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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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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坐在母亲的床边,静静地看着母亲那安详的睡脸,那嘴角的幅度似乎在诉说这一个美好的梦境。慢慢的伸出手,把毯子拉上去一些,将母亲脸上的发丝拢到耳边,看着那花白的头发,林悠突然回想起了从前,自己才刚记事的时候,那时的母亲是很年轻,才二十岁,虽然不漂亮,却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扎成一束马尾或者编成一条辫子,在当时林悠的眼中都是极好看的。但那头黑发随着林悠的长大慢慢地失去了活力,渐渐地泛白。
林悠小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父亲对她总是冷淡的,爷爷奶奶对她总是冷漠的,记得第一次到爷爷奶奶家的过年时,所有孩子都领到了压缩钱,林悠却没有,她以为奶奶忘了,就喊了一句“奶奶,我的?”但奶奶似乎没有听见一样,转头和大婶讲话,其他人也好像没听到般,她不懂,转头看着母亲,母亲夹了一块腊肉给她,说着“吃吧。”
后来,长大了一些,经常村里的妇人谈到母亲,没生个带把的,几年了都没动静,不会生,赔钱货。等林悠一走进,他们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不讲话了。然后父亲去外省打工了,而林悠在母亲的坚持下去了镇上的初中,或许是不想听到那些碎语,她初三选择了住校。
“你想让我绝后吗!!!”林悠站在门口,隔着门板,可以清晰的听到你们父亲的咒骂声,母亲的哀求声。“啊,好痛。”最后一声痛呼。门看了,父亲抱着个女人冲了出来,一个肚子高高隆起的女人,林悠被突然冲出的父亲撞到在一边,然后看着爷爷奶奶从眼前匆匆跑过,没人看见她坐在地上,好似她不存在一般。林悠只能默默的站起来,走进去,母亲正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表情有些呆滞,眼睛空洞的看着门口,她在母亲的瞳孔中看不到一切。跪坐在母亲的面前,把中考的成绩单放在母亲的眼前,轻轻的说一句“我考上了。”那一瞬间,母亲的眼中似乎只剩下那张白色的考分纸。那晚父亲没有回来,林悠把母亲扶到了床上,母亲好像着了魔般,手上捏着那张纸,口里嘀咕着“考上了,考上了~~~”渐渐的睡着了。而林悠那时也是这样在母亲的床边做了一夜。
那个女人的肚子终究是没有保住,是个男孩。母亲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显得很平静,但林悠觉得母亲似乎在一夜之间老去了。父亲最后一次来的时候,非常的暴躁,母亲把林悠赶出门外,把门一关。父亲的愤怒和母亲的平静交替着,持续了一个下午。然后以父亲的摔门而走而告终。那天父母间争吵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父亲离开后,母亲对她说的话“你可以上高中了。”直到很久以后,林悠才知道这个结果是母亲在婚姻上的妥协才得到的。
林悠一直不了解母亲让她读书的原因,也不清楚母亲那夹杂着淡淡怨恨和浓浓怜爱的眼神。她只是静静的上了高中,读了大学,留在了城市里工作,认识了爱自己的男人。在她满心准备接受爱人的求婚时收到了母亲入院的消息,她放下了一切匆匆赶来,医生说是脑肿瘤,恶性的,不能手术摘除,很危险,可能明天,后天,也可能几年,无能为力。她有些不知所措,一切都太突然了。静静的坐在母亲的床边,似乎这样就能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