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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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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冰仍是闭着眼迷迷糊糊地躺在马车里,说真的,能一口灌到第五瓶烧刀子才倒下,已经很英雄了,看这小子一脸桃花,其实平心而论酒量还不错。
我对兰冰以前酒醉时做过点什么异常好奇,可是问对面的江植水,他就是不肯说,最后实再坳不过我,只是扔了一句:“就你刚才看到的那样。”
就……刚才那样?“哦,我知道了。”我暧昧地朝他眨眨眼。
他像不懂我的意思,眼里平静无波,到后来索性不睬我,只是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马车一路向洛河山庄行去,快到庄里的时候,江植水想了想,还是让车夫先停到隔壁的侠义帮。
到了大门口,他先跳下马车,伸手小心翼翼地把兰冰扶了出来,让他靠在自己肩头。帮里的仆人此时也迎过来,上前帮着扶。
江植水吩咐他们把帮主带回房里好生歇着,说完就想把人交过去,却发现兰冰人虽然还没有清醒过来,手却死抓着他的衣襟不放。
我跳下马车,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来,这个兰冰,清醒的时候凶的像母老虎,怎么一醉酒就完全变了个样,不是刚才那种让人酥了半边骨头的媚态,就是现在这种纯真的像初生婴儿一般的稚颜。
“还笑!”江植水只得两手仍是扶了他,却是转头对我说,“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帮忙?这个忙要怎么帮?于是我只好憋着笑走过去,用力去扳兰冰的手指头,可是我扳啊扳,我越扳,他居然抓得越紧,到后来索性整个人都埋在江植水的怀里,脸还在他胸口蹭啊蹭的。活象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太……太……太可爱了。让人忍不住好想拍拍他的脑袋,说声“小狗乖乖”。
我嗤的一笑:“你就这样把他带回去算了,我看他不清醒过来是根本不会放手的。”
江植水则只有苦笑的份,转头对旁边的仆人道:“你们先进去准备房间和醒酒茶。”
“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去就来。”说完,江植水居然一把打横抱起兰冰,就这样走了进去。
我看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太暴笑了……这两个人的身型还真是绝配,兰冰虽是男子,却只到江植水的肩膀,现在给他这样一抱,从我站的地方看过去,还真像是他抱着一个女娇娃一般,心里禁不住大大地赞叹:“这种镜头真是养眼啊。”
现在外面只剩下我了,便打发了马车夫先走,自己一个人在大门口等着。
东张西望地站了一会儿,心里却越来越奇怪。于是便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下,因为我怎么觉得现在自己脑子晕晕的啊,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有点花——这分明就是酒醉的迹象嘛。
不对啊,我怎么可能这样就醉了,才五瓶掺了水的烧刀子,照理,我根本不应该有感觉的。可是现下自己这隐隐的身体反应又要怎么解释?
我甩甩头,再甩甩头,用衣袖抹了把脸,恩,感觉清醒一点了。
这时身后传来了江植水的声音:“我们走吧。”
我忙回头,却是“夷”的叫了一声,只见他正从大门口跨出来,身上……居然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衫——刚才他进去的时候明明穿的是蓝色的啊。
江植水也知道我在“夷”什么,便有点尴尬地解释道:“他死抓着不放,所以我没办法只好把衣服脱了。”
我听了开玩笑地一拍手道“哈哈,古有断袖,今有弃衣,真是……。”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江植水沉声打断:“你瞎说什么?”他向我投来狠狠的目光,带着一丝火气,顿时让我心里一激灵。
哎呀,又说错话了!自打嘴巴!“我………没有那个意思,说错了,说错了……。”我急地乱摆手。
他却再也不看我,径自向山庄的方向行去。我心里叫惨,看他这个样子是真的生气了。我无法,只好低着头默默跟在后面,心里懊悔的要死,我这张臭嘴巴,我这张臭嘴巴,我这张臭嘴巴……,真是该打,真是该打,真是该打……。
走着走着,却忽然撞上前面一堵墙,吓的我连忙一下跳开,捂着撞痛的额头,瞪着此时已经转过身对着我看的那堵“墙”。他正脸上毫无表情的盯着我瞧。唉,这下完了,估计连客人都没的做了,回去卷铺盖走人吧。
两人就这样瞪了片刻,没料到江植水却忽然展颜笑了出来,“我就站在这里你都会一头撞上来,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脸上居然是憋不住的笑颜。
我呆掉……他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早知道撞他一下就可以让他不再生气,我刚才就应该先撞他十七八下的,害的我还在哪里自责的要死。
他走过来,有点无可奈何,有点哭笑不得,伸出手在我额头上揉了揉,“还痛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眼里仍是一如往昔的温柔光芒,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阴沉气息。唉,就是他这副温润似水的样子让我招架不住,每次只要被他一凝视,心头就会难以克制地扑扑乱跳,“我刚才还以为……要卷铺盖走人了呢……。”我连忙别过头,不敢再看,怕自己真的溺死在他的眼眸里。
他什么都没说,到最后只是低低叹了一声:“…………傻瓜……。”说完又转身抬脚走了。
我呆呆地望着他背影,也不知道他这声“傻瓜”算是骂我呢,还是怎么的。
他走了两步见身后没有动静,便转过身来,看我居然还呆在原地,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还不一起回去。”
我心里欢呼一声,连忙跟上去。
张伯已经在大门口候着了,见我们回来,忙迎上来,对着江植水禀道:“峨眉派掌门前来拜会庄主,现下正在大厅等候。”
江植水听了一愣,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回头问我:“我去会客,你是回房休息还是一起来?”呵呵,当然是一起来。我看着他连连点头。
走进大厅,只见此时里面坐了两个人,上首的瞧那服饰就知道是个女尼,大约五十上下年纪,两鬓略有白发,人却显得极是清癯,再配上一双锐利异常的鹰眼,整个人看起来就不是个好说话的。
我心里嘀咕:原来就是她啊,四年前败给老爹的那个峨眉掌门。
不禁偷眼瞄了一下她身边的配剑,普普通通的,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是我猜,当年她就是凭它以“剑仙”的名号纵横江湖,直到老爹硬是上门去踢人家场子……,唉,老爹他就是喜欢做这种事。
再看坐在她下手的,是一个年轻女子,鹅蛋脸,挺白净的。只可惜明明长的还不错,却坐在那里眼也不眨一下,像个呆瓜一样,我不喜欢,所以自动忽略不计。
江植水和她们抱拳见礼:“道清师太,颖姑娘,一年不见,别来无恙?”
她们也客气的回了礼。
江植水又为我介绍:“这位是昆仑派少主慕容小仙。”
我立时感到两股阴鹫锐利的眼神立时向我身上射来,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让我一阵寒毛直竖。唉,真是老的享福,小的受罪,我只好硬着头皮也向那师太一抱拳:“久仰久仰。”
那道清却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问:“令尊这两年过的可好?”
那语气分明就是记仇记的深了。“好,好的不得了,只怕他再一出山,江湖上立时又要少了个剑侠剑神的。”和我顶什么牛啊,有本事再去找我老爹把你那个名号要回来啊。
她听了怒的一拍茶几:“你们昆仑派就这样目中无人吗?”
我也怒,立时就想顶回去,江植水却用眼神阻了我,对着她一抱拳道:“两位来者都是客,给在下一个面子,不要伤了和气。”
我一听,对啊,这里是江植水的地方,如果现在和那老尼姑起冲突,岂非让他为难。这么一想闭上嘴,乖乖坐在一旁。
那道清必也是想到这层,便也收敛住,不再睬我,重新看了江植水道:“不知江庄主是否收到了凌波令?”
凌波令?这是什么东西?
“在下已于八日前收到凌波令,这几日正吩咐庄里上下收拾整顿,好迎接各位到来。”
“哦,现下有谁到了?”
“师太是第一批,估计这几天大队人马就会过来。”
“江庄主浩义,每次举行武林大会,都提供自己山庄给各路人马歇脚,老尼佩服。”
恩?武林大会?!我听了心里一突,来了劲,忙竖起耳朵去听。
“这次大会还是在总坛开吗?”
“是的,盟主已经发下令来,仍是在西湖边上。”
我有问题,于是打断他们,“我可不可以问问,有些什么门派会来参加这武林大会啊?”我要知道,我要知道……。
江植水见我问,便报了一连串的大门大派。
我一一听下来,好奇道:“怎么都是白道的?”
“你言下之意难道还要邀□□的不成?”那老尼姑两只鹰眼里骇人的眼光唰的向我射来。
“所谓整个武林当然包括白道和□□,你们现在光就白道的几个头头过个场,也能自封‘武林大会’?真是笑死人了。”最多叫个“白道大会”还差不多。
“哼,我还求之不得□□的人能来现个身,像落霞宫这般的缩头乌龟,在背后做尽伤天害理的事,就是从来都没胆出来。”
这下轮到我啪的一拍桌子,怒目而瞪:“落霞宫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到是说啊?”
“无知小子,这种路人皆知的事都要问,你是江湖上的人吗你?昆仑派少主?哼,我看这昆仑派要传到你手里早晚要完。”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心里这个气啊,腾地站起来,一指那老尼姑就要骂。没想到江植水却先一步挡在我身前,对着她一抱拳,语气平静的说:“道清掌门这话说的有点过了,若让慕容老前辈听到,只怕多生事端来。”
抬了我老爹出来压她?恩,看来还有点效果,只见那老尼姑听了脸上神色转了转,大概觉得自己这样是有点莽撞,但是口头上仍要硬一硬:“难道我就怕了那慕容老儿不成?”
“师太德高望重,执掌峨眉派二十余年,江湖上人人称颂,这种怕了谁的话自然无从说起。而且此次武林大会峨眉派作为五大剑派之一,到时必定还要仰仗师太劳心劳力。”
高帽子真是人人喜欢戴,我看这老尼姑也不例外,给江植水两句话一说,还真是受用,脸上又开始了那种“德高望重”的笑。
“师太千里迢迢而来,我想现下也一定累了,不如先到厢房里好生休息,今晚江某为师太接风,您看可好?”
道清听了微一点头,便和那颖姑娘站了起来,“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们先去歇着了,有事晚上再聊。”
张伯已经在门外等候,此时立刻迎上来为她们带路。
我对着她们出去的背影,用食指一拉右眼皮,吐了舌头做个怪腔。没想到刚才那个一直像呆瓜一样的颖姑娘却忽然回过头来,我这一下便给她逮个正着。她看了居然轻蔑地白我一眼,好像在说“不跟你一般见识”,便头也不回地跟着老尼姑出去了。
师傅拽到也算了,人家毕竟还是有真本事的,没想到这个不比我大上多少的小妮子也拽成这样,“名门大派”的弟子,哼……。
不过人走了,我这下就是想怒都没了对象,于是重新回来坐了,想了想,最终还是问一边的江植水:“落霞宫到底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能不能告诉我?”
他微微一笑,没有答话,静静凝视了我,片刻过后才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对落霞宫那么有兴趣?”
要不要对他说呢?我考虑着,忽然想起了白尘,江植水和他两个显然都是白道中人,而现下看来,我似乎低估了白道中人对落霞宫的痛恨程度。唉,江植水今天认识的慕容小仙,是昆仑派的少主,慕容飞仙的儿子,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落霞宫无忧宫主,他们嘴里的大魔头也是我娘。如果他知道了,他会有什么反应?他还会不会引我为友?还是也像刚才那老尼一样痛恨地骂我?想到这个,我忽然不愿再想下去。因为我根本就没法想象他那双似海深瞳中有朝一日流露出对我的不削,鄙夷和欲杀之而后快的仇恨——虽然匹夫无罪,但是怀壁其罪。
我心中默默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坦诚相告的时候,于是沉吟一下说:“我承认我是对落霞宫感兴趣,那是因为我从小呆在山上,师兄们很少和我说江湖中事,这次下山,忽然听到□□上还有落霞宫这么个组织当然觉得好奇,所以想了解一下情况,省得以后老是给人家当土包子看待。”
“只怕不是这么简单吧。”江植水高深莫测地来了句。
呃?你不要那么聪明好不好。我会觉得很难办的……。
他看我呆楞在那里,忽然笑了说:“你好像对那落霞宫甚有维护之意。”
自己亲娘嘛,当然维护咯,但是这理由不能说,我搔搔头,只得道:“其实也不是维护拉,只是下山以后遇到一些所谓白道上的名门大派,相交下来觉得他们眼高于顶,好像这武林里只有他们的话才算数一般,我不喜欢他们,所以连带地也开始怀疑他们嘴里一直在痛骂的这落霞宫是否真有江湖上传的这样不堪。”
江植水听了我的话,沉思良久才道:“每一门每一派都有自己生存的法则,当互相不见容于对方时往往会将对方视作邪门歪道,其实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中人也不见得就个个心狠手辣,在我的立场,这话或许不应该由我来说,可是……其实我们白道上的人对他们也未必心存仁慈。”
真是知音啊!我崇拜地看着他,心里知道,站在白道立场上的他能够讲出这番话真的很不容易,我到现在遇到的无论是白尘也好,还是刚才的道清也罢,一听到有人说起□□就开始变脸色,只有江植水一个人在这个时候仍能冷静地思考,然后以不同的角度平心而论。我真是没有交错朋友。听他这话,或许有一天当他得知我的真实身份,也仍能接受我?
我心里雀跃,问他:“这个武林大会我能去参加吗?”
“没有收到凌波令的话照例是不可以的。”
“凌波令是什么东西?”
“这是武林盟主的信令,见令如见盟主。”
“……。”
江植水看着我失望的面容,忽然话锋一转,微微一笑道:“但是如果你跟我一起去的话就不打紧。只是你只能跟我去看看,不能以昆仑派少主的身份参加。”
我一声欢呼。原本就只是要去见识见识的,以什么身份参加打什么紧。我高兴地又唱又跳,一转身差点和抬脚进门的张伯撞在一起。
“庄主,武当,少林,恒山派的人马到了。”他进来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