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教师的那些事儿》蓝衫狐

18、（十八）神偷鬼子刘的狡黠

　　我说过，我爱文字，只有在文字的海洋中畅游我才能感到自己是一个有思想的人。
　　就像《魔鬼的乐章》，作曲家只是记得梦中魔鬼弹奏的只言片语就能写的乐曲如同天籁传世的美妙……我也有梦境，梦中的文章妙笔生花，情节设立和技巧又自然到巧夺天工浑然天成。这也许就是我梦寐以求达到的境界，自己灵魂对自己的企盼，我真的想有一只生花的妙笔来描述我的老舅，来写我的小说……
　　人总想过的好点，老舅因为少时父母双亡从而闯荡江湖，又因为醒悟而归隐回家。人都说得道高的高僧往往有过花天酒地的过程，才更易看破红尘，看淡一切。
　　老舅神偷鬼子刘就像是一个得道的高僧。
　　我在他放牛睡觉的时候看了不知多少次他的手。我得说，要比一般这个年纪的手要柔软细嫩的多。听他们说为了练习两个指头的技艺时，先用小米绿豆，再用沙子，最后用铁砂子来插磨手指，达到两个手指一样长，这样做起活来才不至于拖泥带水。练速度要从滚烫的沸水中夹起滑滑的小肥皂……实话实说，我的记忆里并没有发现老舅的指头有什么区别。
　　只是一次赌赛，一个绰号叫“孔老二”的二十几岁的壮小伙子单手提起盖机井的水泥盖子向他夸耀，（那井盖要一百多斤吧，提手又不好拿）贼王鬼子刘笑了一下上前一把提起——他用的是可是两根手指头，算来那时他已经七十多了吧……
　　他好赌赛，也许是因为长期在偷窝子里积习而成的。有一次那个有六个儿子的姓王的大队书记指着刚打下来的堆在场院里的大豆和老舅打赌，问他能不能也“顺走”两麻袋。鬼子刘笑笑走了——这就是应了。当晚姓王的和六个儿子及他找来的十几个小青年就竖着围着豆堆人挨人的睡了。心想你步子再大可迈不过一个人的距离至少让你无处下脚。第二天醒来后发现大豆堆少了一个尖，恰恰是两麻袋的量……
　　真是活见鬼了。
　　八十年代末，兴起了摸奖热。头脑活泛点的就在集市上摆开摊子吆喝着赶集的人们来摸奖，两块钱一摸，大奖是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再就是电热毯、水壶、毛巾、香皂……当时没现在这么正规，只是折的小纸条用别针夹了放到摸奖的箱子里，交几份钱就让人们从箱子上面的窟窿里伸进手去摸几次，然后就拿着纸条上的摸到的奖项到一旁兑奖。
　　老舅这热闹是一定得凑的，并且每次都是满载而归，我想这很符合贼不走空的道。久而久之，主办人就有一些防他。这次又换成几幅象棋，将帅是一等奖然后依此类推。我那老舅口中嚼着块糖又笑呵呵的来了，好像就是故意来斗气找茬的。
　　别人自觉闪开条道，主办人叫板：“还摸吗？”
　　老舅：“不摸来这干嘛，我就怕里面没放将帅。”
　　主办人赌气的从箱子里摸出老将老帅递给他看。老舅接过来看了又亲眼看到把他们放进去，夸口说：“我只摸两把，两辆自行车。”主办人不屑一顾……
　　聚的人越来越多。
　　老舅叫旁边的人给他拿盆水来给他洗手说这是他摸奖的规矩。爱瞧热闹的看客们很快端了盆水看他洗了，老舅慢吞吞的朝摸奖箱伸进手去……
　　第一摸，老将。
　　第二摸，老帅。
　　大家一片哗然，主办人更是目瞪口呆……
　　我说过，我要写贼王老舅的狡黠。一个人要想达到一个行当的最高境界，靠的往往就不只是技巧，而是聪明——绝顶的聪明。
　　我得多啰嗦几句，我那二层小楼旁边的邻居就是一位八十几岁退休的县委书记。整天的没事就换男保姆，但没一个能干长久超过三个月的。这很能让人理解，我每天早上没起床就能被他对男保姆的训斥给早早“叫醒“：“你得给我道歉，你给我道歉……”
　　他也真会整人，八十几了还东挑一局西戳一下挑拨邻里关系，弄的小区乌烟瘴气四邻不安。（我猜他以前一定得罪过不少人。临过年时当年的县市老干部中心给老干部送礼，因为他那时住院没人在家，我替他收了签的收到条。那里面送的礼物里我赫然发现夹着几节□□……真的，我绝不编造。最后当然是我给拿出来扔厕所里了——咱做人得厚道，大过年的别给人家触霉头。只是从此我一直担心厕所的安全，落了一毛病，不时的看厕所连瞅了好几天……
　　但他又是绝顶聪明的，每次和他闲聊就能读出那聪明劲，我说的每几句话，他能立刻读出我得话音，一针见血的给以回应，搞得我灰头土脸见了他就躲——惹不起咱躲得起。
　　于是俺感叹道，当官要会整人，还得绝顶聪明才行。
　　别骂我唠叨，当老师落下的毛病改不了了。你看，又开始啰嗦了，我立刻给大家揭开谜底。（当时，我猜我很可能是唯一的知情者，因为老舅一直对此讳莫如深的。）
　　偷大豆的事很简单，他只是在后半夜也躺下躺在众人堆里说别挤别挤朝那边点那边点愣是给他挤出条小道，一切就自然而然了。
　　第一次摸奖更简单，他不是用别针夹得吗，老舅就用吸铁石，——别忘了别针是用铁做的。老舅把机械表翻过来带，表蒙子朝里，后面的铁盖子朝外，吸铁石就吸在表盖上，穿了长袖衣服往里一划拉……总也得吸住三五张，还有手中的一张是要拿给主办人检查看的……
　　第二次摸奖最简单，谜底就在一块糖上。我写过老舅不是吃着一块糖去的吗，老舅用手捏捏糖手上就带了黏性，别忘了他也是接触过那老将老帅棋子的。至于为什么洗手……看官自会明白——那样摸起来更方便些的。
　　简单吧，说出来简单无比，做起来可就难了。这靠的就是眼力，靠的就是观察劲儿，靠的就是脑袋的聪明。当然，对老舅神偷鬼子刘来说这只能是些小小的狡黠罢了，就他的原话来说，这算不上真本事，更上不了台面是入不了内行人的法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