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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血月之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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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月当空,乌云缕缕划过,晃动的人影将熟睡的男人吵醒。他迷糊睁开双眼,臂弯中的少年已经不在,身边的床还是温热的。
窗边一一米七出头的少年正叼着烟背对着床上的男人。男人半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怎么起来了?才两点半而已”
少年深吸一口吐出云雾,他的侧脸是最美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摩本老爷让我去王子那…”
男人听的糊涂:“去王子那?”
少年将脸转过45°,月光从他身后将面容照的那样绝美又冷漠,“对,杀他”他面无表情轻描淡写的诉说着最恐怖的事。
“什么!”男人几乎从床上跳起来“为什么!这么危险的事总是让你去做!蝮蛇和鹰眼呢?”
少年垂下眼帘,虽然只有几秒但不难捕捉到那种透着伤心的绝望。然后立刻换回冰冷的面容:“我们都是埃文斯家的暗杀者罢了,没有什么不同,老爷更器重我才会让我去的”他用手指碾碎了带着火光的烟,然后丢进垃圾桶。
床上的男人紧张的跳下来,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抵在落地格子窗上。男人用额头抵着少年的额头,他低沉的呼吸着。少年的心跳却没有丝毫的变化,男人有些伤心。他们的呼吸那么近,却觉得对方的心已经远的遥不可及…
“Leo…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你变成了这样~!自从三年前,你和贝利叔叔去码头交易重伤回来…你就不再是曾经那个人了!”
少年双眸木然的看着眼前痛苦的男人,他的心痛全部写在了脸上,他的情绪也只给他看见。
“我说过,我和父亲不想要你付出生命换来什么!我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边!”
“先生错了,你只想我好好的在你的床上…”少年歪了下左边的嘴角,
男人有些错愕:“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们…我们难道不是因为相爱才…才会…”
“相爱…呵呵,和查理先生相爱的应该是埃文斯*莫斯特*索菲亚夫人,先生,请不要再说那些没可能的话了,我们…终究是这样的关系。”
“Leo!!”男人对少年低吼着
乌云盖住了月亮,室内一片黑暗,只能听到的是他沙哑低沉的嗓音在少年耳边摩挲:“我…只想要你…只想要你…”
风吹走乌云,月光再次照着那扇格子窗,而窗前的人已不在,只是在红丝绒的地毯上散落着少年的衣物…
谁口口声声说我不爱,谁就在爱——奥维德。
“Leo,马上就是你18岁的生日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查理开心的跑到Leo的房间不容分说的拉着他往外跑。
他们穿过花园、走廊、游泳池、射击场、最后到达的是平日很少回来的小院。Leo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他抬头打量,两层楼高的玻璃房里竟载满了鲜红的玫瑰花。再转身,身边的男人正在深情的和他对视,男人笑了笑单膝跪在地上拉起Leo的手认真的说:“请不要在意任何人和事,永远和我在一起,你是我的心脏,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我,那就是用连我的心脏一起挖走了,我爱你Leo~”然后在少年手心轻轻一吻。
那一刻少年的眼中竟笼罩着一层水汽,只是他快速的眨眼将那些水蒸发掉了。“先生这样为我造了一座玫瑰花房就不怕您的太太会说些什么吗?”
只见男人微微一笑,从身后紧紧抱住冷漠的少年:“Leo,玫瑰花代表爱情,也是你最爱的花,无论是99朵、999朵、9999朵都不能表达我们的爱,我种了一整栋玫瑰花房给你,这是你的世界,也是我的一颗心,来!”他再次牵起少年的手将他拉进花房中。
没有人走过那么唯美的路,悠悠的玫瑰香包围着自己,脚下的红丝绒上撒满了玫瑰的花瓣,走过曲径通幽的玫瑰之路。查理拉着许莫林来到花房的中心,许莫林错愕的呆住了。眼前是一个圆形游泳池,池中央高出的是一张心形的大床,玫瑰花簇拥而生沿着床边生长。
查理低头看着身边的少年,他的眼中已盈满了泪水。他低头亲吻他香甜的薄唇,少年眯起眼睛,眼泪划过他白皙的面庞。少年17岁马上就18岁了,而紧紧拥吻他的男人已经38岁,他们害怕失去彼此,却又不得不面对一些现实。男人的妻子、八岁的儿子、他们的身份和地位。这玻璃花房就像他们的小家一样,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们二人。在这里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亲吻、拥抱。
许莫林曾像仰望天上的星星一般仰望着查理,他是他最远的思念;而查理却将许莫林系在自己心脏最致命的地方,他说过: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我,那就是用连我的心脏一起挖走了。
沉浸在爱情中的他们却不知未来这一天来的如此突然。
Leo和蝮蛇、鹰眼要完成暗杀海里王子的任务。蝮蛇和鹰眼都是埃文斯家族顶级的暗杀头目,做事从不留下痕迹和证据,让警方无从查证。Leo决定加入的时候查理单独给他起了个代号,叫他波斯猫。Leo对这个名字实在没什么爱,不过想到只是个代号也就无所谓了。
“为什么给我起这么弱小的名字,我是狮子不是猫。”
查理将Leo的头贴在自己的胸膛上,顺手从床边取一枝玫瑰放在他鼻子前。许莫林轻轻嗅了嗅,然后抬眼问:“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其实你很像猫,你不觉得吗?”
Leo白了他一眼,弹坐起身后一个越步空腾,远远落在游泳池外的丝绒毯上。查理坐起身称赞的拍着手:“脚步轻盈落地扎实,这还不像猫吗?”
Leo没有多理睬他,甩了下咖啡色的头发,长叹一口气。他转过身背对着查理冷冷开口:“我要走了…”
酒杯停在嘴边,查理垂着眼帘看着杯中的红酒一言不发,许久回了一个简单的“嗯。”
飞檐走壁可没有转体落地那么简单,蝮蛇擅长偷袭,鹰眼的耳目更灵敏。而Leo的身手最快捷,最适宜潜入刺杀。
许莫林穿着一身黑衣,手套是特制的,手掌处有勾刺,可以像猫一样简单的攀爬墙壁,手指处有铁爪便于钩抓猎物。许莫林越上城堡的壁墙,他蜷缩起身子一点点往上爬,每一步都丝毫无声。在空气中不带动任何一粒分子,风划过他的耳边将脸颊吹得生疼。他咬紧牙关一个弓背挺身便轻松上了房顶,他看着下面暗处的蝮蛇,等待他们发出安全信号。
鹰眼倒挂在不远处最高的树杈上,用微型望远镜四下观测周围的环境,然后学了几声动物的叫声传递给蝮蛇。大体意思是:大门口5个侍卫,花园一队巡逻,城堡四周有交替巡逻但有时间缝隙。
蝮蛇用手势将情况反馈给屋顶的许莫林,许莫林得知了情况的大概,他示意其他二人随他一同前进到殿内。
许莫林弯下身子,他眯着眼睛测量脚下屋顶和对面宫殿的瓦顶距离。自从14岁亲眼见到贝利叔叔被许多枪打死在自己的眼前后,他便心性大变,他知道软弱和恐惧并不能改变什么,他是一个从深渊爬出来的人,一个从冰雪中活下来的人。逃避是不能保护任何人的…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海里王子不死,那埃文斯家族就会被彻底铲除,那时他会再度失去亲人,像小时候一样…
“Leo…要活下去…你还有许多事…要…做..死亡很残酷,却并不可怕,只要…为了保…护…重要…的人…”他想起他们交易的时候贝利叔叔发现埋伏便瞬间将他揽入怀中用自己宽大的身体挡住了数十发子弹…
他无法忘记那种感觉,他不能死…他要活下去,埃文斯家族也要活下去…
他睁开双眼,月光仿佛从他一双冰蓝的眼中透出,那样明亮、那样坚定!
许莫林腾空向对面的瓦顶迅速扑去,双手紧紧勾住阳台的栏杆,他反身一跃窜入灯火昏暗的殿堂。
他在黑暗中寻找自己的伙伴,按照蝮蛇的手语,他很快确定了王子的房间。他真的像猫一样无声而迅速的进入,王子正拥抱着他的王妃在温床中熟睡。许莫林从袖口抖出一卷银晃晃的丝线,丝线一端是一枚戒指。他眯起眼睛快速将拴在线上的戒指抛出。
线从王子眼前划过再收回不过一秒,两颗人头骨碌碌落地。没有血溅四方的凄惨景象,那场面不过是一眨眼的瞬间,室内便没了人。
他跳出窗外便没了踪影。
他们逃得远远的,蝮蛇和鹰眼已经回去了,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大本钟的顶端,巨大的月亮在他身后似乎吸收了他身上全部的血腥气已有些泛红。他掏出那枚戒指,钻石被月光照出血红色。这是查理送给他的戒指,他用它杀戮并不是不尊重,而是太过重要。
许莫林觉得戒指代表查理这个人,他们不过是并肩作战一起染血罢了…查理非常同意他的做法,他说:这样我们的双手就都沾满肮脏,你不是一个人,而是我们俩。
海里王子遇刺虽然闹得很凶,全城上下恐慌至极。然而埃文斯家的劲敌却十足的少了一个,许莫林亲手为救他的贝利叔叔报了仇,但是….
“为什么你的表情如此忧伤?”
“我不知道,海里王子死了,是我亲手杀得没错,但是我的内心却是十分不安。”许莫林将修长的手指伸向鲜艳欲滴的玫瑰。
查理看着他,用手轻轻拨弄下他的头发,有些调笑的说:“原来我们屈指可数的暗杀者也会有心有余悸的时候?”
许莫林没有理睬他,只是用手指轻柔的摩挲着鲜红的花瓣:“我从没怕过杀任何人…”
“我只是…”他忽然一把握住玫瑰的根茎,刺将他的手掌扎破,指缝间渗出了鲜红的血液。查理一惊刚想去掰开他的手,却被他迎面吻住。
他用血淋漓的手在查理心脏处按出一个鲜红的血手印,这个手印在雪白的衬衣上是那样的刺眼,他看着血手印,那蓝色的瞳仁中总是波澜不惊、冷若冰霜的神情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心痛、悲伤和无法言表的绝望。
“我只是怕有一天,我也会用同样的方法杀了你…”
听到他的话,查理忽然笑出声,然后将他揽入怀里,轻轻安抚着:“没关系,不要怕,如果有那一天,请不要害怕和彷徨,死在你的手里,是我莫大的幸福。”
一句话像玫瑰的刺一样扎进了许莫林心里,他颤抖着声音低声说:“不…在那之前请你先杀了我…我怕…我还是会怕…我会怕看着你死去,而我却好好的活着。”
是啊…我很怕,很怕会看着你死去,而我自己却还好好的活着,留在这个世界上承受着失去你的痛苦。
烟灰落在男人的手上,他吃痛的皱了皱眉将烟蒂扔进烟灰缸。那是满满的一缸烟蒂,他到底有多么不安和恐惧,才会抽这么多的烟?
查理站起身,外面的雨停了,天却没有晴。已经一天一夜,他走到病床前摸了摸许莫林的手,仍是冰冷的,他的脸已褪去当初的稚嫩和清秀。现在的他很帅很美,却不该像个摆设品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他的梦中梦到了什么?他是否也在回忆那些年的过去?当年一声不吭就偷偷溜走他是否有所隐瞒?
查理想的头痛,他想去喝杯咖啡,便起身朝门外走去,谁知在他还没打开门的时候,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
“不要…不要走…请…不要走…”
查理连忙跑回床前,许莫林的右手微微抬起像是在空气中抓取什么,无力而努力的追逐着。
男人一把握住他冰冷的手放在胸口安慰道:“我没有走,我还在Leo…你感觉怎么样?”
“对不起…对不起…”他迷迷糊糊的道歉。
“不…没关系,你回来了,回到我身边了!不要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
“我会买一件新的衣服赔给你...抱歉...”
听到他口中的话,查理紧握的手竟不由得松了几分。他在说谁?在梦中和谁对话?那个中国小子?还是谁?到底是谁!
“我…不要你的…钱…不要…不…要…你的钱…”他的梦似乎并不平坦,苍白的脸上已布满了痛苦的面容,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查理的心再次一点点冰冷,刚才燃起的火焰现在又变成了火苗,即将熄灭。他伤心的看着病床上的男人,这真的是曾经相爱的人吗?那个为他以血染月、为他屠城的爱人吗?
他们的记忆是他一个人虚构的吗?是完全不存在的吗?还是…是谁改变了他?他怎么能拿走自己的心之后再抛弃…
他低下头,眼镜将他的双眼隐藏,看不到他的表情和眼神。房间中只剩下许莫林模糊的梦呓,和查理攥的嘎吱作响的拳头。
爱情大约是这样,总有一个人先踏出一步,然后变成一场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