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花礼》君唲

18、月圓月缺 人月無全⒍

　　女子于房内低首抚琴，音序掺杂着丝丝凌乱，且若不堪地紧缩双眉，指尖拂琴之际，愈是混乱。她噙着下唇，似若焦虑与深深惊悚显露于眼眸之中，扣紧的眉宇之间的褶皱之处。

　　群山沉寂，在初升的朝阳所倾泻投于世间万物之身的斜晖，绚目的光斑穿过树与叶之间间隔的缝隙斜斜地投射下来，仰首而望，那如黛的丛林灌木，阳光倾泻而下，形成一个又一个拱形的光柱，林间尘埃，无处可藏，缓缓地前行，顺着有序的轨迹，似若袅袅飘升的烟雾。
　　初升且悬于高空的朝阳，却仍掺杂着夜色的粘稠与静谧，当空斜射，勾勒出了深林起伏的轮廓，还有众木重叠成荫的黑暗，林间阴风阵阵渗透入肌肤或从耳侧呼啸而过，却且似若在哭诉着什么，泣言着它多年来的沧桑与磨砺。
　　看似安详无恙的丛林，却且隐藏着何样的危机与杀孽，林间尘土飞漫，鸟飞禽散，骏马似若添翼一般地飞驰，一男子跨于白驹之上，在林间无阻地奔驰，前方一鹿于林间慌不择路地跃驰，穿过重重幛木，似若逃亡一般若离弓飞驰的箭，穿梭于丛林之间。男子摸索系于马鞍之上的箭，将其架于弓弦之上，用尽气力拉伸，射箭。离弦的箭且若用瞬间呼啸而过的惊速终而射于鹿的腿上，鹿顷刻倒地不起。腿，还似若反抗地抽蓄。血，顷刻涌出，晕染了泥土，溢于粗壮的树根之上青黛之色的苔藓。
　　男子勒马，唇间还噙着一丝傲气的笑意。他骑马，缓缓前行，却不知道隐于身后的危机。
　　忽而从丛林灌木之间，走出一身着袭白衣的女子。她宽松委地的长裙上附着几朵清雅括静的莲，那如用血一般晕染出的色彩，装饰着这单调的衣裙，但即使这如浮云一般不染纤尘的白纱，仍遮掩不住源于女子体内携拥的光晖，雍容华贵，美得且有些不真切。
　　女子浅浅笑靥，轻移莲步，小心且谨慎地前行着寸步，步步生花，暗涌的微风，拥着花的芳香，拂面而来。
　　男子勒马，止步不复前行，怔怔地看着女子，双眸之间似若还嵌着一丝惊异。
　　女子于鹿前止步，双眸之间，仍噙着丝丝怜悯，眉宇间，有着超于常人的大气，女子开口言语，谨慎且若漫不经心。
　　众生皆平等。
　　女子嫣然笑道，轻而易举地将箭从鹿的腿中拔除。鹿似若不堪疼痛地长啸，惊起了栖息在枝杆之上的雀鸟，拍翅飞离，在苍穹之间消踪无迹。女子挽起衣袖，轻手缓慢拂过鹿腿之上的伤痕，所经之处，血迹凝然，伤口痊愈，鹿从泥尘之间跃起，轻盈地跃动，而后消踪于丛林深处。
　　女子起身，一晃之下，裙角的莲似若更愈鲜红，绚目。女子转身，面朝男子，轻然地移步前行，随而跃起的长裙后摆，附于之上的血莲，似若随风轻轻摇曳，栩然欲滴。
　　女子止步于男子面前，竟连那平日轻狂难驯的白驹顷刻却也尤现温驯模样，女子唇间噙着笑，仿若白莲，且如牡丹般雍容华贵，眼角眉梢，细长拖延，眉宇之间，有超然的大气，如若可包容下世间万物。一切的形色不显于面容之上。
　　女子伸手入怀，从而取出绵盒，言道，传闻西山王母收集天地灵气，凝聚成一颗仙丹，世间凡人若将它吞食，便可成仙。世间仅此一颗，如今我将其交于你，换此地丛林万物生灵。
　　女子言尽，唇间仍噙着丝丝笑意。男子看着立于前方的女子，一时忘却了所有言语，却带着不可置信的诚意。
　　忽而女子身若化为虚无飘渺的烟雾，且若被那茫然的雾气所吞噬，而后，烟消云散，不见踪影。而男子掌中，却而紧握着不知何物，摊开而视，正是女子所言的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