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默若@

42、夜幕降临

　　陈枫带着严龙回家，看他那被折断的手颤抖着垂放着，疼得他一脸冷汗的就心疼得不行。
　　严龙却完全无视陈枫的心疼，自从回到家后就一直在沙发的一角坐着，手疼得一直颤抖也不管了，有时候发呆有时候默默地流泪有时候盯着地板愣愣地出神。
　　陈枫和慕彦两个坐在严龙对面，陈枫看着严龙，即心疼又无奈。慕彦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该喝茶喝茶，该看电视看电视。
　　“你去帮他处理一下手伤。”三个人沉默了两个多小时候后，陈枫轻碰了一下慕彦说，却是连看都不敢看慕彦。
　　慕彦没听到一般继续喝他的茶，严龙也没什么反应，因此陈枫仿佛是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一般，声音还回荡在偌大的空气中，气氛顿时十分沉重。
　　严龙继续盯着地板，呆呆的，愣愣的。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屋里光亮的灯关似乎挣扎着想把三个人的心都照亮，却依旧于事无补。严龙盯着陈枫那被灯光映照在地面上的影子，突然想起白天在风皇的一幕幕。光亮，鲜花，闪光灯，掌声给的全是另外三个人，跟自己完全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
　　严龙盯着那暗淡的影子，想着想着突然就流泪了，静默无声，不是伤心不是痛苦，只是身体里面承受不住太多的压抑，突然就化为眼泪迸发出来了。可是严龙在此时无法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甚至好像连哭的面子都没有了。
　　逃避，严龙这时候甚至连逃避的勇气都没有了。逃避从来都不能被当做一种自我保护的方法，如果这样的方法有效，严龙早就逃脱了。
　　陈枫无奈，自责，自责到最后还是需要承担责任。做领导者和做父亲不同，龙腾那边即使出了一点差错还有秦川在他跟前挡着，可是作为父亲，秦川即使想帮他也帮不了他，更何况秦川从一开始就跟他明说了要做好一个父亲。也就是处于如此无奈的时候陈枫才真切体会到龙俊以前跟他说的，犯错了能被打一顿就没事了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以前，陈枫一直觉得龙俊说这句话是在跟他发神经，可是现在，陈枫才切身体会到其中的含义。
　　“回房睡了。”一家三口在客厅坐到夜幕完全降临，慕彦关了电视后起身说，仿佛身边坐着的另外两个人是陪着他看电视直到现在一般。
　　“彦。”陈枫抬手抓住慕彦的手腕，没有继续说，可是即使他什么也不说，慕彦也知道陈枫想说什么。
　　“要离开就走吧，没人强留你。”慕彦瞥了一眼依旧坐在沙发尽头的严龙，一句话说完，就看到那孩子无神的眼睛中泛起了泪水。
　　严龙还记得，早上在龙殷打电话给他之前他还在和慕彦闹着。
　　“都几点了才起来，你这日子是越过越舒坦了。”慕彦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时，严龙才拖着室内鞋走进餐厅。
　　“不是你说的要好好过日子的嘛，这是听您的话。”严龙不以为意地坐到餐桌前，拿起慕彦餐盘上涂好奶油的面包就吃了起来。
　　“一点规矩都没有。”慕彦瞪上严龙教训。
　　“规矩是给犯了错的小孩用的，我都是大人了。”严龙侧身不看慕彦，对着陈枫说，因为他知道只有不是关乎原则上的事情，在轻松的气氛中说事，陈枫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揍你一顿看你是不是小孩。”慕彦没好气地说，直叹这小子从小就被陈枫宠坏了。
　　“你敢揍我我就走人。”严龙威胁性地说，伸出他那毫无攻击性的小爪子在慕彦跟前晃了晃。
　　严龙正和慕彦有的没的拌着嘴的时候就接到了龙殷的电话，一句我现在就离家出走后就扬长出了家门，留下甚是高兴的陈枫和一脸无奈的慕彦。
　　回想起早上，严龙万万没想到还不到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内，他的心情就从云端跌落到地狱。各种压抑着的情绪在他内心不断地搅拌着，即使他强烈地想停止自己体内即将要迸发的情感，可还是连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今天在风皇，真的不关我的事。”严龙眼里的泪水忍不住滑落，他是多麽强硬的一个人，即使被慕彦打得浑身是伤他也不说一句认错的话，可是今天听到慕彦一句要走就走时他就彻底崩溃了，连他自己都无法判断听到这样一句话是心痛到不懂还是已经心死了。
　　严龙最终还是忍不住委屈地说出不关他的事来，而且，切切实实在风皇的时候就完全无关他的事。严龙向来不喜欢解释，更不喜欢向慕彦或者陈枫解释自己的委屈，但是直到今天，严龙是真的忍不住了，同时忍不住的还有决堤了的眼泪。
　　“我说了关你的事吗？”慕彦推下陈枫拉在他手腕上的手面对着严龙问。
　　严龙已经乱了，完全乱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应慕彦这句话，更不知道慕彦是以何种身份能对他说出这样一句话。尽管他还从来没开口叫慕彦一声爸，但是至少把他当成了家人，难道，难道今天真的需要离开了吗？
　　严龙的思想完全崩溃，即使现在有人告诉他世界还是很美好的他也想不出一个好的念头来。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严龙哭得不成样子。在这个家里，多少年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证明他自己是一个男子汉，证明他自己是一个坚强顽强的人。可是在这一刻，严龙才知道，这么多年的坚持不过都是一次次的自我安慰自我欺骗。即使再坚强，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家，一份关爱。
　　“好了好了，我们去处理一下伤口，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陈枫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若是让陈枫回到从前，就是打死他也想不到他会如此心疼一个人。什么样的责罚，什么样的重责他陈枫没见识过，可就是唯独对这个孩子总是有着许多的心疼。
　　“是男子汉就跪到这里，我们今晚就说个明白。”慕彦见陈枫扶着严龙的样子就来气，冲着陈枫就说：“再宠着孩子也没有你这样的，要是真的狠不下心，就到哥那边请罚顺便学习一下。”
　　陈枫本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见严龙已经跪落到慕彦跟前的空地上，也就沉了脸远远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我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是你的错。“慕彦轻声说，叹气的语气。他一直看着现场直播，当然知道没严龙什么事，而且事情更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严龙一直静静在一旁坐着的做法慕彦也认为十分正确，若是那时候他再站在记者面前说上一两句不该说的话，那么事情就远没现在这么好处理。
　　严龙没应，还是低着头流着眼泪，到底委屈得厉害。
　　“手我看看。”慕彦从一旁拿了药箱蹲到严龙跟前，不是命令也不是宠溺，只是单纯的一句话。
　　严龙还是一声不吭，低着头把手抬起交给慕彦，连看都不看，但是手痛得忍不住地颤抖却是无论如何隐藏不住的。
　　慕彦也没说什么，拿捏了一下严龙的手指后就给他上了药，夹上两片硬小的纸板缠了厚厚的纱布。从头到尾，慕彦没说一句半句的话，严龙也保持着跪姿让慕彦给他治疗着，只是在拿捏的时候疼得受不了想收回手的时候被慕彦紧紧地钳制住，而后两人就没什么其他的动作。
　　“好了。”慕彦收拾好所有的东西重新坐到严龙跟前。严龙垂了手安静地跪着，似乎在争取着自己安排自己的命运又似乎在等待慕彦对他的命运的审判。
　　“想说什么说吧，就给你这一次机会。”慕彦淡淡的说，他不是不讲理的人。即使以前对付慕宸，他也时常先给慕宸机会。
　　“我只想说早上的事不关我的事，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说，也没什么好说。”严龙似乎有点不甘心，但是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不过是一个被领养的孩子，说句不好听的，不过寄人篱下。
　　“你啊，就不该只看到自己被委屈的地方，而且还越想越委屈，然后就像全世界都委屈了你一样。是不是？”慕彦认认真真地看着跪在跟前的严龙说。
　　严龙保持沉默，他确实这样想，所有的人都委屈他，包括秦川，龙俊，陈枫，慕彦。特别是秦川一下手就如此重罚他。严龙只道是不是他秦家的人龙家的人，秦川和龙俊才会对他下这样的重手。
　　“现在还有没有其他想说的？”慕彦看着严龙问。他知道这个孩子聪明，也不想多说他什么。
　　严龙也确实聪明，当他还在钻牛角尖的时候，慕彦一句话马上让他回头，低着头小声说：“早上的事我没错，但是不应该对秦伯父无礼。”
　　“今天的事，你手上的伤痛也算是给了你教训，我就不多重责，明天开始我会照我的规矩要求你，明天你宸叔叔过来，你刚好向他请教请教。”慕彦笑着起身，知道陈枫现在心疼严龙也不想对他下手，毕竟以后有的是教训的机会。
　　“是。”严龙难得能规矩地应慕彦一声。
　　“两个小时后自己回房睡觉。”慕彦走到还在一旁坐着的陈枫跟前，随口说道，而后看着陈枫说：“我们去睡。”
　　“这里的沙发挺舒服的。”陈枫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声后自己转身上楼。
　　慕彦马上一脸的黑线，这不是瞎折腾吗？看着已经转入二楼的身影，再回头看了一眼还在一旁跪着的严龙，转入偏厅继续看他的电视喝他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