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guien soy yo》澈之风

106、Puedo

　　流言就像涨大的潮水，淹没了沼泽两岸，一片散漫。

　　流言四起的几天，我一直都没有敢踏出房门一步，也一直没有敢打开手机一分钟。直到我的经纪人，朋友，队友通通找上门来。那些安慰，那些责骂却总是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直到俱乐部美国集训前，我的精神都一直处在恍惚之中。起程前两天施魏因施泰格和Khedira一齐来家里看我，然后今天下午施魏因施泰格离开了，Khedira留了下来，他守着我，准备明天和我一起起程。
　　“Mesut，你知道舒伯特的《冬日旅程》么？”
　　“什么鬼东西。”
　　“里面有一首《路标》，描述了徘徊旷野的旅人见到路标，知道自己是走了一条难以生还的路。旅人来到‘旅馆’，这是坟墓，‘旅馆’的标记是送葬的蓝色花朵。他想在冰冷的卧床上休息一下疲惫的身体，然而遭到了旅馆老板的拒绝：‘走，或者永远留下。’于是继续徘徊。”
　　看着Khedira颇为正经的面容，我只感到十分滑稽。我憋着笑意，一直等到Khedira说完为止。
　　“这既不是一条光芒炙热的太阳映照的路，也不是被阴惨的暗影包裹的路，这是一条在熹微晨光里默默呼吸着的永生之路。”
　　“哇，你用不用这么搞笑？”我笑出声来。
　　“我在给你说正经的。”
　　“你别这么看着我！你以为我会自暴自弃？你认识我这么久了，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没有，Mesut Oezil一直是个有雄心的人。”
　　“那就对了嘛，明天就要集训了。收拾心情，迎接新赛季吧！”我奋力扯出一个笑容，像我往常一样逗着Khedira，“对了，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什么？”
　　“怪我没有告诉你实情。”我埋下头，不敢对上他真挚的目光。
　　“你别这么想，我们是队友。”
　　“是啊，我们是队友。”
　　是啊，我们只是队友。兴许，从上次之后，你就觉得我们不是朋友只是队友吧。因为一旦一件事情发生以后，就没有人能知道它是怎么发生的了。而我，注定要像舒伯特所说的，一个人走完这一条冬日之路。我曾说过是皇家马德里改变了我，此刻我更是深信不疑。那时，我觉得是因为马德里有RONALDO，现在我发现马德里远远不如我所想那般简单。那里有明媚的阳光，就像我的雄心，即使有一天RONALDO离我而去，我也能一个人在这熹微晨光里默默呼吸，沿着蓝色送葬小花，走向永生之路。
　　“我要去睡觉了。”
　　我笑着跟Khedira说，他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我站起来，径直走回卧室，把门搭上，靠着门喘了好大一口气。我站在阳台，向外眺望，天地浑然与漆黑的夜幕之中，天上无星无月，有时漂泊一些无端的丝雨，黑影憧憧，或是浓云或是黑楼或是树影，黑暗在我眼前悄然分开，有在我眼前迅速合拢，只有远处的水洼是亮的。
　　然后我回到屋内，躺在床上，打开手机。这是我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打开手机。忽略掉数十个未接来电提醒，忽略掉数十条未读短信提醒。我静静地输入RONALDO的电话号码，再把手机轻轻地放在耳边。只响了两声，电话就通了，电话另一头仿佛和我这边连通了似的，安静得很一致。
　　“Cris。”
　　“嗯。”
　　“我们分手了？”
　　“你要跟我分手？”
　　“我是在问你。”
　　“随意。”
　　“你可不可以不要说随意。”
　　“那我们都不要随意。”
　　窗外树枝轻柔地敲打玻璃，RONALDO的话，我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