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咫尺天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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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季末再次站在林桓公寓门前是第二天傍晚的事了，她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周觅对她说的话。只有勇敢的人才能得到幸福，仿佛是受到这句话莫名的鼓舞，季末终于定下心来，敲响面前的房门。
“你找谁？”开门的是一个女孩，却并不陌生。毕竟前天才在林桓公寓楼下见过她，虽然季末记性一直不算太好，但对于和林桓有关的事，却是记得格外清楚。眼前的女孩穿了件粉色长针织带帽毛衣，领口垂下两个毛球，看着她的眼光写满了不欢迎。
季末微微笑了一下，“我找林桓。”
“你是？”
“他朋友。”
“哦，他不舒服。你可以改天再来吗？”
一眼就看穿女孩的心思，好歹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女生心思其实很好揣摩，不过是想用尽全力守护自己的爱人罢了。所谓不舒服应该只是托辞，不过看见她这样以女主人的姿态出现在他的家里，季末终归是有些郁闷的，心里苦笑了一下，神色却没有露出半分的不自然，“好，今天打扰了。”
刚转过身，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杜筱，谁来了？”
刚要闭上的门被人拉开，季末回过身，就看见林桓站在女孩身后，一脸的疲惫，看见她，眸光一闪，却又很快恢复平静，“你怎么来了？”
“本来有话对你说，”季末的眼光扫过站在门口的男女，“不过，你好像不太方便。”
话音刚落，他就从女生身后走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腕，手指用力，捏得她生疼，她咬紧下唇，忍住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一抬头就看见他脸上挂了受伤的表情，“季末，你做别的事之前怎么就没考虑过我方不方便？”季末一怔，却又听见他回头对杜筱道，“你先回去吧。”
“林老师……”
“回去。”
女生脸色发白，一双眼睛盯着季末，带了些敌意，季末垂下眸，不敢再看那样单纯的眸子。那样的敌意太明显，让她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勇气又再次消失掉。
女生回屋拿了外套，又冲出来，经过季末时狠狠撞上她的肩膀，季末脚下一个踉跄，林桓下意识拉住她，又很快放手，转身走进屋里，“进来吧。”
林桓在桌前坐下，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又放回桌上，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水，“你想说什么？”
季末在对面坐下，“林桓，我和周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林桓抬起头来看她，神情冷淡，“季末，现在你来向我解释又是什么意思？”
季末无语，沉默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人，明明只隔了一张桌子，明明一伸手就能触到他，为什么却像隔着一条银河。上次在这里，也是这样分坐桌子的两边，那时他探了身过来，温热的唇就贴上自己的，现在想来，却是咫尺天涯了。仔细想想，从他回来以后，自己已经是第二次有这种感觉了，难道真的已经如此遥远了么。
“季末，你从来都是这样，你只管你自己的想法，从来不管别人要不要，四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一样。你莫名其妙说分手，我就必须得淡定地接受是不是，我接受不了，我等了你一夜等到了什么，你的彻夜不归，那好，我接受。我用了四年，才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回来，可是我回来之后，你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我想也许是我太心急，我给你时间，可是你让我看见了什么，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呆了一夜。季末，你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个电话，从不接到关机，你想过我吗？我真的灰心了，也许你真的另有所爱。可是你今天跑到这里，向我解释又是为了什么，季末，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和我在一起，还是就只是想听我说一句相信你，然后让自己过得心安理得？”
“林桓，我不是。。。”
“季末，”他闭上眼，“等你想好了你要什么，再来找我。人不能总是活得那么自私。”
“。。。”
“你走吧。”
季末看了看林桓，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紧紧抿着唇，不再发一言。这样的他，陌生地让她有些害怕。
想伸手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终于还是收回来。
他说得对，自己一向是自私了。
其实自己也没有想清楚是为什么，只是觉得应该向他解释，至于想要得到怎样的结果，他会怎么想，却是一点都没想过。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眼里只看得见自己的痛苦，永远看不见别人的煎熬。因为选择无视别人的痛苦，所以更加肆无忌惮，别人稍有不满，自己反而觉得无比委屈。
无非是伤人伤己。
22
听见门落锁的声音，林桓才缓缓睁开眼。
走到窗前向楼下望去，熟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林荫路上，默默叹了口气。
远处，红色的落日在地平线上挣扎，终于隐没了最后一丝光晖。
其实每个人，都在害怕。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勇气却越来越少，年少的岁月，有时候是一种甜蜜，有时反而是彻骨的伤害。对于季末而言，那段时光是她一生的脆弱，对于林桓而言，却是一生的不甘。
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放手，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这么多年的眷念。
他不甘心。
就算嘴里指责着她的自私，心里对她也是舍不得的吧，承认吧，林桓，看见她的那一刹那，你心里有几分窃喜，她终归是愿意向你解释的，不是吗？
你必须承认，这样小小的行为也足以在你心湖里掀起巨浪，只因为是她，是季末。
早已经无可救药了啊。
季末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天还没亮，摸过床头的手机，刚刚过四点。
在梦里，林桓质问的脸变得愈发清晰，她可以清楚地看见窗外的夕阳在他脸上洒下微黄的光，他的轮廓，在那样的余晖里显得格外柔和，但是她知道，他的眉眼是冰冷的。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冷硬，于是她静静站着，下一瞬手却落入温暖的掌心里。她回头一看，那人的面目看不真切，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传来一阵阵温暖的触感。自己刚想问什么，耳边却传来他淡淡的声音，“季末，只有勇敢的人，才能得到幸福。”
是他！那人竟是周觅。
于是这样惊醒。
怎么会是他呢，季末摇摇头。除了那日，他对自己什么时候有过好语气了？想起那日自己靠在他怀里，他出乎意料的温柔安抚，竟是让她莫名安了心。从通话记录里翻出他的号码，存进电话簿里。调出短信界面，在编辑栏里打了“谢谢”，下意识按了发送，才回过神来现在才四点，想按取消却是来不及了，只好眼睁睁看着屏幕上跳出“已发送至猪头”。季末有些愣住，自己怎么干了这样的蠢事，明天要怎么解释。
还没等季末想出明天的说辞，枕边的手机屏幕一闪一闪，在黑夜里格外引人注目。季末看了看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会，才按下通话键。
“喂。”
“还没睡？”周觅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依旧是冷淡的语气。
“恩，刚醒。”
“那就再睡一会。”
“额，总监你还没睡”季末在想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吵醒了他，会不会死的很惨。
“刚做完策划。”周觅的声音里带了些疲惫，话题却是一转，“你谢我什么？”
“那天的事。”季末愣了愣，究竟自己为什么向他道谢，是谢谢他替自己拿到案子，谢谢他送的衣服，谢谢他收留自己，还是谢谢他的安抚，沉默了一会，“很多。”
“找过他了？”周觅扶着额，有些后悔自己脱口问出的话，自己本不该多过问的。
“恩。”季末平躺下来，“可是好像更糟。”
周觅没有说话，等着她说下去。
“我在他家里看见一个女孩子，恩，我以前也见过的，是喜欢他的学生。我见他愿意听我说话，其实是很高兴的，可是他却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从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也是，当时是我要分手的，现在找他做什么，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话刚出口，季末有些愣住，和周觅并不熟稔，可是这些话说出口来，却是那样的顺其自然。自己并不是容易示弱的人，可是在他面前，似乎已经脆弱了太多次，而自己，似乎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脆弱。从苏殊离开后，自己再也没有能这样交谈的人，对自己来说，这样并不一定是什么坏事，但对于周觅而言，自己怕是逾矩了，他总归是会觉得麻烦的。
“抱歉，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
那边沉默了一下，“季末”，他的声音在黑夜里有些低沉，“他其实说得不对。你在乎，可是你也犹疑。这不是自私，只是自卫。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活着，你也一样。如果过去真让你痛苦，那你就应该向前看。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而是活在现在，活在未来，多爱你自己一点。”
季末沉默了很久，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从来没有人告诉她，你应该为自己而活，他们只是让她活在他们的期待里。“谢谢。”
“真心的？”
“恩？”
“你的感谢。”
“当然。”
“那为了表示你的诚意，请我吃饭。”
“。。。”季末心里的感动一瞬间化为乌有，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周觅是好人。
“不愿意？”
“不敢不敢，您说了算。”
周觅挑了挑眉，她恢复了这种语气，应该是好些了吧，他勾了勾唇角。
“睡觉吧。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咫尺天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