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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

  •   好久不见的时候,会怎么跟对方打招呼呢?
      ——你好吗?

      街道两边都是间距被规划好的樱花树,已经是夏季枝头没有花的影子,郁郁葱葱都是绿色的树叶,天光昏暗地上全是摇晃的树影,还没到六点半路灯不会亮起来。
      再往前走过两户人家,他看到了自家的铭牌——藤真宅。
      推开院门进去走一段路才是真的家门,前院里是父亲按着喜好种植的一些植物,藤真勉强知道其中有一株是桃树,还有一小块地种的都是野蔷薇……其他的似乎没有问过所以才不出来是什么。
      偶尔母亲也会帮父亲打理一下那些花花草草,两人都忙得没空回来照看的时候藤真也会帮忙浇浇水。
      藤真的父亲是一家商社的销售部部长,工作难免会忙的晕头转向好久不见人在家里,做销售的总是难免要跑这里那里谈合同,而母亲是一名律师——公益律师。
      藤真真心崇拜的对象如果一定要说一个,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的母亲,公益律师是非政府机构、非营利机构,免费为需要帮助的人提供法律服务的律师,这个工作经济来源不稳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而带来的危险也不少——因为需要母亲帮助的通常是一些在被迫害的女性,家里有着各种各样的暴力事件又或者工作上遇到了暴力不和谐事件。
      母亲帮助他们的同时就会受到向他们施暴的人的威胁,即便如此母亲却从来没有退缩过。
      偶尔的时候藤真也会去看母亲出庭时候的模样,那一个时刻穿着职业装束的母亲在藤真的眼里比父亲都要帅气。
      虽然小时候也有过抱怨爸爸妈妈老是忙啊忙自己只能跟不懂事的妹妹在一起之类的事情发生,可是在懂事以后藤真再也没有过那样的抱怨,他从心底里以父母为荣,为有这样的母亲而感到骄傲,也努力的让自己变得优秀,因为希望自己也能成为父母眼中的骄傲……
      这些想法有时想想会有疑问,在其他的孩子的心里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过程……在那个名为童年的过去里,是不是每个孩子都在经历着对父母的患得患失,但却又深深地以父母为傲,自己可以抱怨着父母不够关心不够宠爱自己,但绝不允许别人说一句?
      因为在自己心里,父母就是唯一的信仰。
      藤真打开了客厅的灯,鞋柜上方的留言板有两张新的纸条,一个是父亲,一个是母亲……
      他忽然就坐到了玄关的坎上呆呆的看着被他关上的那扇门,脑海里响起了今天下午在那间小小杂物间里千早的面容。
      那是所有信仰都已经找不到了只好自己编造谎言当信仰的模样。
      幼年时跟在他身后跑着喊哥哥等一等的妹妹如今已然长大,只是那脸上再也没有小时候那种无忧无虑。
      藤真从来没有想到过世事居然可以如此无常,他真的是以为叔叔婶婶会跟千早幸福的在一起,直到妹妹长大出嫁叔叔不甘心也要看着女儿把姓氏改掉,婶婶可能会舍不得到哭出来也只能擦擦眼泪帮女儿换上白无垢……
      可是……真可惜,千早说叔叔三年前因公殉职,爷爷受不住打击中风倒下,身体每况愈下最终也跟着去了……婶婶对于叔叔的死一直耿耿于怀,认为是千早导致了这一切的惨剧……
      “……爸爸出任务那天,也是我参加比赛的日子。”坐在距离他有些距离的地方,千早低着头看地面,刘海滑下来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哥哥你也知道我的,忍不住就让妈妈给爸爸打电话催一催,怕爸爸赶不上我的比赛……然后……妈妈认定是因为我那几通电话害的爸爸分了心……”
      藤真无法描述那种感觉,荒唐又或者是无奈,也许两者都有。
      “那以后我再也不跳芭蕾了。”千早说话的语气很平静;“说起来我也并不喜欢芭蕾,这样也好。”
      确实,千早会去学芭蕾很大部分原因是婶婶要求的,说是女孩子跳芭蕾会很有气质,然后……她自己年轻时候也想学来着,但可惜没机会学……现在就指望女儿了什么的。
      所谓信仰,就是你深信不疑,为了它什么都能够做到。
      而最后千早送他离开时他回头所看到的那张脸,嘴角是上扬的,但那双眼睛慢慢都是黯淡的无望。
      他想做点什么,可是他能做什么?
      像是走了长久的夜路突然看到了前方微弱的光,藤真眼前一亮,迅速的站了起来看向了留言板上那张淡粉色的便签条——
      【to健司
      今天要去个比较远的地方采集资料,也许敢不回来一起吃晚饭了,冰箱里还有汤料,辛苦你自己做拉面吃了。
      爱你的妈妈】
      而如今可以做的事情已经清楚的明白了过来,把其实不能说是欠缺你的那些关爱用唯一可以为你做的事情来做补偿,也彻底明白了你真是要传达给我的事情,这件你没有勇气来做的事情,你瘦弱肩膀所扛不起来的沉重后果,在我回味过来原来所谓兄长的真正职责的时候,我愿意替你扛。

      母亲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千早难得平安无事的度过了跟母亲一起的晚饭时间,甚至饭后母亲还主动的帮她洗碗只让她上楼去写自己的作业。
      千早虽然受宠若惊但却始终不去问那一句‘妈妈遇到什么了啊,那么开心……’。
      那样曾经可以随意说出口的亲密语言,现在都成为了卡在咽喉里的鱼刺。
      坐在书桌前的千早响起了藤真,她想起下午是哥哥在拜祭完爷爷跟爸爸的时候,问她的那一句:“……你好吗?”
      不是问两位长辈是怎么过世的,而是担忧的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问出了这样的话。
      那一刻许许多多的情绪翻涌了起来,仅仅是语言的阐述似乎无法表到处那些情绪,它们像是凌驾于千早所有词汇跟逻辑之上无法战胜的敌人,死死守在千早的咽喉深处不肯被赶出来让别人看到,成为别人无法理解到的存在,千早的嘴巴张开又合上,最后只能低下头答非所问地说起了爷爷跟爸爸的过世。
      她说的简单平静,用了太多的力气去压制心里那些情绪表达能力就被弱化了吧。
      哥哥在听到母亲把一切归于是她的责任后终于不再沉默:“这算什么,婶婶这样太奇怪了!”
      “……其实不奇怪,怎么荒唐的借口其实都无所谓,妈妈只是需要一个发泄口承受她的委屈,而恰好我在她身边。”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父亲的黑白照;“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从来不需要借口,不是谁对谁错,母亲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也为了自己心里过得去,所以才找尽了理由借口——都是你害死了谁谁谁,连个饭都煮不好,扫个地而已你都扫不干净吗,你这是什么眼神!?
      ……
      ……
      ……那些借口都不过是她的自我安慰:打你是因为你错了,我不是无缘不无故打你,都是因为你不听话才会这样的,我也不想的。
      千早移动了一直低头看着书本发呆的目光,朝着左上看去——没有了玻璃罩面只余下有些破碎的木框架的相框里,那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彩色照片画面被永远定格在遥远的曾经,在过去一个是被透明胶缠绕了好几层的相框,太多透明胶导致了透视效果被减半,只能隐约的看出是两个人的合影,千早在看着那一张相片是目光变得深远。
      随即她伸过手把那张相片猛地拍翻盖在了书桌上——‘啪’的一声响像把什么同时的扣在了她的心上。
      脑海里有人在重复地说着那句话——你好吗?
      ——你好吗?
      如果夜夜噩梦惊醒找不到人可以给一个温暖拥抱可以算是还好……那么她还好。
      ——你好吗?
      假使在最爱的人面前小心翼翼过活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咒骂甚至殴打能算可以的话……是的,她还好。
      ——你好吗?
      看到最亲爱的那个人的时候第一个念头不是拥抱而是逃跑,曾经半夜上厕所路过厨房有冲动进去拿起菜刀冲回楼上决心先砍死了她在自己自杀……
      不止一次的幻想大地震来临把自己跟这个价都彻底毁掉……若这里还能算是个家。
      ——你好吗?
      ……我很好……大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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