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号夜车》青罗幽兰

7、第六章

　　死就死吧！！
　　想着，李新杰迅速将门锁打开，就在门锁发出“咔塔”一声的时候，车门刷得打开了，一个身影迅速闪进车厢，由于动作太快，将车门前的李新杰撞个正着，只听到李新杰发出“哎呀”一声，整个人已经如落叶一般被甩进了车门旁的角落。
　　就在车门打开的同时，一阵阵如野兽一般的低吼声迅速传进车厢，那声音就像是一群饥饿的猛兽正在寻找食物一般，隐约几条灰白色的手臂在隔壁的车厢中张牙舞爪……
　　另一边被撞倒的柯伟成浑身是血得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看身边被撞倒的李新杰，连滚带爬得趴上车门，第一反应竟然是将车门反锁，跟着他又立马冲向另一边的车门，同样迅速得将车门锁上，这才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柯伟成大口大口得喘着气，就好像一个缺氧很久的人终于可以呼吸到氧气一般，他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地面，额头的汗水混着血水不断得从他那被溅满了鲜血的脸上滑落，他张大了嘴露出通红而深邃的口腔，一排苍白的牙齿上原本应该粉色的牙龈此时却变得跟他的嘴唇一样惨白……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跟吴致远一样，柯伟成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如同牙齿啃咬一般生生得剜去一块肉，有些如同被手指深深得掐出来的血窟窿……好半晌，柯伟成才缓缓得抬起头来，此时众人才发现，柯伟成的眼珠子几乎收缩得只有眼白了，那张脸如同从地狱中逃出来的恶鬼一般……
　　“柯……伟成？阿宇……阿宇呢？”王小萱小心翼翼得走上一步，她没有想到柯伟成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那宋宇呢？他怎么样了？
　　“宋宇他……”柯伟成勉强动了动下巴，从他的耳后发出“格拉格拉”的声音，就好像他的上下颚在彼此摩擦一般，“被……吃掉了……被车厢里那些恶鬼……”
　　“鬼？！”王小萱脸色煞白，她不敢在靠近满身鲜红的柯伟成，那颜色鲜艳得扎眼，柯伟成看着王小萱，似乎从她的眼神里读到了她此时的恐惧，柯伟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下意识得伸手扯了扯，似乎不想那黏糊糊的布条贴在自己身上似得，半晌，柯伟成才喃喃得说了句：“这是……宋宇的血……它们……把他吃了……我没能救他……对不起……”
　　“啊！！——”
　　柯伟成的话就像是验证了王小萱心里那个恐怖的预感，这娇小的女孩紧紧得抱着自己的头从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尖叫，身子颤抖得摇摇欲坠，一时间竟然没人敢上前扶她，知道她整个人虚脱了一般，倒在地上。
　　“小萱！！”何雅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此时的王小萱已经面无人色了，强烈的刺激让她整个人休克了，何雅静赶紧探了探她的鼻息，应该只是晕过去而已，何雅静长出了一口气。
　　“我来吧。”韩棋见王小萱没有大碍，赶紧将她抱起放在一边的座椅上，此时的车厢里，除了众人的喘息声外，竟然没有一丝其他的声音。
　　“那你呢？你又是人是鬼？”萧雨薇躲在角落的座椅后面看着柯伟成，说话的声音颤抖的吓人，而她的一席话似乎也触动了众人心中的恐惧，因为吴致远进来的时候说过，柯伟成和宋宇都死了……
　　“你……你什么意思？”柯伟成的脸有点扭曲，他的耳后不断发出“格拉格拉”的摩擦声。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吴致远，此时躲在座椅后面的吴致远似乎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他缓缓得抬起头来，却明显得让人看到他的上下颚正在打颤。
　　跟着，吴致远和柯伟成同时站了起来……
　　随着彼此的身影在没有阻挡之后越来越清晰，两个人的表情也在明显的变化着，也许是讶异于对方与自己如此相似的伤势，两人的脸上渐渐都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不要靠近我！！你已经死了……我看见你被杀死了！！”在看到柯伟成动了一下之后，吴致远突然大叫起来，一边叫一边拼命得向后退，几乎要爬着后面的座椅翻过去，那一脸扭曲的神情就好像见了鬼一样，整个身体抖得吓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柯伟成的脸也同样的扭曲，他的嘴角牵动了几下，如同癫痫一般，所幸他说话的口齿要比吴致远清晰很多，“如果不是为了找你，我们也不会被……不会被……”
　　“不要靠近我！！哇——”吴致远像疯了似得撞开众人向后跑去，一直跑到最后一排座位，像个受惊的孩子似得抱着自己的头躲在椅背后面，大声叫嚷着：“你是鬼！！是鬼啊！！你会把我们都杀掉的！！”
　　吴致远的一席话让众人猛得一怔！几个人迅速用恐惧的眼神盯着不知所措的柯伟成，甚至最靠近他的李新杰夸张得爬过好几个座椅，一直躲到众人的身后。
　　“什么？我是鬼？”柯伟成手脚乱动，显得惊慌失措，“你们不要相信他！！我和宋宇去找他，结果刚过了几节车厢就被那些……那些恶鬼袭击了！！他们死死拖住宋宇咬断了他的脖子，宋宇的血溅在我的身上……”
　　说着，柯伟成低头扯了扯身上鲜红的衬衫，那黏糊糊的色彩依旧十分得鲜艳，而柯伟成双眼的瞳孔也再一次收缩起来，苍白的眼白代替眼珠不断得颤抖着，好像随时会从眼眶里爆出来一样……
　　“我想救他的！！我想救他的！！”柯伟成看着自己鲜红而弯曲如爪的手掌，手指上一片片翻开的指甲似乎在提醒着他刚才所发生的恐怖的一切，“可是那么多鬼抓着他，撕扯他的四肢，他们还要来抓我！！我只能跑！只能跑！”
　　“你撒谎！！”吴致远突然嚣叫起来，他死死盯着柯伟成，“你们进车厢之后就被包围了！！那么多鬼！那么多恶鬼！你怎么可能跑得出来！我亲眼看见你们被杀死的！！”
　　“你胡说什么！！”柯伟成几乎愤怒得想要冲过来，“我根本就没有看见你！！如果你在那里，为什么不来救我们？”
　　“那是因为你们已经死了！！已经被杀死了！！”吴致远惊恐得抱着自己的头，瞪大的眼珠里满是鲜红的血丝，一双眼珠子不断颤抖着，他似乎是看过每一个人的脸，又似乎在看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你是说……你没见到吴致远？”杨诗一脸惨白得转过头看着柯伟成，这两人的描述是如此相似，但彼此的话却又完全相悖，就好像他们一起经历了同一件事，但却是在不同的时空。
　　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做，面对两个描述相同，浑身是血的人，韩棋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如果这列车上都是鬼的话……”萧雨薇幽幽得开口道：“那你们呢？你们又为什么能安全回来？”
　　韩棋转过头，只见萧雨薇那双幽黑的眸子正死死得盯着自己，那样空洞的眼神如同可以看穿人的魂魄一般，连语调也变得冰冷刺骨……
　　“你……你什么意思？”杨诗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得颤抖，她似乎注意到何雅静和李新杰正慢慢挪开身子，离她越来越远。
　　“雨薇说的对，如果这车上都是吃人的鬼的话，为什么你们可以安然无恙得回来？”何雅静盯着杨诗和韩棋。
　　“我们……”杨诗张着嘴想要解释，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是的，他们的确没有遇上什么恐怖的食人鬼，但这反而成为他们受怀疑的原因。
　　“还有你，韩棋，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何雅静迅速转过头来看着韩棋，语气变得咄咄逼人。
　　“我……”韩棋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来这里的真实原因即使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会信，更何况现在这列车上竟然还有食人鬼……
　　“韩……韩棋……是你搞的鬼吧？！”李新杰抽动着嘴角，似笑非笑得看着韩棋，“所以这车上的食人鬼才没有攻击你们是不是？！”
　　“你在胡说什么！！”话音刚落，韩棋发现身边的杨诗倒退了好几步，甚至在自己转头看她的时候，杨诗脸上表现出来的惊恐并不亚于见到血人。
　　“那你们呢？”韩棋冷着脸转过头去，看向何雅静，萧雨薇和李新杰，“如果要说搞鬼的话，你们三个嫌疑不是更大吗？知道这列车上有恶鬼，于是躲在车厢里防止被攻击，而让其他人出去。”
　　韩棋的一席话让何雅静，萧雨薇和李新杰面面相觑，彼此的眼神变得狐疑而闪烁，韩棋说的对，李新杰也说的对，每一个人的话似乎都无懈可击，面对不可思议的一切，面对身边曾经的朋友，每一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是否可以信任……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列车好像没有停靠过车站啊……”杨诗的头此时依旧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那脖颈几乎与肩膀扭成了一个九十度，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
　　韩棋赶紧趴到窗口看了看，车窗外面漆黑的一片，没有星光也没有灯光，就好像列车此刻正行驶在一个墨色的空间一般，没有一丝声音，静就好像列车根本就不再开动一样，不，也许列车真的不在开动，毕竟此刻没有人敢到车厢外去查看。
　　“这里……怎么连通话按钮都没有？！！”李新杰扒在车门边着急得摸索着，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到墙上去一样，但是原本应该在墙上的那个红色的通话按钮却没有出现在它应该呆的位置，仔细看去才发现，这节列车的墙上空荡荡的一片。
　　“手机……也依旧没有讯号呢……”何雅静的手里，她的手机屏幕依旧亮着，但讯号栏却一个格子都没有。
　　直到此时众人才终于明白，古怪的并不只有乘客而已，还有这班列车，无声无息得行驶在黑暗中的列车，车上的乘客是一群食人鬼，而他们，对这班列车来说，才是真正的异类……
　　于是长时间的沉默，每个人都占据了自己的一个角落，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没有可以信赖的人，寒冷和孤寂如同窗外的黑暗一般笼罩着每一个人，此刻的车厢比之前要冷得多，韩棋搓了搓冷得发僵的手脚，手指和脚趾感到一阵阵的刺痛，好不容易喝出一阵白色的气让手指取暖，可却在白气散去之后，冰冷的寒度随着水气一起更肆意得钻进了指尖。
　　一个重重的瞌睡，韩棋几乎觉得自己的头快要从脖子上掉下来了，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其余的人都缩在座位上打起了瞌睡，温度越冷就越让人想睡觉，韩棋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在一个巨大的冷冻库里，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四周挂着的冰冻的肉条传来一阵阵尸臭味，他搓了搓鼻子，尸臭盘绕在他的鼻尖，韩棋似乎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他的错觉，可是这车厢里怎么会有尸臭呢？明明没有尸体啊……
　　想归想，韩棋的眼皮却越垂越低，自己的头更是重得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