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纤纤君子

1、第 1 章

　　黑暗的一切，黑暗的舞台，黑暗的天空。。我讨厌黑暗。。莲娜这样想着。自己的手已白如纸，可族长说还不够。她必须要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出了黑色、白色和红色以外的颜色都弄掉。
　　那颗心脏已经一年没有跳动了。冰冷的手指轻轻附上胸口，什么声音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因为，，我已经死了啊。。莲娜有一点哀伤地说。想要去感受自己的体温，却发现冷的想让自己蜷缩起来。
　　“莲娜，回去了。”俊秀的格兰特是她的。只属于她的。莲娜开心地想着。格兰特爱莲娜，莲娜也爱格兰特。以后，他们会有一个孩子。一个可爱的孩子。莲娜牵起格兰特的手，，很冷，冷得刺骨，冷的她猛地抽回手。
　　“怎么了？”格兰特红色的眼眸不解的看着她。仍旧得体的笑着，伸出了那双手。那双她有点害怕的手。莲娜暗骂自己笨，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物，只有吸血鬼和人类了啊！至于那些可怜的动物们，留给他们的，只有血液而已。
　　“快到血祭了。今年将有3个人类奉献给祖先。”格兰特的眼睛里满是狂热。莲娜不解。她不懂。为什么所有的人都那么期待那个满是鲜血的日子。“格兰特，我到家了。谢谢。”莲娜甩开手，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家。
　　还是黑暗，那个可恨的字眼。想要去开灯，却发现，灯泡早就坏了。整个空空荡荡的地下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母亲大人，和父亲大人，已经被派去和吸血鬼猎人战斗了。千年来，两族一直都是敌人。每年，都会有不少人死在这场无谓的战斗之中。
　　莲娜摸着黑来到书房，以前，她最喜欢在下午，拿着一本小说，倒一杯茶，安安静静的坐到晚上。然后，父亲会回家，丢掉公文包，解开领带，微笑着抱她，然后和她说一些公司里的事情，这个时候，妈妈总会亲切的笑着，然后送上两杯柠檬汽水和一份自己烤的曲奇。
　　那曾经是莲娜最喜欢的日子。可是，回不去了。回不去过去那个她永远喜欢的日子了。那段记忆，只存在她的脑海之中。那段令她珍惜的记忆，是她唯一活下来的理由。如果她死了，就再也看不到这段记忆了吧。
　　手指摩擦着装订昂贵的羊皮纸书籍，透过凄冷的月光，勉勉强强可以看到上面的字：《渴望救赎》。轻轻拿起那本书，翻开，却发现根本看不清。末了，合上书，冷冷一笑，借着月光看了看时间，凌晨1点，还有几个小时要天亮了。
　　莲娜已经很久没有看日出了。在暑假里，爸爸和妈妈总会开着车，带她到山上，然后准时看日出，在山上爷爷奶奶的家里吃上一顿充满了大自然味道的早餐，与羊群和狗狗们打闹一阵。直到晚上，还想赖着不走。
　　莲娜快忘了当初是怎么笑的了。忘了当初看日出时的喜悦。忘了爷爷奶奶脸上那和蔼的笑容。忘了动物们亲昵的舔舐和温柔的叫唤。她都快忘了。自己最爱的爷爷奶奶，已经在战斗中死去了。因为无聊的战争。她的眼神暗了暗。
　　“莲娜！我们回来了！”爸爸和妈妈很少笑，只是语气上扬的说着话。爸爸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妈妈最漂亮的金色卷发上也都是血。可他们毫不介意，莲娜忍住自己嗜血的欲望，扭过身子，背对他们。
　　吃东西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可以想象得到爸爸妈妈贪婪的舔着，用手指去把头发上、身上的血迹弄下来，或者脱下衣服，直接凑上去舔。
　　“莲娜，你要来点嘛？”妈妈突然问。最近，血液越来越少。大家也都喝不饱，这点血液，算是珍品了。莲娜摇了摇头，不想去舔舐。她不是为了什么不干净，只是觉得，那件事，有点罪恶。
　　明明这个世界是灰色的，可自己总是那么幼稚的把黑色和白色分开，死也不踏进黑色雷区。可是，身为吸血鬼，吸食血液是她的天性。她很少会这么做。因此，她比一般的吸血鬼要瘦小很多。
　　“你会饿死的。”父亲担忧地说。“我不在乎。”莲娜固执的说。父亲也不多劝，只是丢下外衣，坐在沙发上，木讷的坐着，只是这样。
　　莲娜离开了。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大眼睛盯着天花板。血族不需要睡眠。所以，她无所事事。莲娜没有朋友，格兰特只是婚约的未婚夫而已。比起其他血族少女丰富多彩而淫靡的生活，她干净的就像一个一丝不苟的小学生。
　　日出了，她想要凑上前去看。但是，太阳是讨厌丑陋的血族的。莲娜觉得自己好像在油锅里一样。不得不拉上窗帘，紧紧抱住自己。
　　她想要回到过去，但，这是不可能的。她只能接受现实。现实就是如此，现实与梦想不同，现实残酷但是必须接受，而梦想，美好却仅存在于幻想。两者都一样残忍。但她更愿意接受后者。至少，在梦境中死去，也很好。
　　“莲娜。”母亲轻轻走了进来，握住她的手，苍白的脸颊上写满了无奈。“母亲。”莲娜低声叫唤。“后天就是血祭了。好好准备自己的衣服。没准，有哪个贵族看上了你，就可以和格兰特说再见了。”母亲并不是贪财的女子，只是实话实说。比起一般般的格兰特，贵族的血液提供量要多很多。
　　至少，可以让他们一家都饱饱的喝上一顿。
　　“我不。”莲娜的眼神极其空洞。明明是包含愤怒的话，为什么她说的却毫无感情，平淡的诡异。“听话。”母亲亲吻了一下莲娜，忍住要咬下一口的欲望，喘着粗气离开房间。莲娜讥讽一笑。
　　每年，有无数父母吃掉自己的孩子。因为，吸血鬼的血，也是美味的。虽然，吸食了会退化成半人半兽，但至少，可以让自己不空虚。
　　这荒唐的世界！
　　白天是漫长的，透着刺眼的阳光，莲娜读完了那本《渴望救赎》，读完时，已泪流满面。主角为了洗清自己的罪名，不惜出卖属于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灵魂。可当最后，才发现，周围都是同类人时，他逃避了。他选择了死亡。“唯有死亡，才能救赎我肮脏的灵魂。”主角这样说着。
　　也许，故事很老套。但是作者把主角的绝望挥发的淋漓尽致，莲娜哭了。在最后的那句“可以改变了。可以救赎了。”。明明可以继续自己的罪恶，继续享乐，甚至还能成为万人之上，他却放弃了。这不是坚强不坚强的问题，是对生命本质的认清。
　　活着，就会有许多的罪过。许多的错误。明明可以放弃的事情，明明已经没用的事情，他却继续做下去。他害怕，害怕自己肮脏的灵魂。所以，他用最残忍、干净利落的方法得到解脱。也许并没有救赎他的灵魂，但他至少觉得自己解脱了，自己得到了救赎。
　　合上了那本厚厚的书，发现已经过了一个晚上。血族最好的时间，都消失在这本书里了。但她一点也不后悔，一点也不。
　　明天就是血祭了啊。莲娜这样想着。
　　打开巨大的衣柜，全部都是黑色的衣服。对于她而言，即使再美丽，也配不上纯洁的白色了。永远配不上了。她抽出一件从未穿过的，胸口有红色蔷薇花的哥特式长裙，然后比划了一下，似乎刚刚好。
　　粗粗打扮好自己，然后想要跑出去给爸爸妈妈看。却发现，冰箱上刺眼的纸条写着：我们去战斗了。爸爸妈妈
　　为什么。。为此都是他们。。为什么。。格兰特的父母就不用去？！为什么永远都是她最喜爱的父母？
　　莲娜紧紧搂住不安的、颤抖着的自己，缓缓蹲下，头埋进去，希望让自己得到温暖。
　　莲娜只有14岁。她向所有有着美好的、公主梦的少女一样，渴望得到温暖。哪怕是那一丁点也可以。至少，让她感受到，这里，还有人爱她。任何人都彷徨过，无助过，莲娜从来都是脆弱的，虽然她看上去那么的漫不经心，那么的孤僻。
　　但是，越是冷漠的人，内心就越是脆弱。因为害怕受伤，所以躲避。因为害怕失去，所以离开。因为害怕分离，所以干脆放弃。莲娜太过自爱，她不想去做任何毁了自己的事情，同时，她有希望自己能拥有少女希望拥有的一切。
　　这便是人心。寂寞、贪婪、胆小的，人心。
　　人心是有两面的，但不可否认，在莲娜这样黑暗的日子里，对她而言，只有恐惧。她只是沉浸在回忆里。也许，她看上去14岁，可是，她的内心已经64岁了。她不想去做一个吸血鬼，不想拥有永生之躯。
　　她只希望像普通的小女生一样，背着书包，和同学已经谈论八卦，一边嘲笑对方，然后逛街，吃廉价却美味的冰激凌，游走于各种小店里，挑选自己喜欢的饰品。
　　但现在，不可能了。
　　啊。又要天亮了么。莲娜看了看时间，三点了。还有一会了。莲娜试着去用死亡来捍卫自己，但却发现。她做不到。因为，爸爸妈妈还爱着她啊！她怎么会放弃？！
　　莲娜倒了杯鲜血，厌恶的喝下，却发现身体的欲望促使她满足的咂了咂嘴，她并不惊讶。人类的身体本身比大脑要诚实。有时候，还不如用行动来证明。她拿出笔记本，打开，翻出以前写的小说。文笔依旧幼稚，她想象得到自己当初害怕被人骂，胆怯的发文的样子。直到后来，知道自己写的很好，才大胆的去发文。差一点点，还签约了。
　　莲娜想起了自己变成吸血鬼的那个日子。她和往常一样，开心的和同学玩到七点，八点回家时，发现爸爸妈妈的眼睛都变成了红色，她非常的奇怪，以为爸爸妈妈只是带了美瞳而已。可是。。可是。。。爸爸扑过去，咬了她一口。
　　她撕心裂肺的叫着，身体有着微妙的变化。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是个吸血鬼了。她愤怒，伤心，不敢置信。但都没用了。一切就是这样。。。
　　她问过为什么，但爸爸妈妈都不说。她知道，那是吸血鬼的本能。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去恨他们。到了现在，她仍旧恨着。她不喜欢这样。。如果，如果当初不是这样，拿自己现在已经上高一了，已经长大了。。。
　　莲娜闭上眼睛，想要睡觉，却发现不可能。她只是看上去睡着了而已。
　　晚上，她换好裙子，打扮好自己。格兰特已经在门口，他的脸色异常的凝重。“怎么啦？”莲娜微笑着，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勾着格兰特。
　　“莲娜，，你的父母，战死了。”格兰特说完就搂住了她。格兰特认为莲娜会哭。莲娜讽刺的勾起嘴角，说：“没事。走吧。。”
　　血祭依旧狂欢，一个三口之家就这样死在他们面前。所有的血族都得到了一小杯血液，不掺和任何东西的。有些不安份的血族还想去吃肉，但是都被制止了。莲娜看着这一切，莫名的伤感起来。
　　她把杯子捏皱。爸爸妈妈走了，爱自己的人也走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吗？她起身，拒绝了一个英俊贵族的邀请，独自返回家中。
　　抽出一支笔，在一张纸上写着：never grow up never change hate this way。褪去衣服，穿上自己最爱的衣服，站在阳台上，看着时间。
　　10分钟了。。
　　5分钟了。
　　她平静的坐下，看着太阳升起。“啊———————！”凄惨至极的尖叫，阳光毫不怜悯的照耀在她身上。温暖，却疼痛。
　　莲娜不在乎，因为。。她体会到了那一丁点温暖。她以为不会再有了的温暖。只有太阳才有的温暖。。她又得到了。。。
　　可以。。救赎了。。。
　　——————————the end——————
　　后记：莲娜永远不会知道。爸爸咬她的原因，不是本能。而是害怕失去。害怕失去他所在乎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这是新文。算散文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