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狂言—歪析《笑傲江湖》》纳兰佩紫

3、2：福州旅行团观光指南

　　要剖析余沧海带团来福州最初的动机，我们还得跟着原著看下去。

　　客栈遭遇战后，第一次杀人的林平之，和为他善后了的镖师们，一起回家，然后听林震南高高兴兴的说起了一件事。

　　这事说来话长，但归纳来说，也就那么几句。

　　1：福威镖局这么多年走镖的安全，并不掌握在林震南夫妇自己手里，因为他们武功着实不怎么样（战例：单挑青城四秀级别不胜，青城四秀是什么级别？被未学独孤九剑等高招的令狐冲1V2轻松秒的级别……当时的令狐冲，也就是个被余矮子轻松秒的等级，所以嘛……）。而镖局之所以生意兴隆，乃是因为林震南会做人，经常备礼送给各条道上的狠角色，套交情，然后人家看在他的态度的份上，就不会伸手了。

　　2：鉴于1，林震南想开拓生意线路到四川一带，所以也备礼送到青城等派，但往年余矮子倨傲的很，不带他玩，半路上就拒绝了礼物，导致这么多年，林震南派去的人，连人家松风观的门朝哪个方向开都没看着……再想想余矮子的武功和地位，与林震南的对比，人家不鸟他，倒也正常。

　　3：鉴于1,2，被冷落了这么长时间，余矮子突然通知他说，派了四个弟子来，估计还让他接待一下，所以林震南非常高兴，终于能和这位搭上线了，就把这事跟儿子说了。无奈林平之刚杀了个四川口音的余子，心里正害怕呢，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所以，看过书的都知道，余沧海组团带队来福州，就是为了夺取辟邪剑谱，这点没啥可质疑的。我想知道的是，余沧海一开始，有没有存了灭林家满门的心思？

　　根据全书余沧海的表现来看，这厮很倨傲，很自负，也很横，虽然人不怎么样，但起码的自重还是有的，书里多次以白描及通过主角观感来表现等手法，各个方面描述了余沧海虽然是个矮子，还干了不少坏事，长得也不咋地，但很有一派宗师的气派。而且以他的个性，来之前的计划就是灭林家满门的话，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给林震南还写封信，告诉他我有四个弟子要去你那，你给接待一下，白白让林震南高兴了一阵子，这不是耍人吗？余沧海这个人，或许杀人不眨眼，或许蛮横不讲理，但似乎没有什么耍人的兴趣，当然也讨厌被人耍。所以我觉得奇怪，如果是余矮子一开始就抱了灭其满门再搜剑谱的心思，干嘛要给林震南写信呢？他平素看不起林震南，以他的地位和青城派的实力，要灭林家真是轻松之极，他从主客观来看，都没有必要特地写信给个早晚要死的人……所以问题又回到了起点：他最初到底想干嘛？

　　结合全书罗生门桥段，我们可以用拼图法来还原一下真相：

　　1：林震南收到了余沧海的信，信上说，青城派有四个弟子要来，让他接待下。以余沧海的性格，没必要逗他玩……这个命题应该是真。

　　2：岳不群得知青城派组团出门，目的地是福州，所以感到好奇，就派劳德诺去开酒馆，查探一下到底要发生什么事（关于岳不群开酒馆动机，这个在华山篇里再仔细分析），所以青城派组团出游，应该是没有避讳任何人的。不然，远在陕西的岳不群都知道四川的余沧海要带团去福州了……如果余沧海真的是要去灭门的，这么大张旗鼓的……金刀王家没理由不关注吧……

　　3：令狐冲揍了青城子弟，劳德诺带着岳不群的赔礼信上门，发现青城弟子都在练辟邪剑法，不过劳德诺是左冷禅派去的卧底，给岳不群的情报几分真几分假，还真不好说……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青城子弟练习辟邪剑法，跟他们必然要灭林家满门，还是建立不起任何因果关系。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推论出一个很有趣的结论。余沧海写信给林震南，让他接待自己派去的四个弟子，然后自己带团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这不像是要灭人满门的做法。最可能的是，余沧海本来觉得，那林震南年年派人来给老子送礼，老子正眼都不待瞧他的，如果问他要什么东西，龟儿子敢不乖乖交出来吗？所以派几个弟子去吓唬一下就足够了，如果弟子们威慑力不够，老子带团随后镇下场面，吓也吓死他了……所以他组团带队来福州慢慢旅游，派了四个弟子来打先锋……不然解释不了为啥先给林震南写信，还派先遣队的做法。

　　不过由于酒馆遭遇战的发生，他爱子挂了，徒弟仓皇跑了，想必就是快马加鞭把这事赶紧报告给师父了。余沧海肯定很愤怒，一个每年跑来求我施舍的三流角色，求爷爷告奶奶的送礼，老子都不鸟，居然他儿子敢杀我儿子了，这还了得，没说的，灭他满门！于是青城派的行动方针，就从最初的威压，变成了灭门……

　　当然，这只是一种推测，但我认为比较接近事实真相，因为如果不是余沧海临时改了主意，很难解释那封信到底想干嘛。余矮子向来是个心狠手辣有行动力的角色，要灭门绝对不会干那种没用的事。大家默默的干就完了，写他妈什么信啊，他又不喜欢秀书法。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福威镖局的灭门案，并没有刚开始看的时候那么难接受了，因为事情的确是因林平之而起的，换谁儿子被杀了能忍了啊，而且彼此武功地位还差那么多，报复轻而易举，这种情况下还忍啥，正想要你家的剑谱找不到理由呢，就算以前没仇，这都现成有了……于是……灭门。

　　前面从林家镖师的言行来看，也不是什么谦谦君子（褒义），他们对一般老百姓的态度，和余沧海对他们的态度，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都是看不起，不拿对方的性命当回事，所以他们更多是一种食物链上的关系：

　　虾米←小鱼←大鱼

　　平民←镖师←青城派

　　递进关系里，对低一级的存在的态度大同小异，所以对于一般人而言，黑吃黑的性质更大一些。如果福威镖局实力比青城派强，那么林平之杀了余沧海的儿子，多半就白杀了，青城派也好过不了。以余矮子睚眦必报的个性，就算没有辟邪剑谱这事，为了死去的儿子，福威镖局也必须灭了的。所以我相信青城派的话，他们要灭福威镖局，百分之八十是要报仇，弄剑谱那是顺便。因为想要剑谱不等于一定要灭人满门。灭门肯定是因为儿子被杀。

　　所以从这方面来看，福威镖局灭门案，就没有最初那么让人无限同情了。因为祸事是林家自己招来的，惹了事，又艺不如人，那有什么好说的。林平之失去父母是很可怜，余沧海老年丧子就不悲剧吗？杀子之仇，就算脾气再好的人，都未必忍得了，何况余矮子那性格，不灭对方满门才比较奇怪吧。

　　但是天意弄人啊，事情奈何就是发展到了这一步。如果林平之没有杀了他儿子，以林震南夫妇走跳江湖多年的眼力价，未尝不能把一件祸事变成好事。他们本来和余矮没啥深仇大恨，余沧海主要想要剑谱，青城派也毕竟是‘名门正派’，无冤无仇的灭人满门，说出去也不好听，恃强凌弱强抢人东西，也不好听，林震南夫妇如果自知怀璧其罪，又没能力保护那璧，索性献出剑谱，和青城交个朋友，圆他那早几年就想把生意开展到四川路线的梦，瞧在他态度的份上，余沧海真没有和他继续死磕的理由，他座下四秀都能和林震南打个旗鼓相当，四秀那就是被令狐冲秒的货，而当时的令狐冲却是被余沧海随便秒的货，以余沧海的身份地位，无冤无仇的，人家林震南态度还不错，他如果执意再动手……跌份不跌份啊。所以最大的可能，估计就是他拿了人东西，答应顺手照拂一下福威镖局的生意了。这其实是双赢的事情，因为剑谱在林震南手里，本来也没打算练的……还不如拿去做人情算了。

　　可惜这个假设永远不能实现，阴差阳错的，酒馆遭遇战他就是发生了，为了儿子，为了面子，为了辟邪剑谱……反正和林家势不两立了。

　　附：林震南与青城派见面后的首次对话：

　　林震南夫妇并肩一立，遮住了儿子。林震南道：“阁下尊姓大名？可是青城派的么？”那人冷笑道：“凭你福威镖局的这点儿玩艺，还不配问我姓名。不过今日是为报仇而来，须得让你知道，不错，老子是青城派的。”

　　从青城派的人这开场白看得出，这帮人……还真不是小人，明火执仗的凶人而已。虽然青城弟子人品大部分都不怎么地，但我相信他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