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不去旧日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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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上，人和人的关系是极其微妙的，陪你走过一段路的人也许下个路口就要离开，而原本陌生的人，却有可能就在下一个路口，进入你的生命。四年前，林桓的离开，阴差阳错地让周觅和季末的生命有了交集。就算心里再如何否定，那个人来了就是来了，这也许就叫做宿命。
四年了，季末不是没有尝试开始新的恋情，只是总是觉着没遇见合适的人。大一的时候，有体育系的男生追求，季末看了，只觉得差了些儒雅的风度，和林桓比起来粗鲁多了。大二的时候，和学校话剧社社长交往，这回是够儒雅了，就是常常将生活和戏剧混杂，好端端的话被他说来像话剧对白，季末每次听他说话，都会无端想起林桓说话时神采飞扬的脸。于是，在第三次把学校边小饭馆的炒饭喷到他脸上以后，季末淡定的抽出纸来擦干净他脸上的饭粒，说“我们分手吧”，然后如无其事地从钱包里掏出钱，付了自己那一份，不理会他的错愕，潇洒地走开。后来，季末才明白，不管对方是谁，自己总是习惯性地和林桓比较一番。林桓离开后，她的心里空了一个洞，慢慢地就谁也装不下了，也许，只有他才能填补。
微微叹了口气，季末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大家都下班了，只有对面办公室的灯亮着，她默默整理完办公室，想要离开，又停下脚步。透过玻璃窗，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静静坐在办公桌前，眼睛看着电脑屏幕，嘴角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敲开那扇门。
“总监，我先走了。”
“等一下，”周觅关了电脑，站起身来，拿过搭在一旁的银灰色外套，“一起走。”
季末安静地走在周觅身后，低垂着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却听见周觅的声音响起。“电梯维修，走楼梯吧。”
来不及思考，季末的脚步就已经跟着那周觅，进了楼梯间。从光明到黑暗，总归是有些不适应的，虽然头顶上方的应急灯亮着，但季末一低头，就发现自己已经遮住了脚下大半的光。她这才觉得害怕，她就这样跟着周觅进了这狭窄的楼梯间，就算有什么事，自己也是没办法呼救的吧。正在这么想着，就发现自己头顶的光被遮了一半，微微抬头，就看见周觅清冷的眸子，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他说，“你走路就不能看点路？”
不等季末反应，一只手就伸过来握住她的右手，指尖冰冷，掌心却是温热的。她莫名安了心，这个男人，其实也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坏，却不知握着她手的周觅，不知不觉眉眼间挂了几分少有的笑意。
坐在计程车里，季末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跟着周觅上了车呢？周觅一句“上车”，自己连反驳都不敢，是因为自己被他虐习惯了么？想不通啊想不通。当看到车在A大附中停下的时候，她更想不通了。
“总监，我还没到。”
“我到了。”
在周觅冷冷的眼神注视下，季末下了车，正在想自己该怎么脱身。他却开口了。
“在这里等我，我去取车。”谁要等你，等你是傻子，在季末腹诽的时候，某人的一句话直接打消了她逃走的念头，“如果我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你，你剩下的那一半奖金就危险了。”
季末无语，某人走了两步，又回头很好心地说：“不过，我不会剥夺你吃路边摊的权利。”
A大附中附近虽然不是商业区，倒也算是挺热闹的，沿着这条路往左走拐个弯，是附中学生们最爱吃的路边摊聚集地，季末因为父亲的缘故，在这一片混得挺熟，周觅应该是去右边那条街的4S店了吧，一来一回也要挺长时间。季末这样估摸着，就进了小吃街，可是她完全忘了，某人走着去，却是开着车回来。
周觅开了车回来，就看见季末一口一口吃着碗里的馄饨，在热闹的背景下，她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这让周觅第一次觉得，热闹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自己从小就是喜静的人，向来不喜欢在热闹的地方多待，应酬都是能避则避，自然是不可能在这样的路边摊吃东西。正在想着的时候，有人敲敲车窗，他回过神一看，就看见季末心虚地看着自己，脸上有些尴尬，“总监，不好意思，我刚才饿了。”
“上车，”周觅点点头，“我送你回家。”
季末知道自己就算拒绝也不会成功，索性放弃抵抗，坐上车，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既然不住这附近，为什么在这里坐公交？”
“为了跟我爸一起上班啊，他是附中的老师。”
“你们感情很好。”
“恩，有一次他的学生看见我们，以为他是老牛吃嫩草，风传了好一阵。”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了一趟他的教室，在他们班门口叫了一声爸。”
她眼里划过一丝狡黠的笑，看见旁边坐着的周觅，终于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沉默起来。
8
季末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母亲忙着从厨房端菜出来，父亲则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看见季末回来，母亲把菜放下，接过季末手里的包，就把季末往厨房里推，“死丫头，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季末点点头应了，一回头就撞上一副温热的身躯，抬头一看，身子却是一僵。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林桓把手中的菜放下，解下系在腰上的围裙，递给季末，“拿进去挂好，然后洗手吃饭。”
季末坐在餐桌上，看着自己的亲娘大人特别亲热地往林桓碗里夹菜，嘴里还说着，“小桓多吃点，不要客气。”他那样子有在客气么？季末端着饭，忍不住开口，“又不是你做的。”随即就换来母亲的一记白眼，“臭丫头，你还好意思说？小桓回来的事怎么也不跟我和你爸说一声，要不是小桓今天来看我们，我们得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啊？”
林桓看了一眼季末无奈的表情，不禁微微一笑，“阿姨，不怪小末，是我不让她说，等着给你们惊喜呢。”
这么一说，季末才算是得救了。
“小桓，回来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在A大当导师，关于金融方面的。”
“小桓就是有出息。”
“哪里，韩校长是父亲的旧识，这样才肯用我的吧。”
林桓这番话说得谦虚，季末的父母是愈发喜欢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少年，林桓这一路走来，也算是顺风顺水，这孩子不骄不躁，又难得的谦虚，心里的喜欢自是多加几分。季末看着自己父母对林桓的热络，心里莫名有些失落，先前吃的小馄饨堵在胸口，再也吃不下去，刨了几口饭，把碗一放，说声吃不下了，就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翻来覆去翻了好几转，却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终于熬到一顿饭结束，季末正在心里暗自庆幸，却被自己母亲推搡着出门送林桓。出了门，下了楼梯，穿过这个街口，就是林桓家了。两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林桓开口，“我做的菜很难吃？”
“没有。不过，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做饭。”
“在国外一个人生活久了，自然会了，”林桓低头看了看她，在月光下，她的脸沉静美好，依旧是自己爱着的那个季末啊，“我为什么觉得今天你在躲着我？”
“没有，你多想了。”
“是吗？”
林桓想要质问她，看到她脸上闪烁的神色，又觉得不忍，不由得放低了语气，伸手揽住她。
“季末，你真的不懂我的心意吗？”
季末无言，是，她是真的不懂，不懂昨天的拥抱究竟代表了什么，是朋友间单纯的安慰，还是代表他对她余情未了？余情未了，季末微微苦笑，是不是太高估了自己，毕竟他从过去就否定了对她的感情，何来余情之说？
林桓轻轻叹口气，口气却是格外的温柔，“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身子一怔，四年前的痛再次袭上心头，“林桓，对不起。”
他抱紧她，“我本来以为我会很恨你，可是四年的时间让我发现，对你，爱远大于恨。我放下了过去，你不能放下吗？”
“林桓，”季末第一次冷静地挣脱了他的怀抱，“你在国外四年，学会了一手好菜，我在A城四年，学会了怎么忘记你。我们都不再是过去的我们，时光也不会再是旧日时光。我们又何必勉强？”
有些时候，真的不是不爱了，只是不敢爱了。季末看不透的，不只是过去，还有林桓的心意，看不懂他口里说的爱，也难以分辨自己的心。一切都像是被大雾笼罩的森林，只看得见隐约的轮廓，却总是看不清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回不去旧日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