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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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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叶回头瞥了她一眼,笑眯眯地道,“是啊。”满足地看到丁墨醉面部肌肉瞬间变化,一分一毫都没有错过,转过身努力仰着身子艰难地挂上刚洗好的衣服,湿漉漉的双手在裤管处擦了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她的房间很小,小到简直一转身就会碰到墙壁。这个房间原本就是个小房间再用木板简陋地隔开了两间。那女人说丁叶是住校的,经常不在家,隔的大的那间就给妹妹住,她则住小的一间。
丁叶虚脱地倒在床上,纤长白皙的双腿半垂下窄窄的床微微晃动着,仰着脸静静地看着天花板,躺了会儿翻身打开书包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礼盒,认真地打开礼盒,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只精致的牛皮钱包。她仰着脖子痉挛地在钱包上轻轻吻了下,忍不住开心地笑了,翻来覆去地打开钱包的每一层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
借着昏暗的光线,望着自己的十根手指,每一根手指都有泡,为了这个钱包在学校隔壁的餐馆给人端盘子洗盘子,整整干了两个多月才攒够了钱买这个钱包送给今天过生日的爸爸。
丁叶将钱包安心地揣着怀里,疲惫的她不知不觉地累得睡着了,最近几个月她真得太累,白天又要上课,晚上还要打工到半夜,打完工才能翻墙跑回宿舍,每天只睡几个小时,她已经好些天没有好好的休息了。
不知睡了多久,等她惺忪醒来,整个房间都暗了,窗子在妹妹的房间里,她懒散地跳下床伸手推开了门,客厅里也是一片漆黑,她呆呆地愣了一下,抹黑走到开关处吧嗒一声打开了灯,客厅的桌上摆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看她在睡觉就不吵醒他了,他们一家三口,哦,不一家四口去给爸爸生日庆生,厨房里有些冷饭冷菜,让她吃一点早点回学校。
丁叶低头格格地笑了下,攒着纸条的手指捏得骨节发白,兀然冲进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到剪刀重重地剪开钱包,真皮的钱包不是那么容易剪开,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将好好一个名牌钱包剪得支离破碎,混乱中一时不小心剪到了自己的手指,圆圆的血珠子一颗颗地滚落下来。
她面无表情地僵坐了半晌,站起身跑到阳台处,将丁墨醉的那件新连衣裙收下来,踩着脚底踩了又踩,打开窗户从五楼扔了下去,接着麻利地收下湿漉漉的校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从衣柜里抽出自己所有的的衣服打包背在身上,扛着书包兜起一把破碎的牛皮,哐当一声地打开门……
丁叶徘徊着,迟疑着,终于下定决心去敲门,“爸爸,吃饭了!”“来咯!”
融洽的欢声笑语穿透铁门传了出来,丁叶额头轻轻地磕在铁门上,眼里渐渐氤氲模糊。
摇摇晃晃地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走出小区,丁叶虚脱地蹲在人海茫茫的大街边,低头忍不住笑出声来,转而大笑,笑得前俯后仰不能抑制,笑容是那般的扭曲悲凉,唯独没有落下眼泪。
丁叶是最坚强的,怎么可能再掉眼泪?
人人都认为丁叶是最坚强的,是不需要男人的庇护的。时间久了,她自己也就真那么觉得了,她一个人也能活得好好的。她很努力,很勤奋,给自己和外公一个更好的生活。她一直是很坚强的,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坚强面对,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一次又一次将她逼到了绝路绝境,事实残忍而血淋淋地告诉她,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肩膀扛不起那么多的事情,她一直在强求自己。她真得好累,谁能借个肩膀给她依靠一下,只要一下下就够了,她真得没有那么坚强,坚强到像个铁石心肠的人,哪怕万箭穿心也不会觉得痛,不会皱一下眉头。
手机就在这时响了,是喻思荇的。丁叶从未那么渴望过有人可以陪自己说说话,连忙接通了,喻思荇的那边充满了喧闹声,笑声歌声几乎快湮没了他的声音,他的声音也在笑,带着深深的笑意,“我们的丁大律师,明天我去事务所可能会晚一点,今晚我被拉去陪秦伯父伯母全家参加烤肉派对,明天有什么事我让助理全权交给你。”
“思荇哥!快点,烤肉都快焦了,别打电话了!”隐约的还可以听到秦翘楚的声音,笑声带着小小的爱情的暧昧,她从小是被拥护着像公主一样的长大,所以丁叶讨厌她,无比的讨厌她以及她那个妹控到病态的哥哥。或者也可以说丁叶嫉妒,嫉妒的发狂。
丁叶手捂住了眼睛,微微地应了声,喻思荇突然收了笑声,警觉地发现电话的另一头的丁叶情绪的不对,伸手让秦翘楚音量小点,“丁叶,怎么了?”温柔关切的声音令她如快要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发白的手指紧紧地握住了手机,字句破碎地道,“外公……外公……他……”
手机“嘟嘟”地响了两声就暗了,手机没电了。
丁叶那努力克制的所有的感情在那一瞬间终于决堤崩溃,疯狂地将昂贵的手机狠狠摔在地上,神经质地掏空口袋所有的纸币跑到最近的报亭想买个IC卡,报亭老板嘟哝道,“报亭就有电话啊,现在哪里还有人卖IC卡哦。”
丁叶抓过报亭的电话就拨电话号码,下意识地拨通了一个号码,惯性地连自己的意志想阻止都来不及,报亭老板仰着脖子一看她一长串的电话号码忙阻止她,“这位小姐啊,你这电话号码是打到外国去了,我这电话没有开通业务,你打不通的!”
丁叶一愣,话筒里还传来嘟嘟的声音,木木地盯着电话上显示的电话号码。
她一直以来都以为将斐东裕好好地丢在记忆的背后,一直阻止自己去记得他,可是原来在她的潜意识里,他的电话号码她还是记得最牢最深的。
钱也不要了,丁叶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报亭,夜渐渐深了,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她形同槁木,面如死灰,犹如只剩下了一个躯壳。风夹杂着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她还是晓得避雨的,路边有个玻璃电话亭,她修长的腿抵着玻璃墙,依靠在电话的一侧,呆滞地透过被雨水打湿模模糊糊的玻璃镜面看着外面打着伞的,没打伞的,匆匆跑过的行人。
隐约间,见一个女孩子站在离这电话亭不远的另一个电话亭里,头抵着玻璃一遍遍的拨打着电话。
那晚,雨也现在这边冷漠地淅沥下着,她因为实在交不起房租了被房东赶出了门外,大晚上拖着行李淋着大雨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
好不容易找到一张用过的卡,也不知里面还剩多少钱,拨通了辗转从他的好友喻思荇口中得到的电话号码。
电话的另一头永远在答录状态。
她哭得不能自抑,“斐东裕,你这个大混蛋,你快回来!只要你回来,只要你回来,之前所有的一切我都会原谅你。”她挂上电话失望地捂住了双眼,眼泪从指缝间溢出。
眼泪混着脸上的雨水溶成一片纵横满脸。
电话厅的电话响了,她慌忙地去接电话,电话另一头只有一声叹息,她刚欲开口说话,电话卡没钱了,只剩下嘟嘟的声音。
她突然明白这是天意,老天也让她放弃了。
何卿臣系着灰色的围裙,手中执着长长的勺子随着悠扬的音乐摇摆着修长的身子,边搅拌着香喷喷的猪脚汤边低低地哼着歌,蓝色的条纹衬衫衬得他体态匀称修长,恰到好处地散了几颗扣子若隐若现地透着优美的锁骨,他的嘴角天生含笑,仿佛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叫人讨厌不起来。
他不时望向客厅的那款今年最新款的音响,这么好的音响却落满厚厚的灰,简直是暴殄天物。他仔细地环顾四周,房间的装修就像是样板房一样,色调冷清,找不到一点家的感觉。
正胡思乱想着,“叮铃铃。”客厅的电话响了,记得丁叶的叮嘱家里若有电话他不需要接,何卿臣继续搅拌着熬了好几个时辰的汤,电话自动转入录音,“丁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解电话?为什么关机?快回我电话!”
“马上回我电话,立刻,马上!”
何卿臣终于放下了手中勺子,慢慢地走到客厅里,低头盯着电话,电话上显示的是喻思荇,这人他认识的,丁叶所在律师事务的老板。
电话再次打了进来,“我刚刚打去疗养院……外公他……丁叶,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过,我真得很担心你,你快回我电话,你再不回我电话我真得要发疯了!”
何卿臣迅速地解开腰上的围裙,拿钥匙出门,咚咚地边跑下楼边慎重地打通了个电话,“帮我找一个人,丁叶,三十几岁,高高瘦瘦的,长头发,脸很臭很凶的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