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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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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的天透着一股子的凉寒气,人蹲在马桶上不动上更是冷了三分。
迟池嗦嗦着拿着草纸匆匆解决完后,去了厨房烧火。
等到柴火旺旺的烧了起来,她拿了一块蓝布把头发包了起来,拿了围裙围在身上。
把先前拾来的残缺物儿和今天拾的都放在一块。
又拿热水把骨头烫过后放在一个小灶上头的陶罐里,等到上头浮起来油星时,她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
看到手里的内脏之物,她狠了狠心,把一块煎了不成样的肥肉渣子小心地把锅了擦了一遍,等有些油味出来的时候,她又爱惜地把油渣块放进灶上一处黑色的陶罐内。
她打开了米缸数了两三把,又舍不得,放回了半把,等米淘到一遍后,她才放进陶罐里,可是想了想,又添了些水放进去,好歹水多,可以顶着肚子一阵。
等拿到馒头后,她把上头的污物清理了干净,就放到一个盘子里,看也不敢看。
等出了厨房,一股冷风灌进她的脖子,她止不住的打了个冷颤,把手往袖子里拢,往外头瞄去,外头的小孩们像归巢的鸟儿陆陆续续的回家。
迟池想着今天捡到的好东西,心中的喜悦止不住,连忙开了门吆喝开了,“迟子!快回来哟,娘煮了干饭给你吃。”
一会儿,一位面色腊黄,伶仃身板的小孩子兴冲冲地跑了回来。“今天有干饭吃?”
因站在风口,他不停的哆嗦着。
迟池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就想吧,一天到晚的疯玩。有粥喝就算不错了。”
迟子摸了摸鼻子,想着男孩不跟妇女一般见识,他捂了捂口袋子灰溜溜地跟着迟池进了屋。
等着好门后,迟池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不用说,她身上衣物也已经洗的发白,上头也寒寒碜碜的缝了补丁上去。
倒是迟子身上的棉袄半新不旧,有露出絮的地方,一看便知道是外头淘气时挂破的。
满心喜悦的迟池瞧见他身上那破絮后眼角开始抽抽,不一会,她变得很悲愤,明知道她手艺不好,还敢把衣服挂破,明摆着要她丢人哩!
可是这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的人生实实在在的错了,她不该为了钱答应人去做时光机的试验,如果不做试验,她就不会落在皇宫,如果不是落在皇宫,她就不会死,她不死就不会依附在秋海棠身上,她不附在秋海棠身上,就不会被人推下桥,如果不被人推下桥,她不会落在这等鬼地方,兼且被人丢了一个孩子在她的家门口。
本来头发藏的银票够她办个嫁妆,风风光光嫁个平头百姓,偏偏这白吃白喝的小鬼自从到了她家后,就是要跟她做对的,从小儿三灾八难的,把她身上能花的钱都花完了,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头一件事就是置了屋子,要不然,她能拉着这小魔头端着个破碗去要饭。
迟子看她变得五颜六色的脸,不由摸了摸头顶谄笑道。“阿娘,我今天可是挣了钱呢。”
路口处有一座桥,除了行人必经之处,也会有马车经过,因为是贫民居的聚居点,桥头的坑有些年头也没有人理,等到下雪的时候,有些不知情的外来客驾着马车会陷进去,倒是便宜这一班孩子,帮着扫雪或推马车,少的能落下几文钱,多的时候也有十几文钱,不过像这等能有二两银子的事情却是极少。
说罢依依不舍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两银子来。
迟池的瞳孔刹时就放大了。
多久了,她都忘记了银子的样子。
可是她的眼睛很快转向迟子。
迟子捏了一下衣角道。“帮一个大户人家的推马车,又帮他们扫尽桥头的雪才赏的。”
赏了一人一两银子?
抑或是他独吞的?
但是不可能。
众目窥窥他如何能独吞?
“只吞了一半,趁着他们不留意的时候,留下一两,各人都分了,我不要,只要他们今日拿些家里的米或面或豆子来。”
刚说完,门砰砰被敲响了。
两人极有默契地闭口不说话,迟子跳着脚去了厨房,迟池若无其事的把银子放好后拍拍身上的衣服去开门。
门口是隔了条街的马大嫂,脸皮子干干红红的。不等她说话,她的眼中鄙色一闪而过,行动也快速起来,“你儿子要的。”一袋子东西就丢到她的脚下。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边走还边嘀咕。“不过会算个数,识得说几句场面话,也不看看自个力气又和小鸡似的,也好意思分钱。亏我们家是积善之家当施舍罢了。”
她刚走,后头又来了一个妇人,手里提着一个更小的袋子,一见到迟池像见了亲人似的道。“迟嫂子,哎哟哟,好久不见,越发发福了。”
这王小娘子话假的很。
迟池哪里发福了,明明和朵干菜花似的蔫巴!
可是王小娘子后面的话更假。“早先儿,你儿子找我儿子要面呢,我知道他俩好,也不好拂了他小人家意,这不,我找人赊了半斤的面。”说完后,那手依旧拿着面袋子不放,可见不诚心的很。
但是这种人迟池懒得的废话,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面袋子抢到手,又着她的面砰一声把门关了。
王小娘子气得当即变了颜色,在门口跟着脚大骂道。“娼妇,不得好死的臭蹄子,也看看自己的斤两,敢要我们家的面。”刚说完,墙头落下一袋面粉,可不是她刚刚手拿的。
门后传来迟池的声音。“一试就知道你是不诚心送人东西的,那也罢了,如今还敢骂人,我都替你羞着呢!”
王小娘子有些茫然了,脸立时一阵青一阵白的,她跺了跺脚,把面粉拿着就走。
幸好这时候,家家都紧了窗户,要不然被人探出头看见就成了笑话。
穷人有穷人的骨气,不该你的不欠你的。
迟池冷笑着转身去厨房。
别以为所有的穷人都是好人,这里聚合的都是些在城市里讨生活的底层平民,她以前刚来的时候,还算是这片的富户,碰见的人也是面上一团火,底里一把刀,能占便宜就占,能冷嘲讥讽就冷嘲讥讽。欺着她一个女人没人撑腰。
可见没有穷人富人之分,只有好人坏人之分。
幸好她也不是吃素,先头咬咬牙雇了人守着自己。
可是好景不长,自打迟子被她从大门口捡回来了后,三天两头的病,家里坐吃山空,温饱都成了问题,又如何能雇得起人。
迟池曾恶劣的猜想,是不是外头的人合伙把迟子扔在她的家门口的也不一定。
她刚想着,就已经来到了厨房门口。
正巧迟子从厨房咬着馒头出来,嘴里含含糊糊地道。“幸好我还藏了十来个大钱,没给。就知道他们的母亲都不是省油的货色。”
才说完,他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那厢迟池的脸已经逼了过来。“怎么,你身上还藏了多少个大钱来着?”
迟子笑了笑,手里看似往口袋里伸:“这就给.........”说完忽然神情一变,指头外头道。“又有人来呢!”说罢拨脚就跑。
“哪里走!”迟池随手抓到一根棍子向他追去。
“娘也!!我是小男子汉也,身上没有钱,怎么活啊!!!”迟子抱头鼠窜顺便讨价还价。
“你本来就没钱,不照样活下来了。”迟池也是就事论事的高手。
坐地还价永远是对的。“留十个成不成?”
“一个你都甭想!”私房钱能比娘重要吗?
“五个!就五个!!!”迟子跑得气喘吁吁的,但是馒头在他手里却被抓得稳稳当当的。
“一个!”给做个念想吧!
“不带这样的。小云吞都吃不上一碗呢!”不能这样对待有功之臣呐!
“小云吞多少钱一碗?”人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两个!不不,五个!”迟子哀叹,嘴巴还是太快了!
“你要两个还是一个吧!!” 选择题的事果然很简单。
“两个!”迟子咬了咬牙,把还没有捂热的钱掏了出来。“不许再反悔!”
“成交!”迟池拿了钱,心里好不快活,本来想给这臭小子三个钱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