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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惊 ...

  •   “在替许侧妃可惜吗?”

      子房的手抖了一下,替宋荣轩拿着衣服的手,撒了开去。

      “她会很好。”宋荣轩轻声说:“比你还好。”一个棋子在棋盘上自然有用处。

      子房不敢抬头,过了一会儿,才答了句:“主子的事,奴才们不敢过问。”

      “是吗?”宋荣轩下了床,赤着脚走到敞开的窗子前。雪光很亮,映照的重重宫阙竟有了种天上人间的感觉。

      那么干净的雪,下面却不知藏了多少肮脏的东西。

      子房随着他的眼光望过去。

      银白的宫室,隔断一层又一层。

      多少人来过,又有多少人离开?还有有多少人葬身于此?!

      宋荣轩的唇边带着淡淡的怅意,份外的凄清,也那样的冰冷。

      不一会,有人把他请去了皇帝的政殿里。

      原本平日见面的地方都是在书房,以示天家父子的亲切,政殿只是在早朝的时候去过。

      宋荣轩到了的时候,皇帝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听说你昨晚把许冰冰吓走了!”

      宋荣轩点了点头。

      跟随他一块过来的子房脸上显出了惋惜。

      可是宋荣轩不后悔。

      皇帝下了台阶,抬手放在他的头上。

      让人觉得有些意外。

      “然后你要怎么办?”

      宋荣轩一撩衣袍跪下“请奏父皇,儿臣求娶她为太子妃。”

      “朕放心了。”皇帝微微笑着,望他的眼光稍稍的抬高了一些。“你做的很好。”

      意料之中的反应。

      “起来吧!朕知道你的心事。”

      皇帝在一旁坐下,拍了拍旁边的椅子。

      宋荣轩趁势起来坐在父皇的旁边。

      “朕知道你的委屈。只是太年轻了。什么事情做绝了才事后补救。”皇帝谆谆教导他:“幸好你念着你母后的情。所以这事儿能掩过去。”他轻描淡定地说道。“以后想要自己的东西,除非你的翅膀是十足十的硬了。否则,有些事情该低头还是低头好。”

      “是!”宋荣轩应了一声是。

      “说回来,你昨晚是怎么过的?”皇帝一笑,说完后,看了一眼方才还从容的儿子,此刻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样。“就像平常那样过。”

      皇帝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真的?”

      “是的,不过儿子自昨晚后已经是大人了。”宋荣轩心里有股冲动,想跟自己的父亲和盘而出,想让父亲知道,自己虽然顺应了情势,但是也想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

      可是皇帝却没有追问下去,让他心里有了微微的失望。

      “好了,你回去吧,听到你的意愿,你的母后也会替你高兴的。”皇帝站起了身,却不防袖子被宋荣轩扯住。

      眼角才刚一扫过,那半角袖子在儿子的手里慢慢的滑出。

      “还有什么事?”难得儿子眼睛带了一丝求恳之色。

      “没了。”看着父皇冷清的眼神,宋荣轩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还记得皇后刚怀身孕的那会,他也曾经仰着头问父皇,为什么母后会如此这对他。

      可是父皇的眼神也像方才那般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不会放在他的心上。

      其实皇帝想张口,可是儿子已经开始跪安了。

      他恍惚了一下,看着儿子被人簇拥着到了门口,心神已经不在了这里。

      嗯,少年的日子,总要挫折几次才知道事情的真谛。

      雪又起了。

      宋荣轩拢了一下披风的角处。

      不知道迟池现在在干什么?会不会觉得他冷情?

      这会子,迟池正站在殿里头候着。

      门帘有时被风吹动了一角的缝隙,偶尔带了些冷风。

      她今日的身子有些不好。

      肚子有些儿翻滚,想吐却又吐不出,只得闷在心口上。

      好容易趁着人看不见的时候,吐了个清光,头又开始昏了,引得眼皮子忍不住的往下坠,看着窗外站着的秋海仙,她只得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谁知牙齿下的狠了些,舌头一下子火辣辣的疼,惹得她又去拿手去拭眼角的泪花。

      “去折支殿下的最爱的腊梅插瓶吧!”隔着窗是秋海仙如花的笑颜,如果不是认识的,定必喜动人心。

      可惜她说她的,不动的依旧不动。

      外头风大雪大,比不得这殿里暖意浓浓,往常不觉得,这会子身酸体痛的一把骨头倒是体会出来了。

      谁知站得好好的,不知是谁捏了一把雪球出来,隔窗就打了过来。

      作死了,往常不敢的,怎么今天作-反了。

      她才转了头,窗外有人捂了嘴吃吃的笑。“叫你出,你不出去,原来是自己偷偷的出,捏了雪球来玩。”

      指鹿为马也不过是如此。

      正想把病猫的身体当作猛虎雄起一下,前头有人来禀。“殿下回宫了。”

      里头外头顿时鸦雀无声,把迟池落得牙根痒痒。

      幸好回来的宋荣轩对一地的落雪没有言语。

      才伸了臂,这个帮他拿下大氅,那个帮他拿冠,转眼间,有些儿庄重的模样就褪成了墨发华服的少年。

      转了个头,他对蹲着行礼的迟池说:“起来吧!”

      也不知殿里的炭火太旺,脸不自觉的就泛起了红。

      宋荣轩坐下,子房上了热茶。

      “不要这个,吃了没意思,上建莲汤吧!”

      他吃了小半杯,顺手把剩下的赏了迟池后,理了一下衣袖对子房说道。“除了母后赏来的秋姑娘,站在外头的人都打上十板子发配去库房吧!”

      子房低下头,应了一声:“是!”

      方才还嘻笑的众人,转眼间哀哀凄凄。

      秋海仙花容失色,扑通就跪下了,抖着身子叩头。

      “你怕什么?孤什么也没有看见。”他轻轻一笑,抖衣负手而起立。“可是什么事儿是什么人干的,还能猜得出来。”说罢揉了揉眼睛示意捧着貂皮的迟池跟上。

      这个时间正好是歇午觉的时候。

      其余人得了吩咐,散了去,殿里一下就安静了起来。

      迟池压了压胸口的恶心,放下帐子铺好床帐,才转身,头便撞上一个温热之处。

      浑身一颤,说不清是惊或是其它。加上迟池此刻肚子一绞,顾不得许多,捂着肚子低低地痛呼了出来。

      宋荣轩扳了她的脸来看,看脸色苍白,刚要张嘴,却被迟池捂住。“不是什么大事,热热的喝些汤便可以了。”

      宋荣轩打横先将她抱上床盖上被子,想了想后,又把貂皮大氅盖在被子之上。

      等倒了汤来,迟池急急喝了下去,可是刚一进口,又忙着探头把胃里头的东西吐了出去。

      这一呕,精神还好了些,抬脸看着宋荣轩,示意还想喝汤。

      宋荣轩学了精,只喂了几口就放下。

      又见她的衣襟染了些酸物,便抬起她的手脱了去外头的衣裳。

      迟池只穿着贴身的里衣,身子的曲线越发显得玲珑,只是这会缩头缩脚的躺在被子里,倒显得楚楚可怜。

      宋荣轩伸手把她抱住,呼吸吹着她的的鬓发。

      其实迟池倒想连头带腿都裹在被子才好。

      没一会儿,眼皮子就开始坠,方才吃下的热汤也显了效,汗湿慢慢的浸了出来。

      她想换掉湿衣,但是眼下累的很。

      有一双手倒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胸口一凉,又马上被人裹住,也不知套了谁的衣服,套在身上空空荡荡。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穿了宋荣轩的内衣。

      也是,正殿的地方哪来一个宫女的衣裳。

      她歪着头又沉沉的睡了下去。

      宋荣轩松了心,拿指头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兴许睡得沉了,迟池毫无知觉。

      于是那手从她的后脖子摸上她的黑发,从上再往下翻了过去,是她的眉毛,淡淡的,弯弯的,远远的望了,薄了些,近近的瞧了,散了些,只有那双眼睛微微的向上翘,哪怕闭着也有一种跳脱的俏皮。

      “ 小老鼠上灯台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喵喵喵,猫来了,叽哩咕噜滚下来。

      这是谁唱的儿歌,还抖着嗓子唱,迟池很想睁开眼反对,可是眼睛睁不开来,所以那把声音一直在她的耳边呢喃。

      宋荣轩的脸贴在她的脸上。

      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母亲在午后的时候最后一次抱着自己,哼的就是这首儿歌。

      他唱的满腮是泪,湿了迟池半边的颊。

      细细滴滴,外面又有小雨夹在雪花中飘落下来,在光影之间若隐若现,很熟悉的感觉,旧人却已经隔得遥远。

      如果他是寻常人家的儿子,这样嚎出来,也许心里也就去掉一半的郁了。

      偏偏他是天家之人,肚里有话,轻易说不得,哪怕含糊错一个字,也不知有多少人会枉死。

      落下的泪被噙在他的唇角上,在这样的冬日里,显得那样的凄清。

      只是一会儿,迟池醒来,发现自己嘴角有些湿润,还以为是自己睡着的时候流了口水,挺不好意思的楞在一边。

      宋荣轩连忙摸去她嘴角上的水。“一时半会这样的无妨。”

      迟池忍不住嘟哝:“就是不见你会。”

      “因为孤的脸长得不像你的脸。”宋荣轩掐了一下她脸上有肉的地方轻捏了一下。“跟只包子似的。有了折,自然会流口水。”

      可是他忘了,女人的大忌除了年纪便是脸上的事。

      这话一出。迟池再好的脾性也引坏了。

      她顿时黑了脸坐了起来,脱了他的衣裳,把自己还有些脏的衣服就套上。

      宋荣轩怕是没有见过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再者他也摸不着头脑。

      虽是天之骄子,但也懂得脸色,半赔了笑婉言说道。“小心脱换的太快,过了寒气。”

      “不怕呢!”

      怎么就不怕,方才病的跟只猫似的。

      “我是包子,皮厚着呢!”

      再怎么不懂,也知道迟池为了这句话赌气。

      “包子怎么不好了!”他笑着把她搂自己的怀里,拿着下巴顶着的她的眉角上。“外头是皮,里头可是多多的肉馅。”

      笑了一回,眼角上的泪迹不知何时全部蒸发了去。

      迟池瞅着他:“我就像肉多的大包子?”

      “不不,你像只瘦包子。”

      宋荣轩笑着把手伸过去,把她套的七扭八歪的里衣重新脱下,再次换上自己的里衣。

      迟池睡醒后,精神还好。

      连忙恭恭敬敬地把宋荣轩请进了被子里头。

      宋荣轩眼巴巴的瞧着她一时擦擦瓶子,一时挪挪椅子,却没了和他躺在一处的愿望,很是扫兴。

      迟池摆弄着案上瓶子里的几枝红梅,又瞄瞄他失望的眼神,啧啧叹道:“怎么不找你的面条去。”

      宋荣轩皱了皱眉:“什么面条?”

      迟池咋舌道:“这也不知道,包子肥厚,自然是面条苗条可口些。”

      听得宋荣轩绝倒,伏在床上笑个不停。

      --------这女人小气的到如此地步,真是匪夷所思。

      晚上,到了饭时,有人晋上了热室出来的青菜,和鲜肉一块作了羹汤端了上来。

      宋荣轩见迟池眼睛在上头停了一会,便望着她一笑,迟池扭了头不理他。

      倒让宋荣轩觉得没趣。

      恰好此时宫人舀起了一碗羹给宋荣轩尝。

      “一点味儿也没有。不好吃。”宋荣轩故意说道。

      迟池立时瞪大了眼睛,寒天雪地的,难得有青菜吃,这货不但不珍惜居然还嫌弃?!

      “赏你了吧!”

      宋荣轩指着迟池说道。

      可是看他表情,倒不像是在赏人,倒像是等着被人赏,可是其中的官司,谁也不懂。

      迟池这才明白过来,原是宋荣轩哄着她吃。

      不由清清嗓子:“奴婢多谢殿下赏赐!”

      宋荣轩忙说了一声:“喝不完你扔了便是。”说完又低声对她说道。“喝完后就别气了。”

      但是殿里的人看着那碗小小的羹汤也不过是几口的事,怎么可能吃不完呢。

      宋荣轩说完后,也觉得子房一干人等都在看着自己,又换了句:“要不你现在就吃。”

      这话更不合适,宫女怎能和太子殿下一处用膳呢?

      所以如果他们再看不出苗头来,就该成傻子了。

      宋荣轩倒还正常。

      可是迟池头都快低到胸口去了。

      宋荣轩盯着她的发端看,手指搭在羹勺前,不想要送进嘴里的汤到了唇边就洒下,慌得宫人们忙上前拿巾帕给他擦了。

      宋荣轩烫了嘴,倒不觉的,只管笑。

      眼睛就像润了水的黑石似的,没有一点阴霾,显得格外的明亮。

      这一顿饭下来,虽然只有宋荣轩一个人吃,但是各人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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