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竹聿

1、全

　　洛洛：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也许正在欧洲的一个小镇，喝着慕尼黑的啤酒，为你的幸福干杯。

　　请原谅我不告而别。三天前，我在公寓等了你一整夜，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你的床上时，我告诉自己，你不会回来了。同时我也想明白了一件事。记得祖父曾对我说过的，“等待及蹉跎”。

　　而我已等的太久，太累了……

　　父亲曾多次催我到这边来学习帮他管理公司。我一直托词自己年纪还轻，不愿这么快就告别校园生活，而久久没有答应他。直到发现白发已渐渐染上了双亲的鬓角，我才惊觉自己有必须肩负的责任，和应该清醒了的梦。

　　离开公寓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带走。这间屋子对我而言太多的回忆了，虽然每一份都弥足珍贵，但它们就像所世界上其他所有珍贵的东西一样，也是沉重的负担。而我的心已疲倦，再背不动那沉重的往昔了。

　　房子就要回交校方了，所以还请你帮我整理一下，如果你发现了什么的话，就留着它们纪念一个曾经痴狂的少年。如果你觉得没什么价值的话，就请让它们和我一样，永远从你的记忆中消失。

　　最后，请你原谅一个一入学就招你讨厌，在一间屋子里烦扰了你四年，又不辞而别的不速之客。

　　洛洛，再见了。我用最虔诚的心祈祷你一生幸福快乐。也愿我们再不相见……

　　祝福你的 永熙

　　永熙：

　　昨天早晨，我回到了这间我们一起住了近四年的双人公寓，床单依然洁白如新，桌面依然整齐如故。身心俱疲的我却觉得一切都有点儿不对劲，大概是因为进门时少了你烦人地问东问西，却也是唯一会关心我去向和经遇的人。坐下来时没有了你话中有话的明嘲暗讽，却总会及时端上的一杯清茶。

　　记得你说过我血压偏低，不应该老喝咖啡，叫我和你一起喝茶，我一直觉得你是自己喜欢喝茶，才要我跟着学。仔细想来，刚入学的时候，你的壁柜里摆过一套银制咖啡杯，是什么时候换成茶具的呢？好像是在上半学期的统一体检后吧。

　　看到了你的来信，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就像一件穿得太久了的外衣，你嫌他难看，抱怨他太沉，甚至总是妨碍你的行动，你已经忍受很久了。但有一天它丢掉了，突然没有了那种肌肤相贴得触感，身体一下子暴露在冷风中，一时不知是喜是悲，只能在原地发愣。

　　其实我一直都说不清自己对你是什么感觉，我知道刚入学的时候我是很讨厌你的。

　　讨厌你家境富裕，一副不知世间疾苦的样子，不像我们这种穷学生，上了名牌大学，却要省吃俭用，甚至打工赚学费。

　　讨厌你一会儿送这个，一会儿买哪个给我，看似好心，却无异施舍。

　　讨厌你总一副臭屁的样子，却有一群女生对你尖叫，夸你不但人长得帅，文娱体育更是样样精通，简直就是梦中的白马王子。

　　讨厌你像小孩子一样缠着我做这做那，你家不是有保姆吗，光拿工资不干活的吗，要不你总缠着我干什么。

　　我讨厌你霸道地对我管东管西，不论走到哪里你都跟着……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当我还在一遍一遍对自己说讨厌你的时候，却已是习惯身边有你了。

　　下午，学校要求大家尽快整理好行李搬出。我按你的要求一一清整了你的东西……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脸上，我才恍然发现自己已呆坐了一个晚上。望着眼前一件件熟悉的物品，却突然觉得自己和它们的距离的好远好远……

　　……

　　你的衣服一向洗得跟干净，收拾得很整齐，每一件我都很熟悉，只是从来没有注意到，一柜子的衣服竟没有一件名牌。我记得刚入学时你装了一柜子的法国名品，还说：自己实在受不了低档服装的粗糙质感，穿了后皮肤甚至会过敏。永熙，从什么时候起，你竟习惯了忍受这种平民服装了？是那次我对你发脾气说受够了你的贵族习惯，连皮肤都比我们正常人娇贵，和你这种人住一起我简直是在自取其辱等等的话之后吗？其实那是我自己心态不平衡，在无理取闹。没想到你竟开始接受这些你以前看都不看的衣服，你变了，而我却一直不知道。

　　我在你的抽屉最低下发现了自己三年来的体检表，和一些剪报杂志关于各种体质缺陷的诸多不宜。我知道自己从小身体就不好，血压低，心律不齐，还有些哮喘，但也都是些小毛病，连我爸妈都不觉得怎样，我自己也是诸事百无禁忌。只有你老监督我，要我多吃清淡口味的食品，早晨起来必须喝水，不可以多喝咖啡，还不许我熬夜，甚至不让我参加校队踢足球，只能跟你一起打网球。我总以为你自己的少爷习惯规矩多也就罢了，竟要求我跟着学，简直是无聊。永熙，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油腻食品对心血管功能不好，而早晨喝水有利于心脉供血……你明明在这里记录得很清楚的。

　　大二时，同伴的小燕对我很殷勤，经常约我出去，我也挺喜欢她的，打算和她正式交往。而你却命令我和她断绝来往。我说你自己追求者一大堆，我凭什么不能有人喜欢。你说你从来不正眼看那些花痴，我说我的小燕不但不花痴，还对我体贴入微，自己正要好好珍惜她。最后，你还是跟我过不去，对小燕说了那么难听的话，让她此后再没跟我联系过。为此我两个月没和你说过话。永熙，我今天才看到小燕写给你的情书，是在和我交往时写的，原来，我只是一个让她接近你幌子。我真傻，不是吗？但你更傻，你竟让我误会你这么长时间。

　　父亲去世后，我一直很消沉，再加上母亲很快改嫁了有钱的上司，对我这个和前夫生的累赘能给一点经济补助已经很不错了，关爱什么的简直是奢望。那时的我有些愤世嫉俗，经常去周围的酒吧买醉，还和一些社会青年们厮混在一起，整个人都很颓废。有一天我彻夜未归，第二天早晨酒店老板好心派人送我回来时，你并不在屋里。后来你回来，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臭骂了我一顿，说我胆小懦弱，一点生活的打击就一蹶不振，不懂得珍惜自己。我反驳说珍惜自己干嘛，连我最亲的人都扔下我不管了，我就算死在外边搞不好都没人知道，世界上还有谁会在乎我。你说你会在乎，决不会不管我。我狂笑，说我昨晚差点自杀，永熙你也一晚不在公寓，大概和那个女朋友约会去了吧，等有人通知你我死了，应该来得及参加遗体告别。你气得和我打了一架，两个人又是几天没讲话……永熙，我在你的夹子里看到了市内连锁酒吧的会员卡，上面的日期纪录大都是上大学以前的，只有一个日子格外显眼，你一晚上去了二十家酒吧……那晚，你究竟找了我多少地方？

　　我在箱子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封信，本来我不想看你的私人信件的，但寄信人的署名我太熟悉了——张盛。我是在酒吧里认识他的，一开始觉得他还不错，虽然是道上混的人，却甚少戾气，甚至还有学士学位呢，算得上知识人士，他也一直很照顾我。直到他开始对我露出色咪咪的脸孔，甚至动手动脚，令我不寒而栗。我开始下意识地躲着他，但惹上这种人总是很麻烦的，又几次我差点被他□□了，现在想起来还一身冷汗。只是后来他突然不再找我的麻烦了，我以为他是另有新欢，不禁庆幸自己逃脱魔掌，也就没有深究。那时你住院，我心情好也就天天去看你，给你买补品，陪你聊天，也算得上模范室友了。所以，当我看到这个梦魇一般的名字时，我不禁读完了信的全部内容……永熙，你曾和张盛单挑，谁输了谁就离开这个城市，对吗？我知道你从小练功夫防身，跆拳道，空手道你都经过名家指点，但张盛这种在刀头上舔血混日子的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冒险。我知道最终是你赢了，但你却住了一个月的医院。

　　几个月前，我做了我这一生最疯狂的一件事，我爱上了一个男人。嘉宇是个好人，虽然我说不出他到底比别人优秀在那里，但我是真心爱他的。也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那段时间我一直过得很幸福，甚至总想把我的快乐分给你，缠着你念叨嘉宇的千般好处，他善良温柔，对我关怀备至，甚至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重话。我记得你只问过我一次，问我是不是真心爱他，爱到愿意承受一切可能的压力和痛苦。当时我眨着眼睛，梦呓般的回答说我愿意，就好像教堂里幸福的新娘。你看了我半晌，说，嘉宇太温柔斯文了，不一定承受得住这种禁忌之恋的压力，但你还是希望他能好好保护我，不要让我受到伤害。你祝愿我能够找到真正的幸福。

　　打那以后，你越来越沉默，我甚至很难遇到你，你总是很晚回来，早晨又很早就走了。恋爱中的我没有太在意，虽然发现最近我们不像以前一样焦不离孟了，却觉得这只是自己已有爱人的原因。

　　上周五上午，你约我晚上出去，说有事想和我谈。我答应了，虽然我最近一直觉得嘉宇有些怪怪的，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本想和他聊聊，问明究竟，但想起咱俩有一阵子没怎么碰面说话了，还是决定先和你出去。直到那天下午，我在华悦商厦碰到嘉宇，而当时，他正在和他的未婚妻挑选订婚戒指……

　　永熙，你说的对，嘉宇太善良了，善良而软弱，他不忍心让年迈的母亲伤心，不敢告诉未婚妻和朋友自己是个同性恋。从头到尾，他善良体贴地顾全每一个人，只有我除外。我们长谈了一个晚上，他说他对不起我，但他不能让母亲天天以泪洗面，不能让小华被人嘲笑。他有太多的不能了，而我却只有无言，甚至连眼泪都没有力气掉下来。

　　我们就这样分手了，我独自一人走在马路上，下着大雨，我却浑然不觉，直到碰到一个高中时的老同学，才被他强拉回家，在他那里病了三天。浑浑噩噩间，我只觉得自己像溺水了一般，拼命挣扎着，身边有个影子始终看着我，陪着我，却从来不讲话，我努力想看清它的样子，却被好大的雾挡着。醒来后，我突然想起和你的约会，急急忙忙赶回公寓，却看到桌面上摆着你的信。

　　信中，你说：“洛洛，再见了。我用最虔诚的心祈祷你一生幸福快乐。也愿我们再不相见……”

　　……

　　罗永熙，你的确是一个不速之客，四年前你闯入了我的生活，把它搅得乱七八糟，四年后你不告而别，切断一切联系。我不知道你在那里，找不到你的亲友，没有你的电话，甚至你连E-mail都停用了。我写了这封信，却不知道把它寄向那里。永熙，你真的希望我们不再相见了吗？

　　现在的我身心俱疲，接二连三的事情让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爱的勇气，但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受了打击就自暴自弃的方洛了。我记得那天你曾对我说，生命总有一些时候被乌云笼罩，胆小躲避起来的人，永远见不到雨后的彩虹。

　　明天，我将离开学校，结束我有过痛苦、有过快乐的大学生活。我不知道我的未来在那里，但我要去寻找一个浓雾中的影子，我不是到他是谁，在哪里，但我会一直找下去，等下去……

　　永熙，你说“等待即蹉跎”，但我却要等待，等待亲手把这封信交给你，再对你说：“等待即蹉跎，即使蹉跎也要等待！”

　　洛洛

　　后记

　　翻电脑的时候翻出这个，想想，这个短篇可算是某竹的耽美处女作啊！！嘿嘿，所以粉粉清纯地说:P，其实人家现在也很纯情啦，脸红心跳~~~~~（喂喂，台下的那位，不要扔鸡蛋啦，要注意环保，逃ing~~~~~~~~）
　　仔细读了一遍，发现，汗，当时的文笔好不成熟，连怎么写句子都不太明白，只是一段一段的罗列故事，节奏掌握得也不好，更不要提情节，性格塑造什么的，惭愧ing~~~~~嘿嘿，其实现在也不怎么样，但总比开始强了那么一点点，马克思说过，进步就是好事情。（什么什么，不是马克思说的？你管谁说的，说对了不就得！！）
　　本来不想贴到网上来，可索，可索，55555，被某人骗了，说要把处女作当礼物送给她看，而且一定要贴出来，私传都不行的，55555，这不是摆明让人家丢脸么，哭着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