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莫回首》红十二

2、赵子龙

　　做学生其实不难，功课过得去，人长得没什么缺陷基本上都能混得下去，上山之后又多了一条，你家得有钱有权。

　　但是相比如电视里经常放的如流星雨般雷人的炫富场景，启呈这所高中相对来说还没那么狗血，如果你在大方针政策上没触动当权阶级的既有利益，那么即便你表现出身上那点没家底的破腚却也不会招致如杉菜般让人蛋疼的围攻，毕竟这是一个全球化的二十一世纪，你虽然是被英女王接见过的贵族却也不能否定在某个普通的住宅楼吃油条喝豆浆的平民，这是人权加民权。

　　但是，毕竟生活习惯太没有重合点，你让白柯和这些拿去法国当去隔壁的人士成为友人？这可比天方夜谭还鬼扯了。

　　虽说这个世界通常都不会轻易给一个人下定义，但就在棒球场休息室赵子龙那句话之后，白柯莫名其妙的被别人定义了。

　　“看！那个就是跟赵子龙告白的白柯。”A男对B女说。

　　“喏，现在的孩子都太夸张了，才来学校几天啊，就有男生对男生表白的了，这事儿不管不行。”A师对B师说。

　　“白柯，你喜欢赵子龙？”杨梅站在第二教室的门口，满脸阴云地看着白柯，旁边还站着美玲。

　　“……”
　　白柯说不出一句话，但内心却早已万语千言（如括号。）
　　（靠，妈的赵子龙自己在那白痴怎么就让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我有毛病，你们喜欢他我不反对只要你杨梅不喜欢他我就谢天谢地了，我是想做你的男人，怎么就变成我抢你了？！！还有美玲，你这个霉运之神，碰见你之后不但没助于我接近杨梅，他妈的居然把我拽下水成了大家口中你的同类。）

　　“白柯，你心机好重！”杨梅痛苦失声，飞奔而出，看来今天的第二教室，杨梅是没什么心情参加了。
　　美玲看着白柯，叹了口气。

　　“没想到你也是同道中人，我说第一次见你气场就如此与我相符，但是在赵子龙这个问题上，我却没办法原谅你，大姐，你怎么半路杀出来了。”美玲一脸C样，白柯全身布满了鸡皮疙瘩。

　　“去你妈的大姐，跟杨梅我是没法解释，但是跟你我得说清楚，这事儿都是误会，我跟赵子龙说他吃那饭是我做的，意思不是我对他有意思，而是想灭了他对杨梅的意思，没想到说了这话之后就被他认为是我对他有意思了，你说现在赵子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刚开学的时候我让他的跟班没意思了，他现在想对我意思意思？……”

　　“停停停！什么意思不意思的，白柯，别跟我说闹了这么半天你是被赶鸭子上架，自己变成案板上的猪肉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

　　“不会吧？赵子龙虽然心眼挺多的，但是在喜欢男人这一方面还是相当谨慎，至今为止我追他都算是哥哥我一厢情愿，但这次他唱的这一出我是真看不出来了。”

　　“昨天为了甩掉他我在学校后面的别墅群转了三十多圈，最后我自己都迷路了，弄到最后还是他把我送回宿舍的，本来这事儿都够复杂的，现在又多了一条二男夜间孤林密会，我跟你说了吧，现在整件事只有你最了解，帮我解释解释，或者你去追赵子龙，总之把我从这个怪圈里拉出来，我谢你八辈祖宗！”白柯一晚上都没睡，小P也没回宿舍，虽说在这学校一直没朋友他也没觉得多孤单，但是现在碰见这么一情况居然也无处倾诉，他真有跳崖自尽的打算。

　　“不过白柯你可真怪，我看了你的档案，只有一个月工资一万的单身父亲，虽说在市中心有两套商品房却要还二十年的贷款，上山上读书还是父亲的老板为了独子大发慈悲把你顺上来的，如果攀上赵子龙这单枝是好事儿啊，即便你是被误解的，应该也是无心插柳好运吧，他家可是国内少有拥有9重国籍的隐形富翁哎，要不是在瑞士犯了命案现在指不准在伊顿公学直上常春藤，能在江州被你碰见你应该庆幸自己有这个抱大腿的机会哦。”

　　“你的意思是，就凭我这寒酸的身价，无论喜不喜欢男的，都应该洗干净屁|股等着他捅我是吧？”白柯面露微笑，其实心里头早就抽筋了，如果这美玲再放一个屁，白柯有把自己拳头塞进他屁|眼里捅死他的冲动。
　　“虽然你表述的有些粗俗，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白柯给了美玲一拳，没从屁|眼里进，直接塞进他嘴里了，就差从里面拽出两颗牙。

　　“去你妈的粗俗！”

　　这就是他们的本质，面子上表现出将你看成与他人无异，但其实个顶个的心里头都带着杆秤。

　　启呈是所半封闭式的学校，虽然校方倡导全体师生都住校，但是那也仅仅是倡导，校内的宿舍住着两种人，一种是小P这种父亲是温州老板的儿子，一种就是只会学习的呆子。剩下大部分人家里都在后山购置了别墅（那是学校在前期建设时就想到的后备工程，白柯甚至认为这学校是后面那连山别墅的附属。）

　　所以一说你是住校生，众人的第一反应便是，哦，你是暴发户。第二反应则是，哦，你是呆子。
　　白柯既不是暴发户也不是呆子，但是为了防止众人给自己加特定标签，他得装呆子，当然那是在他考虑到自己装暴发户的代价之后所做出的终极考量。外部观感上，白柯仿造班里头某个800度近视兄弟的样子，他也配了一副眼镜，甚至把之前染得黄毛也给弄黑了。

　　“白柯，你没事儿吧？！”父亲白志国给白柯盛着饭，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儿子。

　　“之前太招摇了，在这个学校有点棘手。”白柯扒拉着米饭，看着老爸将掉在桌子上的饭粒用湿巾捡进垃圾桶。

　　这是每周一次的“出狱”时间，住校的白柯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下山置办些生活品，去真正的监狱探访探访母亲，然后在周日的晚上来父亲的实验室套间挤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能走回学校。

　　你要问白柯为什么不跟着父亲住，直接走读？

　　问桌子上刚刚那个被捡进垃圾桶的饭粒吧。

　　“去一个多月了，还行吧？”父亲扶着眼镜，一双天生就很白，被消毒液漂得更白的手在白柯面前晃悠着，说话一吞一吐之间有些瑟缩地犹豫。
　　这就是他那个有着精神性洁癖的父亲，一旦你跟他说自己有压力有麻烦，他会在你把问题解决之前一直失眠。白柯小时候不明就里之时曾经跟白志国倾吐过心中的烦心事儿，结果那个学期父亲都会失眠，弄得白柯在那之后在回答父亲的问话之时都会相当的谨慎。

　　“很好。”

　　父亲抬头看了一眼白柯，“你去看你妈了吧？她怎么样。”

　　“挺好，听狱警陈阿姨说妈他态度不错，应该能争取到减刑。”

　　“挺好就行，我也想去看看慧娟，但是你知道……”爸他与有凝烟，白柯却很清楚这里面的细里，每次到江城女子监狱，旁边都会路过一个特别脏的公共厕所，自从爸他上次在那路过昏倒之后，白柯便一个人去了，这事儿换个人估计都没法理解，但是跟父亲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白柯却早已习惯。

　　一想到这么难搞的父亲都能被自己理解容忍，那么在学校的那点破事儿似乎都不具有讨论的价值了。

　　“我明白，妈不会怪你的”

　　“对了，徐总下周五晚上给徐克办生日宴，就在你们学校的后山，他让我带你也过去，你也别急匆匆下山了，到时候直接过来找我我们一起过去。”

　　“恩。”
　　白柯没抬头便应答下来，心想看父亲这样子也不知道自己跟徐克算是掰了，一进校门俩人就掰得很彻底，但此时此地若说了这话，估计又得引得父亲穷追猛打地盘问，所以还是答应得好，去了之后趁人不备半路再跑，反正他们也不会太在意。

　　看到这你们一定很奇怪，这个江城的这座山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会引得各路神仙在这都买房置地，甚至弄了一所不次于国外公学的教育基地。思索起来都应该跟国人脑袋里那点传统观念有关，龙脉一说多处于建国兴邦，但是在这些商场巨子们的头脑里同样有这个概念，江城地处五江交汇，自古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后来开放搞活很多江城人都运用此地的优势含内扩外，几十年的物质积累让很多人成了巨富，并且越积越多，得江州得天下财的古说又开始重新被颂扬开来，很多不是本地的生意人也都过来淘金，结果又印证了那句谁来谁富的魔咒，至此江州成了国中国，这里不但聚集的大量的国富者，还有很多洋人，跟万国西洋镜一般成了个奇迹。
　　而这座山，就是曾经葬过自唐朝以来很多商业巨富。
　　国人的经济想来都不是赚得多得的多，当然这条定律在江州也同样适用，但是为什么这能给富人这么大地生存空间，一部分与这些富人的手段有关，同样也与政经不分家这条原理有关。
　　因为这里面有很多经脉是想勾连的，比如说就白柯所知，徐氏制药创始人徐振东，也就是徐克他爷爷，就是某位开国元勋之后，现在还领着国家特级津贴。
　　这启呈高中自然也不例外。

　　名义上是私立，却比公立还公立，说钱是一坎也不尽然，白柯能进来全然靠的可不是那一两万块钱，那是卖的徐克他爹的面子。
　　所以虽然一进学校就被当成是徐克的侍从让人很不爽，但是白柯也不得不承认，对于徐克，他又亏欠。

　　所以在嘴上应承了父亲，但其实心里头白柯还是有打算的，对于徐克，应该道个歉。

　　“小……额，白柯！”徐克刚从餐厅出来就碰见了白柯，当然这不是偶遇，是白柯特意在这堵着的。

　　“听说你下周过生日，我来跟你说一声到时候我会和我爸去的，还有就是为之前的事儿道歉。”

　　“其实是我爸做的不对，该是我们道歉的。”徐克还是那么客气，还是之前叫小白的感觉好一些，但是白柯明白，客气点好办事儿，特别是跟徐克他们这种人。

　　“白柯！”白柯突然觉得自己好受欢迎，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因为一回头白柯看见的是赵子龙。

　　“啊，好巧啊，那个，徐克就不跟你聊了我下午还有课。”随便敷衍了几句，白柯准备抹油溜。
　　这时候碰见他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别走啊，这两天训练你也没来，我刚从棒球场回来还没吃饭，你过来陪我。”赵子龙一把拽住白柯跟拎小鸡子似的，看得徐克都呆住了。

　　“你吃你的饭，拽着我干什么，放手！”
　　在白柯与赵子龙撕扯之时，徐克伸手拽住了白柯的衣角，幽幽地冒出一句，“我也没吃饭呢。”
　　白柯在心里头嘀咕，刚才明明看你徐克从餐厅出来，难道你去里面上厕所了？

　　“好，既然都没吃，你们俩去吃吧，我还有报告要交，就不奉陪了。”什么叫四两拨千斤？白柯都想亲自己一口，太他妈有才了。
　　结果还没走两步，身后传来赵子龙一阵大骂，凌乱向前的跑步声让白柯也很本能的跑起来。

　　“我忍你好久了，不过想跟你做个朋友，看你这排斥的样子，有必要见到我就跟见到强|奸|犯似的吗？别说我现在对男人还没什么兴致，即便是有，我也是要情调的人，在这样楞装连续剧女主角，小心我剐了你。”看这赵子龙的口条，一点都不像是要进常春藤的人，不过却与他有犯罪前科的描述很吻合。

　　“朋友就算了，我可不想找一个成天惦记我屁|眼的朋友，至于连续剧女主角我装得就更不像了，其实有很多女生当然还有男生排着队想当，你若感兴趣我可以把几个人的电话给你，有一个叫美玲的虽然嘴贱点但是人……”还没等说完，赵子龙就把白柯推墙角里然后用自己的嘴把他给堵上了。
　　真他妈的后悔中午吃饭没嚼蒜。
　　一阵恶寒的静谧之后，从赵子龙嘴里悠悠的传出一句……

　　“果然是个男的。”

　　“去你妈的，滚！”对准赵子龙的要害，白柯很是男人踹了他一脚，虽然因用力过猛把自己刚配的眼镜给晃掉了，但是此时此刻也顾不上许多。
　　这又不是男校，想要找人发泄在棒球场边上发花痴的女人随便挑一个不成吗？同|性|交|配就那么有吸引力？果真是钱多烧的，变态。

　　很多人来启呈的目的并不是要读一所简单的高中，课程对于很多这的学生来说都是项简单工作，毕竟社交才是能充分见识到启呈本质的东西。
　　因为这里头大部分人都自有家教，所以对于早上八点的课，基本很少有人来上，但有意思的是，

　　老师点名的时候却从未有缺席的，这要感谢教学教导分离政策，大部分老师都不太认识他们学生长什么样。

　　你问他们为什么那么晚还不起来？
　　这个问题很简单，看看他们晚上的生活就知道了，那是一个不属于高中生这个年纪该有的东西，酒精、纸牌甚至是女人，看了他们的夜生活，你甚至不觉得有未成年人这么一种标准概念的划分。

　　学校后面第二栋别墅，就是这些交际分子经常聚会的场所，因为粉刷的通体白色，所以也被称为白楼。

　　虽然小P的父亲的皮鞋能远销北极爱斯基摩人的领地，但是在那个圈子里，他也会毫不留情地被称做买鞋仔，身处残酷的阶层划分里，他只有通过不停地组织各色的聚会，才能稍微让一些核心人士人接纳他，这里面的核心人士就包括随忆这一类的草包。
　　忘了说了，随忆就是刚进校门之后就被白柯得罪的那个白痴二少。

　　“晚上有空吗？”正在白柯带着耳机与微积分做搏斗的时候，小P拿下了他得耳机，问了这么一句比较让人摸不清的话。

　　“干嘛？”

　　“随忆让我带你去白楼。”

　　“不去，睡觉。”
　　反正不管怎样，他随忆不可能安什么好心，更何况白柯虽然身在这么个不由己的地儿，却也没想过早步入自我放逐的世界，毕竟他没这个闲钱闲工夫去做个2货。

　　“白柯，我知道你跟这些人有过节，但是听兄弟一句话，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
　　白柯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跟这种人握手言和实在不是白柯一直以来的处事风格，不过小P说的最后一句话提醒了白柯，如果不跟这个随忆把之前的疙瘩解掉，以后也必定是个后患，毕竟他爹手里把着自己的生杀大权。

　　“我去，不过我必须得在12点之前回来。”

　　“成啊兄弟，只要你能答应，什么都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