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洛墨为沙

4、师叔延辰

　　花溪端着清粥立于延智房前轻叩门扉，里边应了声“进来”花溪便端着托盘进了屋。延智放下手中帛书印在烛光中的脸看起来格外憔悴，两鬓的白发让他看起来苍老了不少。花溪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仰仗的师傅也老了。将托盘中清粥端出，坐在延智跟前

　　“师傅，您一天没进食了，吃点吧！”延智只是挑了挑灯芯

　　“孟寮下山了吗？”花溪轻轻的点了点了头乖巧的“嗯”了一声。延智抬头看着坐在跟前眼前的小徒弟，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双眼溢满慈爱“溪儿会觉得师傅是个无情之人么？”花溪摇头“师傅若是无情之人那么花溪现今就不会有这般惬意的生活。”

　　“溪儿你随我去祠堂，为师告诉你一些事情。”穿过几道廊檐便进了祠堂。看着祠堂摆放着那一列列排位延智和花溪跪下拜了三拜起身上了香。

　　“丈夫国历来新生的子嗣都是前边出生那一个体弱，最多活不过四十岁，所以都会是在临近终年之时才会来维山求子。我的胞兄叫延辰，我和他自小就在维山长大，他也是个爱剑之人，奈何体质太差舞不了几招便气喘吁吁，总是用着一副羡慕的眼光看着我习剑，自己只能以书为伴，将我习剑的招数都用画笔跃于纸上。我虽心疼不已，但别无他法，只是想着其他的方法逗他开心，哥哥只是将这些埋进心里，从不表露出来。我的师傅，也就是我的叔父十分疼爱我俩，虽说哥哥身体弱，但是师傅还是经常带着我和他行于山川，游于各国。二十岁那年君子国新上任的大将军白蔺修书与先王信中写道，丈夫国是众国之中剑术最有造诣，剑法最为高超之地，想找寻丈夫国中剑术高超之人研习剑法，师傅是当时丈夫国第一剑客，被先王派去与君子国的大将军白蔺讨教剑法，我被留在维山师傅此行带上了延辰。我怎么也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延辰。”花溪看见延智满脸悲戚之色颤着那双握剑的双手将延辰的排位拿起，轻轻的抚着灵位

　　“白蔺与师傅切磋剑法之时延辰就在擂台之下观战，由于看的太醉心居然抬脚上了擂台站在了白蔺身后，台上两人久逢劲敌没注意到哥哥，师傅一招没收住便一剑刺死白蔺身后的他。师傅带着延辰的尸体回来之时简直就像剜了我的心一般，看着躺在自己眼前一摸一样的脸孔我觉得天都塌了。那种痛比□□上来的更重，虽然哥哥也是个活不过四十岁之人，但是我心里总是告诉自己，或许他是特殊的，不用走那条世人都走的路，他的确没走那条路，却在二十岁的时候就离我而去。师傅处理完延辰的后事之后便消失了，这些年一直没出现过，大概在某一处忏悔吧。”延智的声音此时苍老不已，深深的悸动花溪的心。

　　“孟翎今年虽才二十一但是两月前去君子国交易完回来时，装着货物的商船在运河中翻了，受了重伤，找寻了国内名医依旧束手无策，他叔父去了三苗国为他求卜。三苗国是巫术之乡，天生能预知生死，占卜吉凶，是拥有感知力极强的一族，这一卜断定了孟翎只剩四月的光景，整日只能躺在床上。本来他生下就是体制偏弱那一个，极易生病，虽然他习武强身，但是这早就是天注定之事怎么可能有特列，所以才急着留下子嗣。孟翎求子之事我也是前两月才知道，孟翎没有告知孟寮自己求子之事却托他伯父修书与我......”花溪红肿着双眼听着延智诉说着，心中疼痛不已，感叹道这丈夫国历来的延续实在是太过惨痛，生下就注定繁衍的那一个已知自己命数只有短短四十载，那么他一生活的尽欢吗？而另一个要看着自己的同胞离世，那是多么残忍的事。

　　随着延智出祠堂时皎月高悬，山上虫鸣阵阵蛙声连连，夜里的风带着丝凉意。走到自己屋外花溪起身跃于屋顶抱着双臂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瓦片上。心中想着师傅死去的哥哥，还有未曾谋面的孟翎，他们都是命运捉弄下的世人。一件外衣披在肩上，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慕华。

　　“师傅对你说了什么吗？一脸凝重。”

　　慕华坐在花溪身旁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花溪顺从的靠了过去带着浓浓的鼻音对慕华说“二师哥，要是慕文到了那天你该怎么做？”

　　慕华左手捻着花溪头上的发丝看着夜空轻声说着

　　“我不知道，慕文和孟翎住在一起，师傅说过越是情深在分离之际便会越觉苦痛，所以我都是每年陪同孟寮回家之时会去看看他。”

　　“二师哥，你真的能做到与他疏离吗？我了解你，你和师傅一样都是极重感情之人。”

　　慕华幽幽的喃道

　　“做不到也得做！”花溪抬离慕华肩上，睁大杏眼怒指夜空看着慕华不平道

　　“二师哥！为什么都是同处一片天，君子国就能与女子相伴到老，而丈夫国就必须死一人换两人，这不公平啊。”

　　慕华看着愤愤不平的花溪嘴角溢出苦涩的笑容。

　　“这世上本就无公平之说，花溪你我都只是凡人，没有逆天的本事就更没有怒指苍天的资格，我们能做的就是眼前之事，好了，今夜太晚了，你早些回屋歇息吧。”花溪怔怔的看着慕华，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慕华打横抱起花溪落至地面将她抱进屋放在床上道了声“晚安”就离去了。

　　那晚花溪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自己从未见过却感觉非常熟悉的美艳夫人一直在最对她说着什么，妇人的手不停的比划一脸焦急，花溪像她走去想捉住那双看起来温暖无比的手，却怎么也捉不到，闭眼猛地往前一扑惊醒过来。

　　几日后的晌午山门久违的来了个生人，延智一脸严肃的领着来人进了大殿花溪正要奉茶，延智一个眼神就把她遣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花溪拉着被同样留在门外的慕华走到院子里悄声问道

　　“二师哥，什么人啊？师傅神神秘秘的。”

　　慕华看了眼紧闭的门扉，轻打花溪的头

　　“别多事，师傅不让知道的就是不该咱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