信,也没有回来。
吴邪依旧站在门外等着,身影一日比一日单薄,一日比一日,更寂寞。
一等,就是三年。
1948年的冬天,有些冷得早,雪大片大片地飞舞在天空。
吴邪只着了一件对襟青花白底棉衣就这样坐在了门口。王盟劝了太多次,吴邪都不肯听,王盟只得把暖炉递给了他,又时刻备着暖茶,才不再拦他。
吴邪终于等到的,是一封信。
吴邪的手颤抖着,慢慢地展开了信。
信依旧很薄,信纸上画了重重的一竖,左边写了一个字“吴”,另一边也写了一个字“张”,最下边还有两个字“不归”。
吴邪手一抖,信纸滑落,眼前一黑,身子歪了下去。
“老板!”
“王盟,院子里的梅开得如何了?”吴邪斜靠在床边,瘦削地能清晰看到他的棱角,一双黑白的眼显得越发大,却早失去了那夺目的神采。
“嗯,今年的梅花开得很好。”王盟帮吴邪把被角掖好,又递上了一碗药。吴邪叹了一口气:“何必呢……”然后才接过,那手指已经尖细到能清楚地看到骨骼的纹路。
王盟心底一颤,想起最后摇头走开的大夫说:“你家老板……唉……我看……还是提前准备后事吧……”
药碗空去。
吴邪说:“王盟,我想去看看梅花。”
“好……”
一院的梅花开得正好。
吴邪裹了厚厚的衣被,在梅树下缩成了一团。他抬头看着艳红的梅花,幽幽开口:“王盟,你说,海峡,到底有多宽呢?”
“老板……”王盟有些不忍。
“不知道,人的魂魄能不能飞过去。”吴邪勾了嘴角,笑得天真无邪。
“老板,别说了……”
“不知道,等我飞过去了,起灵能不能认出我……不知道,到时他会是什么摸样……王盟,等我死了,就把那些信烧了,黑金古刀就挂在店里,起灵回来了,他会需要的……”
“老板,你……”
吴邪慢慢合上了眼,说得极轻极轻:“起灵,能再见到你了,真好……”
许久许久,天地除了风,便只余下梅树摇摆的声音。
一道哭腔划破天际:“老板!!!”
他站在店铺前盯着那把黑金古刀看了很久,然后伸手一指,说:“这个。”
“小哥好眼力啊!这可是个好东西!……”吴三省还在喋喋不休说得天花乱坠。
他什么都没说,吴三省开的什么价,他一分也没少。
背着黑金古刀出了门,却恰好和人擦肩而过。那人愣了下,便转身跑开,一边跑还一边叫着:“三叔,我来了!”
他看着那个背影,默默合上眼,声音那般轻:“吴邪,我回来了。”
背着黑金古刀,推开古老的门,一院的梅花还在盛开,像是时间什么都带走了,却唯独没有带走那绝艳的梅花。
犹记那年,春寒料峭,花开五瓣,艳无双。
有人站在梅花下,一袭青色山水墨纹长衫,眉眼微眯,笑得天真无邪。他斜靠着梅树,举了举手中的酒坛,对着不远处那个着了黄衣军装的人说:“张起灵,我用这坛酒,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