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回 海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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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魏两国结为盟友的事不久便在各国广泛流传起来，一时之间异议不断，悲声叹息四面八方的涌来，直欲淹没了仍沉浸于喜悦当中的魏国众人。
目前处于微妙关系的八王余沥总算是借此机会风光了一回，有条不紊的处理了两国之间的各种关系，来往生意，交涉谈判，使臣洽谈等等事宜，皆打理的天衣无缝，毫无任何瑕疵可言，稳稳已有了一国之君的气势。更难得的是他凡事都亲力亲为，就连接见外国使臣这种小事都亲自出马，笑脸相迎，一表魏国礼仪之邦，顿时便迎来了不少百姓的赞扬追捧。区区几天的时间，朝廷上下便又被翻了个底朝天，大臣们慌促的召开秘密会议，彻夜商谈，于是新一轮的重新站队便再一次浩浩荡荡的拉开了序幕。
不过说来倒也奇怪，这八王虽然来势汹汹，却也没见他与任何皇子大臣走的亲近，唯一一个众人一厢情愿认为的莫大士，却也只是当初昙花一现，后来便没了下文。眼见这位突然窜起的新星毫无半点弱处下手，众人倒也一时没了主意，谁都不愿意先去当那个鱼饵，这站队之事儿倒也不得不搁置了下来，继而保持着那股明里奉承暗里试探的日子。
只不过，众人自是不知道这八王爷再背后搞的什么鬼，每天夜里究竟他再做些什么，又有何人曾不止一次的偷偷潜进八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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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八王府书房。
香茶的袅袅水雾顺着稍微开合的窗户飘了出去，散在微凉的空气中，慢慢结成了一层层似雪的薄冰。
轻轻的咳嗽声自那满是暖意的屋内响起，莫大士动作缓慢的抿了口茶，苦笑道“老夫年纪一大把了，身体果然是不中用咯！”
一旁的男子闻言从书案前抬起头，皱了皱眉，随即却笑道“莫大士言重了，看您平日里身体硬朗，健步如飞，哪里像是老人之际？”
如此一番恭维之话显然是正中下怀，莫大士大笑了几声，大手一挥，却是颇有些难堪之意。他摇了摇头，叹道“哎，人不服老可不行啊，想当年我也以为自己还有大把岁月可以消磨，却不料一眨眼，已过了大半辈子。如今老夫已是一只脚迈进了棺材，又怎能健壮如昔？”
老者的眼神暗淡了些许，他看向余沥桌前的满满一桌子的奏折，毫无声息的转开了话题。“近日以来外国使臣拜访不断，争抢着来我国送礼纳意，朝中虽是一片喜乐融融却也暗暗种下了祸根，真不知道这两国结盟到底是喜是悲。”
莫大士神色凝重，余沥也是瞬间沉下了脸，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莫大士所言极是，前不久我才刚将那几名齐国使者送走，如今他们毫无顾忌的往返我两国之间，着实是一件头疼的事。”
余沥放下手中折子，起身走向窗边，小小的口子正慢慢往里渗进丝丝的寒气，他一反手将这窗门关上，身体却是久久立在那里没有动。莫大士想必也是苦恼于两国联盟事件，不自觉的叹了口气，余沥这时忽而转身，眼神闪烁好似火把一般“莫大士，我突然有一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怕是被余沥的反应吓了一跳，莫大士面色有些苍白，他微微点了点头“王爷但说无妨。”
余沥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似有似无的看着前方，沉着开口道“一直以来，我国都很赞成友国结盟邦交，自古先皇便是靠着昔日盟友打来的这片天下，所以我们做后人的自是不好改变这传统。不过倘若我们继续接受齐国使者的好意，却又在无意中克制他们来访的次数，既不失了先皇的口碑，又不损我齐魏之邦交关系，如此一来便是暂时解决了燃眉之急。”
说到此处，他有些询问似的看向莫大士，却见他一脸淡漠之色，心里一急，便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莫大士觉得如何？”
莫大士暗自想了一会儿，面儿上却不泄露任何情绪。他微微蹙眉“那你又如何限制他们的来访次数？”
余沥闻言如释重负，朗声只道出了两个字“海关。”
齐魏两国虽同处大陆北边，但这中间却隔着一条茫茫大海，凡是想到达彼国的人必定要伐船渡海，方可抵达。而这海岸的两边也是因为国界等事关重大的防护措施由海兵重重把守，本来想通过这海关检查实在是比登天还难，但却为了最近两国联盟之事而松懈很多，从而使越来越多的外来人轻而易举的借着空隙转进来，久而久之，不禁造成魏国的困恼。
余沥本来就有一部分海军大权掌握手中，如今皇上出塞在外，这整个海军部自是被他收在囊中，就差了一个绝好的时机明目张胆的付诸实际而已，眼下徒然冒出来个绝好的时机，他又怎可不把握住？
八王面色不改的看向莫大士，如今这朝中怕是只有他才勉强罩着几分地位，想必只要今天说服了这位实力雄厚的老者，便相当于成功了一半。
莫大士面色淡淡的思考了很久，许久之后才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一脸镇定的八王，张嘴吐出了两个字“好吧。”
隔天一大早，皇家司法部便拟出了一条新鲜出炉的律令。
——凡是外国籍者，皆不可连续一个月内入境三次，违者当于国法三十三条处置，即刻生效。
这条新律令对于魏国百姓来说自是没有多大用处的，于是很快便被忽略了。只可惜了那些正在海洋上漂泊毫不知情的使者，恐怕是还未到城门便会被赶回去吧。如此一来，这条借着海关当挡箭牌的计策倒也实施的够彻底，一个月内入境的使者果然大大减少很多，不出三月，便彻底没了拜访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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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姗儿听说这条新律令的时候已是几月之后，那时她正陪着德妃与皇上众人用膳，正巧碰上了前来报信的小厮。想来也是凑巧得很，那天皇上刚好心情不善，这小厮来的真不是时候，只见还未等他把话说完，便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茶杯打中了头。
来不及倒嘘一口气，便见到接二连三的茶杯朝着那小厮身上打过去，待众人回过神来时，那可怜的送信之人早已昏死了过去。可想那滚烫的茶水泼到身上时会是一种多么疼痛难忍的感受，由此可见这发怒人的心情到底有多恶劣。
事出突然，就连一向菩萨心肠的德妃都不敢开口替那小厮求情，于是众人便僵硬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的看着那苦命之人在地上抽搐，双眼翻白，显然已是频临生死边缘。
这种关键的时刻，也只有江心这种外国使臣才有胆量打破僵局。只听他低沉的声音在这个异常安静的膳厅响起，倒也显出些许的落寞。
“皇上吾要动怒，八王怕是觉得事情紧急，便没来得及通知皇上，况且这使臣近日以来确实有些放肆，属下曾经也为之烦恼过。”
江心说罢，侧眼看了众人一眼，德妃见状立马会意的笑着说道“江大人所言不错，皇上难得出宫放松一下心情，又何必让这等区区小事误了性质？这八王爷平日里也是沉稳理智之人，想必做出这等举动必然是有他的道理吧。”
皇上眉间的怒色微微退去了些，不只是否听进了这德妃与江心两人的一唱一和，沉默了会儿，便对着身边的贴身侍卫林太峰吩咐道“去，找个人看看他还能不能救过来。”
众人闻言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想来这大晚上的自然都不愿看到闹出人命，如今皇上虽然依旧气恼，却也是发泄了个够，至于这朝廷中事，自是没人那般上心了。那之后，皇上突然失了食欲，便早早退了席，姗儿伺候德妃先后回到西厢，一路上也是默然无语。
德妃向来身体柔弱，想来是今日受了惊吓，歇下没一会儿便念叨着头痛。姗儿难得在失去记忆后学得了一手推揉之法，往日也是颇受兰妃好评，便自告奋勇的上去试了试，想不到，效果倒还真的不错。
一身轻袍柔袖的德妃卸去了繁琐的服饰，此时微微斜躺在软榻之上，垂眸微舔，倒也显得几分清丽脱俗，全然没了往常的那股子疏离高贵之气。想来这后宫也算是厉害至极，竟能将如此瘦弱的女子变成那般的凌厉。德妃的敬而远之，云贵妃的高深城府，还有近来崛起的齐妃娘娘，虽看不透彻，却也是一个绝对不简单的人物。这后宫三女都是各有各的狠劲之处，如今大家看上去相安无事，不过倘若要是日后翻了脸面动起真格来，怕也是一场血腥之战。
姗儿心有顾忌，本就不愿掺和到这后宫之事来，却不曾想过自己早已注定走上了这条路。从她失去记忆的那一刻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必会曲折悲哀，自陪嫁入宫开始便祸事不断，先是云贵妃的利诱要挟，随后便是兰妃娘娘的惨死，至今事实不明，接着来德妃的恩善并施，齐妃娘娘的巧言蜜语……
一切的一切好像是一个早已酝酿好的大圈套，等着的只是她乖乖往里跳而已。世事无常，原本属于郝府丫头的日子早就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结束了，如今站在这漩涡之中的只是一个身份不明，来处不查的姗儿而已。
悲哀酿自心头，姗儿不自觉的微叹一口气，却不料惊醒了正在轻睡中的德妃。她微微抬了头，看了姗儿一眼，眼神有些暗淡“何事困扰你吗？”
突然的发问使姗儿吓了一跳，她暗自顺了顺呼吸，沉静开口道“回娘娘，奴婢只是一时想起了远在他方的家人，感叹父母将我养育了这些年头，自己却无能力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着实不孝。”
这话虽不是完全真实，却也有一半道出了姗儿的心声。她确实是思念自己的家人的，只可惜那记忆之中唯一的家人，却早在入宫不久后便人被害死了，而自己，也确实无能为力不能替兰妃找出凶手，报仇雪恨。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埋怨当日竟然那般懦弱的服从了云贵妃，看来她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品性，论高尚，她还差出了一大截。
浓浓的思念之情怕是感动了德妃，她的双眼渐渐变的有些湿润，姗儿看见立马便猜到了这女子必定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可是这镇国大将军哪里可能有那闲情逸致来宫里探望关心她？只怕光是赴战场杀敌报国都已经来不及了，可怜了德妃做女儿的一片心意，投入湖中便没了踪影。叹之，念及家中父母，天下儿女一般心啊。
过了一会儿，德妃似乎稍微缓和了些，微微开口说道“看你如此念家，也算是孝顺子女，上天素有好生之德，等以后我们回了宫，我便找个机会让你出宫一趟，好圆了你的一番思念。”
德妃眼神温和，对姗儿苦笑了下“女人一旦进了宫便等于付出了一辈子，我尚且如此，更何况你这个命苦的小丫头。既然命运注定了，你也就收收心，再熬上个几年，倘若是你依旧一心想出宫去，我自会成了你的愿，替你找门好亲事。”
姗儿不知怎的突然眼眶一热，想来是没有人曾关心过她，也没有过人这般为她费过心思，心里一时激动，倒是想也不想的便说出了口“奴婢谢娘娘关心，只是奴婢不愿出宫，奴婢想一直跟着娘娘。”
这话说得德妃眼眶再次湿润起来，她拉住姗儿的手，轻拍了两下，叹息道“傻丫头啊，真是傻，我怎么能害了你，让你一辈子跟我在这个寂寞的地方生老病死？我们同样都是女人，现在你也许还不明白，不过以后你自会感激我。”
她笑了笑，微微垂下了眼，喃喃着最后那句话“女人啊，注定一生命苦……”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回 海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