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拉谈唱》笑望愚民

6、吹拉谈唱 六

　　那之后两人给张老三做起了小弟，闯荡了一段时间的江湖。两人也都分别染上了抽烟的恶习，因为抽烟已经成为当代校园古惑仔的必修课。每每打架张雨都能全身而退，挨揍的往往都是徐小鹏，对方都畏惧张雨县长之子的身份不敢下手。不过好景不长，刚在江湖上有了点名气的张，徐二人还没来得及去实现最初的心愿时。徐大龙就了解到了这一情况，立马将事态的严重性上报给了校领导。校领导不敢怠慢，经过一番调查后，将学校里的张老三，陈老四，王老五，李老七之类的纷纷给开除了。徐小鹏也第一次感到能和徐大龙攀上亲戚也不尽是坏处，分送给了校长和徐大龙两瓶茅台，四条中华后校方给了徐小鹏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一情况张雨的父母可都被蒙在了鼓里，学校领导不敢说，徐大龙不敢说。
　　张雨和徐小鹏也反思了许久，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回望堕落的这半年来，不仅一无所获，还比先前空虚了不少。如今两人虽算不上好好学习，也算是天天向上了。张雨偶尔无聊时，都会拿出教科书来研究研究。除了王雪琴的课外，课堂上元神出窍的频率也降低了不少，总算是勉强将成绩保持在了中等水平。
　　这个假期由于两基视察组的到来，各校史无前例的按国家规定放了次假。得知这一消息后，全县学生为了感谢两基视察组的大恩，纷纷出现在了宾馆，发廊，酒吧，网吧……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聊表心中谢意，客观上进一步推动了我国经济的发展。随后收拾残局的各大医院，诊所，也接待了不少学生。以女生为主，收益颇丰。可见，计划生育政策已深入民心。
　　世事难料，一时兴起的张雨一家竟有了回村探亲之意。主因得归根于张父，上星期前去慰问了不少贫困山区，触景生情，想起了江东父老，黯然泪下。百忙中抽出了两天时间，于是携带家眷，奔赴故土。
　　张雨有些不情愿，记忆中那是个鸟不生蛋之地。现实中，这里还是个鸟不生蛋之地。一路颠簸，吐了数次的张雨昏昏沉沉的走下了车。一路走来，除了泥还是泥，公路是泥，房子基本也是泥。望了一眼这个所谓的故乡，张雨心生绝望，又吐了数次。不远处，事先收到情报的乡亲父老聚集在了一起，有苗族，有彝族，还有汉族。一眼望去，有哭的，有笑的，但更多的还是哭的，是激动，更是牵挂。张雨哭了，这些穿着奇装异服的才是他的亲人啊。张父笑了，那些儿时的玩伴依然健在。张母不悲，也不喜。张雨一家走近了人群，张父与乡亲们交谈着，张雨听不懂，是苗语。张雨低着头，是羞涩，更是愧疚。张雨第一次感受到亲人二字的震撼，这是一种直觉，生来就有。乡亲们都要求要去各家坐坐，张父答应了，明天一定到各家坐坐。寒暄了十来分钟，见天色不早，人群渐渐离去，不少都几次回头，生怕再也见不到。
　　人群终于即将散尽，除了她，低着头，一动不动。张雨的第一印象就是不漂亮。皮肤微黑，穿着一身褪色的运动服，不太合身，是耐克，假货。张雨似乎记得，却想不起。待张父送完最后一位乡亲，回过头对那女孩问道：“小芳，你妈呢？
　　“啊——妈妈在家做饭等你们。”女孩依旧低着头。
　　“哦，那一起回去吧。”张父答道。
　　“恩……”女孩低着头向前带路，不准备再说话。”
　　小芳？张雨震惊了片刻，姑姑的女儿！关于小芳张雨记至今记忆犹新，但究竟多久，若不坐下细算一番，确实很难判断。张雨的记忆中，小芳没有父亲。这也是现在张雨才偶然想起的，那时候张雨只知道玩，没留意到。小芳是个爱哭鬼，那时候小芳和张雨最喜欢去河边玩泥。是什么泥张雨也记不清了，感觉就像橡皮泥般，不过比橡皮泥更耐玩。每次玩泥，张雨见小芳的艺术品总是捏得那么栩栩如生时，心生妒意的张雨都会忍不住搞破坏。小芳也从不与他争吵，每当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张雨摧毁后就一个人坐着哭。张雨还记得，有一次他们跟着村里的人去放羊，是什么人也记不清了。到了山上的张雨和小芳玩起了捉迷藏，张雨猜拳也老是输，于是怀恨在心的张雨便心生一计。骗小芳去躲着，自己就跑回了家。回到家中姑姑问起小芳，张雨说“她早回来了，可能又跑那玩去了”。到了傍晚，见小芳未归，张雨紧张了起来，生怕小芳被什么野兽给吃了。张雨怕挨骂，打算回去寻找小芳。最终在山上找到，张雨怒骂道“你傻子啊？这么久了还躲在这里？白痴！”小芳没说话，只是委屈的哭着。两人回来的路上如同周瑜打黄盖般，一个骂，一个哭。张雨骂得太过投入，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想起身继续骂道时，才发现再也站不起来。站不起来给张雨的第一反应就是疼，于是就一个劲的哭。最后小芳安慰了张雨一番，将张雨背了起来，庆幸那时候张雨还没有如今的体重。那之后，张雨也没骂过小芳。不久，张雨也离开了这里，淡忘了这里。
　　小芳一家，也就两个人，她和她妈。房屋简陋，家具不全。
　　晚饭过后，小芳收拾起了饭桌。饭菜简单，米饭，鸡肉粉条，折耳根腊肉，酸菜豆米汤，味道甚好。一家人围着火炉拉起了家常，灯光很暗，淡黄色。在认出张雨是张雨后，姑姑感慨了一番。随后，张雨以上厕所为由，走出了门。是上厕所，也是无趣。张雨走到不远的一个土坡上，眺望着并不圆亮的月亮。不是欣赏夜色，而是打发寂寞。此时的张雨百感交集，乡亲，姑姑，小芳，还有逝去的爷爷奶奶……一个个画面回荡在张雨心头。这些都是张雨从不曾去想起的，但是张雨感觉得到，今天很轻松，很温馨，即便是面对一张张陌生贫穷的面孔。他们很单纯，这是直觉，他们很真诚，也是直觉。不过张雨知道直觉向来都很准，就像才买彩票就已经知道了自己不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