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只吃草》龙嫂

3、4 他们真好

　　石家村整个村都是一个姓氏，全是姓石，有人说他们是明朝时候某个大家族搬迁过来的，也有人说只是那家族的一个分支点，这一点，具体的众人并不是很清楚，清楚的估计只有村子里那些掌管族谱的人才知道了，不过，这石头村没有一个杂姓倒是真的。
　　从石家村到学校只有一华里的路程，加上石磊家本就住在村子的最边缘，从石磊家便能清晰的看到学校。
　　乡下人都起的很早，很多人喜欢每天早早的到田里去逛一圈，有的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有的去田里摘些菜，有的则是去田里看看庄稼，虽说目的不同，但，最后都会在村子的路口或站或坐的呆一会儿，众人聊聊天，话话家常。
　　傍晚的时候，村民们也会在路口站会儿，毕竟，那是风口，比较凉爽。
　　石磊家则距离众人常呆的路口边上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于是，每天早晚人们总能看到，在朝霞或夕阳里，一个男孩牵着女孩的手朝隔壁村的小学走去，或是手牵着手从学校回来，那两个孩子虽说衣着有些旧，但却洗的很干净。
　　看着他们手牵手去上学的情景，众乡民脸上都会露出欣慰的笑容，当然，偶尔也会有一些闲言碎语。
　　有人说，瞧这俩孩子，比亲兄妹还亲，哪儿像我们家那几个倒霉孩子，天天就知道打架。
　　有人说，瞧瞧人家的孩子怎么教的，怎么就那么听话呢？
　　也有人说，就是啊，这二流子倒也算是熬出来了，能找个这么好的媳妇。
　　从小，石磊可以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整个村子里的人对石磊父子俩可以说很是照顾，而石磊从小一直都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对于别人对自己的好，从来都是谨记在心的。
　　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遇到村里人，他总是很有礼貌的跟人打招呼。
　　夏天的时候，他每天带着高娃出去戳蝉壳，逮青蛙，捉鱼，多数都是和小孩子一起玩，现在，每天上学放学在路口都有很多大人，他也会拉着高娃跟乡邻们打招呼，跟人介绍，这是他妹妹高娃。
　　每每这个时候，石磊总是一副很高兴，很骄傲，甚至是有些自豪的，他的妹妹很厉害的呢。
　　在他们班里，就属高娃认识的字最多，每次，小老师提问的时候，高娃也是第一个举手回答问题的，她从来不像别的小孩子那样低声细语的回答，回答问题的时候总是特别自信，铿锵有力，比他都不知道要好出多少。
　　只不过，每次石磊牵着高娃的手跟她介绍这是谁谁谁的时候，高娃却难得的有些局促，有些扭捏。
　　在高家村的时候，高娃的辈份是比较高的，很多小孩都喊她姑姑，有的还叫她姑奶奶，到了石家村以后，这辈份几乎就颠倒过来了，基本都是石磊这么叫别人。
　　当然，也有别石磊辈份低的，但是，那些小孩都叫石磊的名字，很少有叫他叔叔之类的称呼的，更有直接跟着大人叫小磊子的，小石头的，石磊倒也不以为意，似是早已习惯。
　　而高娃就没那么容易习惯了，以前总是被人叫，现在改口来叫别人本就有些别扭，再加上偶尔还有几声逗弄着玩儿的话语，更是让她局促，每每石磊跟村里人打招呼的时候，高娃总是紧紧的攥着石磊的手，一段时间下来，倒也慢慢的习惯了。
　　转眼开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距离中秋还有十多天的时候，就开始有人给石磊家送月饼，虽然为数不多，但，至少也是一片心意，这让高娃惊奇不已。
　　在她的记忆里，她和林秀丽从来没有收到别人送来的食物或者是任何礼物。
　　看着妈妈送走来送月饼的人，高娃想着在她来石家以前的一段不开心的回忆。
　　那天早上，林秀丽早早的和村子里的人一起去五六里路外的一个种植户那里去帮着给辣椒授粉，厨房里给高娃留了早饭。
　　习惯了早起的高娃，在林秀丽走了没多久便起床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早早的吃了饭，便拿着本书在院子里用树枝在地上写字。
　　上午约莫十点钟的时候有些饿了，正准备去厨房在吃块馒头的时候，狗蛋和玉米来找高娃一起去奶奶家玩。
　　高娃有些忐忑，她知道爷爷奶奶都不喜欢她，但，她也知道奶奶家有很多好吃的，虽然奶奶从来都不给她吃，可，每次看着狗蛋和玉米从奶奶家拿着好吃的东西时，心里不是没有羡慕的，这会儿狗蛋和玉米来找她一起去奶奶家，高娃心里想去，却又不敢去。
　　最后拗不过俩人的拉扯，在加上本就有些嘴馋，便也跟着去了。
　　去了奶奶家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可，看着爷爷狗蛋和玉米一左一右的缠着奶奶，被奶奶抱在怀里，说不羡慕，不嫉妒是骗人的，可，高娃却也已经习惯。
　　想到这里，高娃咬了咬唇，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的情景。
　　那并不是第一次，却是让她最伤心，最难堪的一次。
　　奶奶分糖给狗蛋和玉米，拿散果子给他们吃，而她只能在一边站着，本来就有些饿的肚子，这会儿看着诱人的零食，更是不争气的咕咕直叫唤。
　　狗蛋窝在奶奶怀里嘲笑她，比她大一岁的玉米则是趁奶奶没注意，跑进奶奶家厨房里拿了早上剩的半个馒头给她，那会儿也是真的饿了，拿了馒头就大口的吃，结果，奶奶看到了瞪了她一眼，“谁准你吃了，给我放回去。”
　　高娃知道，自从爸爸去世以后，奶奶一直都不喜欢她，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以前对她还算是不错的奶奶，在爸爸去世以后那么讨厌她。
　　虽然当时老太太的眼光锐利，可，毕竟是小孩子，饿了，就想先填饱肚子，却又被老太太那眼神看的心惊胆战，高娃拿着吃了几口的馒头就往家跑。
　　刚跑没几步，就被狗蛋给抓住手臂，接着手里的馒头就被老太太夺了回去，“想吃回你家吃去，我这里可没有多余的粮食养没用的人。”
　　老太太狠狠的留下一句话便带着嘻嘻笑的狗蛋回去了，徒留高娃泪眼蒙蒙，好一会儿后，她扭头往回看了一眼，老太太正斥责着玉米，而狗蛋则是朝她的方向对她做鬼脸，高娃急匆匆的收回视线，便奋力的往家跑。
　　从那天以后，她再也没有去过奶奶家，再也没有叫过一声奶奶。
　　偶尔，石磊跟她介绍村子里的人，这个是*叔叔，这是*婶婶，她都能甜甜的叫出来，只是，每当石磊介绍这是*奶奶的时候，高娃总觉得奶奶这两个字，是那么难叫出口，很多次，明明想要张口喊人，却总是诺诺的喊不出来，总觉得心口酸酸的，有些疼，还有些委屈。
　　众人只以为是她难为情，倒也不以为意。
　　而如今，看着村里的人往家里送东西，小小的孩子心里很是疑惑，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能那么大。
　　耳边是石磊跟她说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村里人都会拿些食物接济他们的话语，高娃便想着，为什么她们家以前就没有人接济呢？
　　（上面这一段，写的不是特别好，这是很小的时候，发生在龙身边的一件真实的情景，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去奶奶家拿馒头吃，都走了老远了，又被奶奶打了一巴掌，然后，将馒头拿回去……很长一段时间，每每想到看到的这种情景，心里都很酸，可，这会儿真的要写出来，却又写不出那种感觉，龙还是写不来苦情戏啊……当然，那主角绝对不是龙……）
　　“娃娃，娃娃你怎么了？有在听我说话么？”见高娃一直看着桌子上的月饼发呆，石磊抓着她的手臂摇晃。
　　“啊？哦，”高娃回神，朝石磊甜甜一笑，钦羡的道，“他们真好。”
　　“嗯，所以，我们要好好读书，以后要好好的报答他们。”小小的年纪，却知道别人对他好一分，他要回以十分，因为没有村里人的照顾和接济，他估计早就饿死了，这一点，石磊一直都很清楚。
　　“嗯，我们要好好读书，上大学，然后，报答他们。”小女孩郑重的点头，心里同时也想着，她一定会争气，让某些人看看，不吃他们家的粮食，她也一样能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