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水瓶妖

12、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上巳之后，姜琼忙于冠礼的准备，再无时间多陪阿寐。
　　姜琼冠礼之日，阿寐自然是不能去观礼的。但见阿寐在孔雀台坐立不安，姜嬛取笑了阿寐一番后，拉着她去了行礼的祠堂。
　　天初亮时，已设冠服。三加的服装按照一加再加三加，依次由南向北放到帷幄中的桌子上，领子朝东，在北面再放置盏盘。冠帽则各以一盘盛之，蒙以帕，以桌子陈于西阶下。
　　冠礼的主人是齐王叔父留县侯，盛服就位于阼阶下，少东，西向。齐王虽贵为诸侯，也只能跪坐于留县侯右侧。子弟亲戚童仆在其后，重行西向北上。戒宾阿寐虽未见过却有耳闻，是这齐国第一才子尹子明，立于冠礼房门外，西向。
　　冠礼初始，姜琼梳着总角，着缁布采衣，饰以朱红锦边出现在冠礼的房中。姜琼先前虽未弱冠，但在十三岁后便不再梳总角穿采衣，所以阿寐再见这样童子打扮的姜琼，忍俊不禁。
　　姜琼南向而立，尹子明与姜琼作揖过后，姜琼从房中走出，依旧南向而立。留县侯奠纚、笄、栉于筵南端，待留县侯坐定后，姜琼筵坐于席正对留县侯。
　　留县侯从阼阶上走下，道“姜有子琼。将加布于其首，愿吾子之教之也。”姜琼答之“琼不敏，恐不能共事，以病吾子，敢辞。”留县侯道：“吾犹愿吾子之终教之也！”姜琼对曰：“吾子重有命，琼敢不从？”留县侯又道：“吾将加布于琼之首，吾子将莅之，敢宿。”姜琼继续对曰：”琼敢不夙兴？”
　　此时，执事端着放有冠巾的盘子过来，尹子明忙跪于阼阶下，双手接过，正容走到姜琼面前，先拿起冠来，口中称“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毕福。”将冠加在姜琼头上，后又拿起巾加上。尹子明与姜琼相互行礼后，姜琼回到冠礼房中，换下童子服，着深衣，加大带，纳履然后再次走出。
　　阿寐与姜嬛远远地躲在侧房的阴影中，遥遥地看着。阿寐只觉得换服后的姜琼更是玉树临风，爽朗清举。姜嬛见阿寐痴痴望着姜琼，不禁捂嘴笑起来。
　　执事者再将盛有帽子的盘子端来，尹子明祝道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谨尔威仪，淑顺尔德，眉寿永年，享受胡福。”说毕，将帽子加于姜琼头上。再互拜，姜琼进冠礼房脱下深衣，穿皂衫革带，系鞋，出房站立。
　　三加礼是加幞头。此次，尹子明祝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执事将姜琼头上的帽子除去，尹子明将幞头给姜琼戴上。姜琼换着公服革带，纳靴执笏。
　　再次出来的姜琼，让阿寐再挪不开眼睛。玄衣朱裳缁带赤色蔽膝，爵弁外玄里红。姜琼棱角分明的脸在此衬托下更显得刚毅，便如那细细雕琢出来的一般。姜嬛也是看的目瞪口呆，但随即便缓过神来，挪揄阿寐道“不知小娘子七魂六魄被二皇兄勾走了多少？”阿寐羞涩，却也不肯移开眼睛，继续盯着姜琼看。
　　那边姜琼似乎感受到了这边阿寐灼热的目光，忽然望向这边，阿寐躲闪不及，与姜琼目光相撞。姜琼冲阿寐微微一笑。
　　许多年后，阿寐依旧记得那时一袭玄衣的姜琼，也记得当时自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加冠后是字冠礼。留县侯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嘏，永受保之，名溢，曰仲满。”姜溢答道“仲满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留县侯遂释其名。
　　阿寐暗暗念道“姜溢，仲满？果然是符合琼哥哥性格的名字，不对，以后便是溢哥哥了。”
　　字冠礼之后，姜溢进祠堂拜过父母族中尊长，又出来见于齐国各位臣子，然后，方筵请族中宗室与臣子。至此，礼成。
　　姜溢冠礼后，齐王将其封为平郡郡王，原益县还为姜溢封地。齐王又赐姜溢平郡王府，准其出宫自立府宅。

　　夜里，阿寐抚着手中绣出的锦卷，呆呆地出神。
　　“阿寐，想要送给我，送便是，还犹豫什么？”
　　阿寐一惊，慌忙将锦卷收在身后，转过身去，给姜溢行礼。“恭喜二皇子封为平郡王。”
　　姜溢示意她起身，上前一步想要拿出阿寐藏在身后的锦卷。阿寐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难道不是送给我的？”
　　阿寐摇摇头，道“琼哥哥，我……”
　　“阿寐以后别再叫我琼哥哥了。”
　　“是，二皇子。”
　　姜溢见阿寐眉头微蹙，知道她心中闹着什么小别扭，遂上前，拉起阿寐的手道“叫我郝郎。”
　　阿寐微怔，姜溢的小字就这么告诉了自己？可是，这样暧昧的称呼，她如何叫得出口？
　　姜溢笑了笑，“我喜欢你同母亲一样唤我郝郎。”
　　阿寐脸上稍稍露出些喜色，忽又将眉峰聚在了一起。姜溢抬手在她眉间点了点道“我不喜你皱眉。”
　　阿寐微微有些恼怒，转过身去，并不看姜溢“我听珏哥哥说，王后欲让你纳侧王妃？”
　　姜溢声调毫无起伏道“是。”
　　“那我……”
　　姜溢不待她说完，就插话“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阿寐听得他这样说却无分毫所动，依旧声音冰冷“总有一日，王后会让你娶正妃的。”
　　“那你就快快长大啊。”
　　“王后如何舍得三皇子？都是她的骨肉。”
　　“莫非，三弟才是你心中的檀郎？”
　　阿寐听姜溢这样说，心中一急，眼框一下子红了，声音中都带了哭腔“你，你明知我心……”
　　姜溢上前将阿寐掰过来，搂进怀中，“别急，我知道的。三弟，没有野心，母后是知道的。所以，阿寐，你逃不出的。”
　　阿寐第一次听到姜溢这样说，心里不辨什么滋味。“珏哥哥，他，当真没有？”
　　“你与他相处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他闲云野鹤惯了，自然没有将心放在这上边。”
　　阿寐伸手抱住姜溢，听他胸腔一震一震的，忽然觉得无比安全。过了许久，阿寐才放开姜溢，幽幽地说道“那王后定了哪家的千金？”
　　“燕国长乐公主。”
　　“燕国？”
　　“恩，这天下怕再难安宁了。”
　　阿寐第一听得姜溢讲天下之势，便仔细询问了下。原来，秦国已经灭掉了韩魏，大有再将燕国吞并的意思。燕国为了自保，便想到了曾出兵助己的齐国，想要嫁女与齐，傍得齐国这棵大树。自然，齐国这两年也没有安生。先是将鲁国纳入自己境内，又将赵国也攻了下来。南方，楚王灭掉了越王。这天天隐隐有三足鼎立之势。
　　阿寐听到此，便明了了许多。又想到什么，便问道“那周王呢？”
　　姜溢蔑然一笑，“各国都不敢称皇，便是因为这周王还是天下之主，一旦称皇，便会被另外两国联合攻下。由此，周王方才夹缝存生。”
　　阿寐点点头，表示已然明了。

　　姜溢忽然抽出阿寐藏起来的锦卷，展开。原来绣的是杏花。杏花朵朵绣得真切，更妙地是将月光撒在上边的光芒也表现得淋漓尽致。杏花旁还用彩线绣出蝇头小楷“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姜溢微微一笑，“阿寐可还是想着那片杏林？”
　　“自然，阿寐喜欢杏花，你是知道的。”
　　“原来阿寐只是喜欢杏花，却不喜欢杏花树下的人。”姜溢逗着阿寐。
　　阿寐耳朵尖都红了，扭头望向墙角的七彩琉璃瓶，并不答话。
　　姜溢知道阿寐害羞，便不再逗她“阿寐可想再听我吹笛？”
　　阿寐点点头。姜溢揉揉她头顶，道“那还不拿琴出来。”
　　少时，一曲琴笛合奏的《杏花疏影》响彻天际。

作者有话说

　　这章关于冠礼过程是小妖瞎编的
经不起推敲的撒~~~~~
看看就算了~~~
莫仔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