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衣》弥生四月天

27、血海深仇

　　第二十三章血海深仇

　　丁宇奇道：“你知道火灵圣母？”
　　唐玉竹点点头：“不错，刚刚在地道里曾经照过一面，不过，据我的观察，她不像你要找的人。”
　　“哦？”
　　“那火灵圣母已经年过半百，而且似乎被囚禁在地牢里，不可能会毒杀那些少年。”
　　丁宇托着下巴道：“这就奇怪了，据我所知，焚天教只能尊崇一位圣姑，这就好比蜂房里的蜂王。”
　　唐玉竹沉思了片刻：“哦，我想起来了，她说自己是十八年前的火灵圣母。”
　　丁宇点点头，沉吟道：“这样便通了，如今看来，火灵圣母已经退位，由新一代来接替，而现今的圣女还没孕有子嗣。”
　　唐玉竹盯着他：“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京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我不能坐视不管。所幸得到一个朋友相助，方找到这个地方。”
　　“你是来追查火灵圣母的?”
　　“不错。”
　　唐玉竹指着通向黑暗的地道问道：“你知道这些密道通向哪里？”
　　丁宇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在这里？”
　　唐玉竹抱起膀子，冷笑道：“怎么？又对我起疑心？要不要再脱掉我的衣服确认一次？”
　　丁宇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不得不谨慎。”
　　他看到唐玉竹的瞬间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这几日，几乎每件事都和唐玉竹有关，然尘埃未落定，四角未俱全，他只是怕他的猜想会是真的。
　　唐玉竹虽不是焚天教的人，但是还是疑云重重。
　　而且唐玉竹脾气来去如风，捉摸不定。
　　“也罢，看来我不告诉你，你是不会相信我，我是被魏忠贤一党追杀，不得已才闯到这里来的。”
　　丁宇问道：“哦？他为什么要追杀你？”
　　唐玉竹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你从什么地方误入此处？”
　　“从••••••”他眼珠一转，不行，师父现在凶多吉少，此事扑朔迷离，究竟梵天教与说剑堂有什么关系，自己还不清楚，不能让他知道内情，想到这里，便随口扯了个谎：“从近城东郊一处老宅。”
　　丁宇见他乌溜溜的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个不停，心里有了数，穷追不舍：“哪户人家的宅子？”
　　“好像，好像是一户姓李的人家。”
　　“姓李？东郊没有姓李的。”
　　“不对，我记错了，是姓张的。”
　　“姓张？”
　　唐玉竹被逼问得紧了，气急败坏地嚷道：“我哪里记得清？当时情况紧急，喂！你好像不相信我！”
　　丁宇也不答话，只是抱着双肩，默默地注视他，那深邃却明亮的目光似乎能看透人心，盯得唐玉竹心虚，实在撑不下去，只好嘟嘟囔囔道：“好了！败给你了。我都招就是了。”便将实情简要地说了一遍，同时很自然地跳过自己吃亏的镜头。
　　这大爷总算才点点头，托着下巴，沉吟道：“说剑堂跟焚天教到底有什么关系？”
　　唐玉竹一摊手：“我也很想知道呐！” 丁宇不再说话，唐玉竹试探着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丁宇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指着地道的尽头道：“这里通向外面，你有伤在身，速速离开此地。”
　　唐玉竹还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立刻炸了毛，咬牙切齿地道：“你想赶我走？你还是不相信我？”
　　丁宇摇摇头：“非也，此事凶多吉少，你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为好。”
　　唐玉竹冷笑一声，道：“多谢丁大侠关心，不过我刚刚大难不死，如今必有后福。”忽一牵起嘴角，谄笑道：“况且有你这位武功超群，空前绝后的高手同行，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打紧。如何，算我一个吧？”
　　丁宇坚决地道：“不行！”
　　唐玉竹气结，指着他嚷道：“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给你捣乱，你信不信？”
　　这家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跟他这么耗下去，比云梦泽还要难缠，丁宇无可奈何，翻了个白眼，只好点头同意。
　　唐玉竹终于心满意足，不由笑道：“那么丁大侠，我们现在走那条道？”
　　丁宇没言语，一低头瞥见他缠在左手上的盘铃，惊道：“盘铃傀儡？”
　　唐玉竹点点头，正要解释，却见丁宇吃吃地盯着那盘铃，目光炯炯有神，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忙用左手护住，后退一步嚷道：“休想！”
　　丁宇干咳一声，收回了目光，干巴巴地道：“我们先去见见火灵圣母••••••”他心里痒痒得像猫抓似的，早听说过盘铃傀儡，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现如今又带在唐玉竹的身上，真想看看唐玉竹被自己操纵，哦不，是被盘铃傀儡操纵，也不对，是盘铃傀儡操纵唐玉竹，不，都不是，总之，盘铃傀儡就是很屌！而且唐玉竹要是真能像木偶一样听话就好了，犯不着总是叫人一个头两个大。

　　话时，二人折回原处，地道的尽头就在前方。
　　唐玉竹悄声嘱咐：“这老妪神经不太正常，你等下千万莫要刺激她，尤其是别跟她提起以前的事情。”
　　丁宇点了点头，却一伸手将他拦住，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在了唐玉竹的手中。
　　“且慢，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这个叫南海白云石，由八大仙草泡制而成，含在嘴里可以百毒不侵，必要时能护你周全。”
　　“护我周全？”唐玉竹心不在焉地将那保命的石头捏在手里掂了一下，抬起一边的眉毛，似笑非笑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唐玉竹脸忽地一沉，啪地扔了回去。
　　果然不知好歹，丁宇也不生气，幽幽道：“焚天教原系苗疆，最擅长用蛊毒，弄不好就会烂手烂脚，七窍流血，这也罢了，最麻烦的是那子午香，要是你不幸中了，让我上哪里去给你找大姑娘去？”说着又将白云石塞进了他的手里。
　　唐玉竹面上一红，怏怏地不再言语，丁宇大步走开，听身后一个低低的声音道：“丁宇，你要小心点。”
　　他嘴角不禁扯出一丝笑意。小心！自然要小心。
　　二人掩在洞口外面，唐玉竹摸摸脖子，还在隐隐作痛，丁宇点了点头，唐玉竹遂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喊道：“前辈，前辈~~~晚辈特来请罪！”
　　反复说了几次，一点动静都没有，丁宇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
　　此处是一座深邃的洞窟，倒垂着钟乳，丁宇用手中的火折子一照，见壁上一盏泛绿的铜灯，随手点燃，洞中石乳，已被映得多彩缤纷，光怪陆离。面前有一排密密的铁栏杆，竟然被融掉一个大大的窟窿。
　　唐玉竹难以置信地颤声道：“她逃走了？怎么会！”
　　地上有一物反着暗光，丁宇低下头去仔细一看，竟是一只镣铐，一头固定在后面的墙上，一头连着一个三指宽的圈套，不知何物制成，与心中泛着妖异的紫色。
　　紫色泛着寒气，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铁器。
　　“九尺玄冰！”丁宇惊道。
　　九尺玄冰，玄之又玄，比钢铁还要坚硬几分，不怕火烤，不畏刀锋。所谓五行相克，水本克火，而冰雪乃水之结晶，更何况是九尺玄冰，更胜一筹。然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水弱火强，非不能克，反而会被蒸发成汽。
　　火灵圣母的武功属于火性，威力无穷，然而要融九尺玄冰，只有借助天上的三昧真火！
　　此时在那套中，赫然一只鹰爪般枯瘦的手，鲜血淋淋的手！
　　唐玉竹惊出一身冷汗：“我真的砍下了她的一只手，可她为何会逃脱？”
　　丁宇抬起头来：“这玄冰似乎是专门为了对付火灵圣母而准备的，你砍了她的一只手，反而令她逃脱了桎梏！”
　　唐玉竹顿足悔道：“这下糟了！那老太婆本来就疯疯癫癫的，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我砍了她的一只手，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丁宇道：“趁她还未回来，我们速速离开此地！”

　　“哈哈哈哈~~~太迟了~~~~~”惊天动地的笑声沿着四壁传来，接着嗖嗖嗖几团鸽卵大的火光倏然打将来，二人连忙躲闪，那火光砸在地上，霎时烧焦一片，二人仰头一看，那洞窟高高的石壁间，已然立着一个老妇，正是火灵圣母刀焱姬，只是灯光太暗，看不清脸面。
　　二人神经绷紧，待要迎战，谁想火灵圣母却没有动作，复又尖利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她连连呼喝，竟然似疯魔了一般，声音十分凄厉，笑得二人毛骨悚然。那笑声越来越急，每一声都令人两耳嗡嗡作响。
　　忽然之间，火灵圣母石破天惊般一声尖叫一声，丁宇只觉耳中撕拉一声响，耳鼓似乎被震破了一般，脑中一阵眩晕，忙咬破舌尖，只觉得胸中憋闷，一张口，一口鲜血就吐到了地上。
　　“不好！”
　　他忙向唐玉竹看去，只见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好小子！有两下子！”
　　话时，嗖嗖嗖又是三道火光打来，一缕劲风，火灵圣母随后而至，丁宇四肢发麻，却少不得提起浑身真气，身形疾闪，躲过三道火光，抢了上去，一晃手中断剑，向那老妪喉咙刺去，快如闪电。火灵圣母深不可测，人影化作千条，却没有向他出手，直扑向唐玉竹，丁宇心下大惊，振腕又是一剑，火灵圣母身子飞也似地一旋，转眼间又落回远处，手中却多了一人，如同布娃娃一般将唐玉竹拎在手里。
　　丁宇厉声道：“你不要伤害他！”
　　火灵圣母大笑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他，可是他却能够杀你！”
　　话音刚落，盘铃叮铃铃响起一片，唐玉竹已如扯线的木偶，提剑刺来。
　　他本来只有右臂可被控制，但如今昏迷不醒，只好由火灵圣母任意摆布，那铃声响成一片，嗡嗡大作，令丁宇心烦意乱，只得强自镇定见招拆招。
　　唐玉竹双眼紧闭，唇角却微微上扬，如同在梦中游弋，那巨阙刺出，如惊鸿一瞥，如梦似幻，丁宇忙提断剑招架。十余招过去，越来越惊，唐玉竹此时身不由己，所用招式见所未见，火灵圣母内力无穷，通过那傀儡丝都传到唐玉竹的身上，他在转旋之间，于天灵上冒出缕缕白烟。然丁宇一来怕伤到他，二来有铃声干扰，遂头昏眼花，打起来十分吃力，眼见占了下风。
　　丁宇不敢懈怠，闭气凝神，清除头脑中一切杂念，于纷杂中念念不生，可知一心凝聚，万里澄澈。再一出手，竟然无声无息，物我两忘，然周围声音了了分明，那凌厉的铃声的掩盖下，却另有一个细细的小小的轻轻的铃声作为回应。
　　丁宇心中一凌，忽见唐玉竹举起巨阙，手腕子上赫然一颗小小的铃铛，灯光中闪闪发光。
　　丁宇了然于心，而唐玉竹的剑锋已至，丁宇身形一闪，剑气划破他的前襟，险险地贴着他的皮肤而过，寒光悚然，而丁宇的半只竹剑贴着唐玉竹的手臂向上，只听啪地一声，那颗铃铛应声掉落，唐玉竹的身体立刻软了下来，栽在了他的身上。
　　“好小子！竟然破了盘铃傀儡！还不受死！”火灵圣母厉声喝道，随手又是几颗火灵子，丁宇筋疲力尽，搂住唐玉竹勉强躲过，已是强弩之末，退至墙角，一伸手拦住她，喝道：“且慢！容申一言而死！”
　　火灵圣母止住攻击，冷笑道：“臭小子，你还有什么遗言？”
　　丁宇气喘吁吁道：“我今日败于你手，没有怨言，大丈夫死不足惧，只求你给我们一个痛快，我兄弟清清白白做人，断不会跟你这个□□行那起□□之事！”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
　　十八年前，火灵圣母也曾杀人无数，但是却将名节看得很重，丁宇故意一口一个□□地激她，她听闻此言不禁红了眼，破口大骂。
　　“你不要装模作样，你在京城里用子午香□□数名少年，令人不堪！”
　　“哼！不错！我苦苦追查此事，得知子午香为焚天教圣物，仅为火灵圣母所有，想十八年前，江湖上谁不盛传火灵圣母武艺人品，实乃节烈贞德之人，不想竟然是个□□□□！实在令我这个做晚辈的，嗤之以鼻！”
　　一语未来，火灵圣母果然大怒，她含冤被囚，已有点神智失常，更背负血海深仇，此时被丁宇的话激怒，大吼一声，尖叫道：“死□□！害我于囹圄，又坏我名节！我不杀你，妄为人身！”随即一身咆哮，整个石窟嗡嗡作响，接着一阵旋风，转身没了踪影。
　　丁宇重重吁了一口气，感到怀里的人呻吟了一声，动了动，便浅笑道：“你这家伙，醒得倒挺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