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水瓶妖

19、君始展眉颜

　　关雎宫内，侍女蝶衣上前对王后说“娘娘，果然还是您在陛下心中地位高啊。那秦夫人算什么东西，都敢把脏水泼到您头上。”
　　王后淡然地坐在那里转着手上的护甲，脸上的笑容十分诡异，“地位高？呵，今日差点就倒了。果然，郝郎不在，他们就不安分了。”
　　蝶衣抬头望向王后，被王后脸上那抹充满杀气的笑容吓得后撤了一步，慌忙将头低了下去。再抬头时，王后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了。“去，将三皇子传进宫来。”蝶衣称诺退了出去。

　　姜溢与阿寐行到鲁国境内时，拜见了王后兄长鲁王后才离去。
　　阿寐一路上对什么都颇为好奇，不时撩起帘子来东张西望。东问西问，姜溢看着她好笑，却也仔细地答了。
　　在秦国边境时，阿寐望见对面匆匆驰来几匹快马，带起阵阵尘烟，但那为首之人帽冠微斜，鲜衣怒马，容貌出众却引起了阿寐的惊呼。姜溢顺着望去，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等那几人飞驰而去之后，阿寐兴奋地转头对姜溢说“我一直以为溢哥哥是世上最美的人了，没想到刚驰过去的人，竟比溢哥哥还要美上三分。”
　　姜溢笑着揉揉阿寐的头“那是颇得当年独孤信遗风的熊括。”
　　“听溢哥哥如此说来，他帽冠斜戴是学那天下第一国丈？”
　　“恩，楚地人都相貌较好，刚又见他斜戴帽冠，不是楚王熊括是谁？不过，马上，他就会回来的。”
　　阿寐扁扁嘴表示不信，姜溢也不理会她，继续闭目养神。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马蹄声起。“楚一统求见齐世子仲满。”一个雄厚地声音传来。
　　“哈哈，仲满久仰楚王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姜溢边说边撩起车帘下车。

　　姜绩进关雎宫时，王后真斜倚在榻上小憩，他不敢出声扰王后休憩，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王后忽然睁开凤目，盯着姜绩道“擎郎可还顾母后死活？”
　　姜绩被她这一声吓了一跳，忙起身跪在王后身前，说“母后何出此言？儿臣自是要管母后的呀。”
　　王后悲泣道，“你二皇兄刚走没几日，大皇子与秦夫人便要联合起来，整治你我孤儿寡母啊。”
　　“母后，父王健在，不可胡言乱语。”姜绩怕旁人听了去，慌忙说。
　　王后仰头长笑“要你父王何用？若你父王庇护不了你我，那有和无又有什么分别。”
　　姜绩不敢接话。王后拉住姜绩的手说“孩儿，你兄长不在，我们就只能自力更生了。”
　　“是。母后。”姜绩无奈，只能点头称是。
　　王后附在姜绩耳边说了些什么，姜绩慌乱地点头，然后离去。

　　行礼过后，姜溢开口问说，“楚王可是刚拜见过秦王？”熊括颔首。姜溢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继续道“不知道这笔买卖，楚王觉得可划得来？”
　　“莫非世子也想同在下做一笔买卖？”
　　“这就要看楚王是否心诚了？”
　　“世子且说来听听？”
　　“我们齐国在淮之北，对淮南也没什么兴趣，不知楚王怎样想的。”
　　熊括仰头大笑“世子野心不小啊。”说完想了片刻，说“如你所愿。”
　　姜溢也放声大笑“楚王果然爽快。估计我这秦国之行只怕要坎坷了。”
　　“世子定会心想事成的。”熊括说道，“那世子就继续前行，我不在叨扰了。就此别过。”
　　姜溢与熊括相互行过礼之后，拜别。
　　回到车上，阿寐有些不解“为何你知道那楚王会去而复返？我们真的要与楚国连成一气？”
　　姜溢望着她道“我昨日看细作的传信，信中称，那秦王似不愿与楚国联合。”
　　见阿寐脸上疑惑更重，姜溢解释说“你也见到熊统的模样，虽然名字粗犷了些，可是不论是长相还是心思都是缜密。他出使秦国，令秦国多少女子倾心，这其中便有秦王的宠姬。两人似颇有暧昧，秦王十分不悦。便不再欲与楚国联合。”
　　“这秦王如此愚昧？宁要面子不要江山。”
　　姜溢摇摇头“只怕其中有什么猫腻啊。虽然秦王秦韬昏庸无道，可秦世子秦桓却精明的很。”
　　“那溢哥哥也不是真欲与楚国联盟？”
　　“这事情我如今也不甚明了，先到秦国看清秦国是什么态度再说吧。”
　　阿寐识趣地点点头，不再言语，留姜溢在一旁静静思索。

　　姜简回到王府中，满心怨气，在庭院中发了狠地练剑。却听得一阵琴声悠悠。姜简停下来听了一会儿，只觉得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想起了几年之前，在墙边听得墙内那位小娘子弹得的曲子。后来几次相见，都觉得那小娘子果然是如同自己心中刻画的那般美丽聪慧。心里也懊恼过，为何自己娶的不是她，但时间久了，这念头就不曾再萌发出来。如今听得自己府中有人弹那日那小娘子弹的曲子，瞬间又勾起了他的回忆。
　　姜简打发寺人去问是何人在弹琴。不久后，寺人回报是正妃尉迟锦澜。
　　姜简些许怔怔。他当初便知晓这尉迟锦澜是王后安插在自己身侧的细作，一开始便对其没有什么好脸色，除了新婚之夜在其房内呆过一晚，就再不曾踏入她的青园一步。姜简平日里流连在各个姬妾之间，也不多过问尉迟锦澜的事情。
　　世上之人多跟红顶白，姜简的王府中也是如此。时间久了，从姬妾到寺人见姜简对那正妃不闻不问，便多欺负于她，克扣她的俸禄，遇到不爽的事情便到青园中怒斥几句。
　　那尉迟锦澜也不恼不怒，每日只管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写字画画，侍弄花草。有次一名姬妾做的实在过火了，将尉迟锦澜从家中带来的侍女殴打致死，尉迟锦澜提剑到那姬妾处，一剑捅杀了那姬妾的贴身丫头，那姬妾哪里亲眼见过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场面，登时晕了过去。后，那名姬妾与姜简处哭诉，姜简一向厌恶这些女人的事事非非，也不理会，只是让那姬妾以后多收敛一些。此后，方无人再敢上门欺负尉迟锦澜。
　　若不是这次寺人回报是尉迟锦澜，姜简都快要将自己还有这名正妃遗忘了。没想到，虎门将女居然也会这些文雅之事。
　　姜简回到房中沐浴更衣，然后踱步来到青园外，站在门外又听了许久那首曲子。方推门进去。
　　那尉迟锦澜随意地挽着发髻，着淡红石榴裙，一双纤纤素手在琴弦上拨弄。淡眉轻扫，眸若辰星，仔细望去也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姜简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
　　尉迟锦澜身侧的环儿见到姜简进来，有些茫然，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来人是谁，慌忙行礼称“见过菑郡王。”
　　尉迟锦澜闻声抬头，正要起身行礼，姜简道“我闻声而来，不必起身行礼，继续弹便是。”尉迟锦澜也不推让，继续专注于琴上。
　　琴声毕，姜简问道“不知这是什么曲子？为何从未听过？”
　　尉迟锦澜淡淡答道“这是左丞府的小娘子随手弹出的曲子，有乐人偶然听到，便记了下来，早已传遍临淄城了，怎么郡王未曾听过？”
　　姜简有些尴尬，说“我不曾用心于此，因而未曾听过。”
　　尉迟锦澜也不答话，继续随手拨弄着琴弦。
　　环儿这时奉茶上来，姜简拿起来喝了一口，便拿出手帕吐到了上面。怒道“怎么这样的茶也拿来喝？”
　　环儿吓了一跳，慌忙跪倒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道“郡王饶命，郡王饶命。”
　　尉迟锦澜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说“妾身这里只有这样的茶，如若郡王想要品好茶，便到其他妻妾处吧。”
　　姜简愣了一下，方才想起，这几年自己对她不闻不问，下人们自然不会把好东西拿来给她。想到这，眉头皱在了一起，吩咐身边的寺人，让他告诉总管，不得再克扣王妃的用度。
　　尉迟锦澜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大的反应，只是起身行礼谢恩。
　　姜简摆摆手，让她起身，示意她继续弹琴。
　　这日，姜简宿于青园。

　　姜溢一行进了秦国境地，便有秦国典客迎接。又行了两日，方到秦国国都长安。
　　长安街道宽阔，与临淄城内并无分别，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阿寐入了城不敢再乱撩帘子东张西望。姜溢也按礼节，骑马驶于车队前侧，无人陪阿寐解闷，阿寐有些怏怏。不过很快就到了使馆，阿寐也不抱怨。
　　典客告之姜溢，让其在此休整三日。秦王这三日斋戒沐浴以迎齐国世子。姜溢谦让了一番，方让人卸车马，休整。
　　姜溢刚沐浴更衣完毕，阿寐就蹦蹦跳跳地进了他的房间。见阿寐兴致勃勃，便知晓她的来意。姜溢宠溺地揉揉她的头顶“你啊，玩性不改。”
　　阿寐皱皱鼻子，哼道“溢哥哥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
　　姜溢笑道“你脸上写着呢。”
　　阿寐上前扯住姜溢袖子撒娇道“溢哥哥便陪我去嘛。”
　　姜溢本就无拒绝之意，便道“今天时日已晚，而且一日的车马劳顿，不若明日，再出门游玩？”
　　阿寐兴奋地点点头，又蹦蹦跳跳地走了。留姜溢在原地，脸上笑意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