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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恋情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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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骤然转过身,“花胤,她这话何意?”
“我怎么会知道?”,花胤好整以暇收回手,略皱起眉,一副满腹疑问不得其解之状
“你这只小玩物,看起来知道的倒真是不少。”朱砂冷笑一声,将滚至面前的美人头踢到一旁。
“东西有东西的途径,人有人的道,”花胤闲闲叹道,“你可不能要求主人知道这小东西的全部过往。”
“弄上床的时候倒不嫌人家来历不明了?”朱砂眯起眼,心底却思绪百折。
说可信却又不可信,若说是花胤所为,他这次大典前来便已抵了个十足,更何况不过是一个区区玩物。
谁又能全然确认身边之人所作所为?
尸身曝晒在日光下,天色忽地一暗,乌云夹杂着闪电铺天盖地而来,漫天一时间全是凄厉的鬼哭。
群鬼夜行。
“居然是鬼仙……你倒是越发生冷不忌了。”朱砂冷笑起来。
半空中忽地传来一阵尖啸,尸体瞬间一炸,青黑色的鬼雾破体而出,带着得见天日的兴奋和残暴冲天而起,迫不及待大笑着四散逃遁而去。
“说是个戏子魂魄结成的厉鬼,好不容易得了个半仙的名分,”花胤站在朱砂身侧,漠然看着凤族结界被触动,灼然耀目的红光席卷而下,那鬼雾惨叫一声,顿时被炼成了齑粉。
花胤略略皱眉,多半是想起了自己昨夜竟是和一群不知面目的男女化身共度,一时间有些心中生厌。
地上的头颅滚了滚,一缕残魂一开始便眷恋不去,不料恰恰逃过了结界。此时莆一勉力从美人头上漂浮而起,立时朝花胤电射而去,动作轻巧眷恋般附在花胤手上蹭了蹭。
花胤如何容得这般肮脏下作之物,满脸嫌恶,指尖紫芒略闪,那缕残魂顿时烟消云散。
一腔爱恋,终成粉身碎骨。
鬼仙之流,又是自戏子怨念出身,自是对生前所恋之物执着万分。对于现世戏子戏本都是熟记而流,更会不时窥伺左右,它们原本便是为此而生。
只是不知这爱恋竟是跟话本中一般非生即死,惨烈非常。
朱砂不禁微微动容。
“还不回去,打算晚上来自荐枕席不成?”花胤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
她和方狄都与花胤交好,只需问问方狄便知薄暮在何处。方才他的嫌疑实则已洗脱了大半。
舞绮既是戏子魂魄聚集而成,而薄暮平日里又多跟当红戏班混在一处,入了她的眼也是常事,更何况她生来一副百变容貌,混了多少戏子名头怕是自己也数不清。兼之天生又是个不着调的,沉迷人世也不是一早两遭。
朱砂好整以暇看着花胤,等待此人做最后一番解释。
“喜欢刨根问底的小朱砂当真不可爱,”花胤随意靠在门上,掌心朝上对朱砂探出手去,“五指长短,尚且不一,何况善变女人心?”
朱砂骇笑,“别说是吃醋,这我可受不起。”
“家门不幸。”花胤半袖遮面,似笑非笑。
舞绮栽在他手上,倒也不算冤。
辞了花胤,朱砂径直回了房,玳凌果然如她预想一般,在房内守株待兔。
“乖徒儿,带着一身旁人的气味回来,真当为师死了不成?”
朱砂懒得理他,路上她已联系上了方狄,知道此人现在正乐不思蜀,薄暮和他分离时正热衷于新上戏码,两人也是久未联系。
她径直翻出薄暮专属玉符,捏碎了却全然没有任何反应,虽然有方狄之言在先,但舞绮的话始终在心中是一个疙瘩。
“怎么回事?”玳凌原本倚在榻上闲散地翻着书,一眼认出那玉符主人,又见朱砂面色不妙,这才开口。
“联系不上薄暮,”朱砂随手将满手玉沫扔到一边,“这女人平素里倒真是野了。”
“所以现在找不到人,你也无法确认她的安危。”玳凌不紧不慢接道。
他一副事不关己模样却隐含着幸灾乐祸,让朱砂着实想对着那张脸重重砸上一拳。
可惜有贼心没贼胆。
“澜沧。”朱砂举起另一枚传信符,白了玳凌一眼,不再搭理他。
“你真当他分身有术?”玳凌站起身来,声音动听,可惜出口的话句句刻薄到了骨子里,“内院外院一把抓,还要分管你的找人,真当旁人全部死绝了不成。”
“我倒是忘了你这会闲的无聊,”朱砂嘲道,“如何,打算替我跑一趟?”
“要务在身,无力旁顾。”
“那就闭嘴。”朱砂怒道。
“玳雅和玄青……”玳凌忽然皱起眉,伸手朝朱砂发间探去,“你从哪招来的这个?”
朱砂原本下意识想躲,听清他话后这才停了动作。
“鬼仙。”玳凌捻了捻指间物事,眼中嫌恶,“这东西看起来倒是恨死了你,魂飞魄散前都不忘附在你身上吸最后一口精气。”
“薄暮生死未明,一个小玩意竟然死到临头都要说出这句话,”朱砂顿觉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抖了抖,念及刚才情景,神色也冷了下来,“我倒是奇怪了,她究竟遇上了何事。”
“花胤那倒还真是什么都有,”玳凌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联系方狄吧,你不是从我手下把他救走了?”
朱砂一口气几乎堵进肠子里,救一个赔一个,这人还在说着风凉话。
若是联系方狄有用,此时她还有必要上黄泉下碧落就为了找一个不靠谱的下手?
“不行……”朱砂的神色冷凝起来,“我得下去看看。”
她刚结出手势,手忽然被巧力一撞,玳凌从背后握住她的手腕,“你想做什么?”
他手心温度灼热,完全不似平日。
“放开我。”朱砂眯起眼。
“你忘了这是什么时候?”玳凌声音平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有什么事都必须等大典结束之后再说。”
“谁给你的胆子?”朱砂怒极反笑。
“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朱砂。”玳凌微一用力,将朱砂正面转了过来面对他,“还以为自己是以前万事不管的垫底少主?”
“连关心之人都管不了,我还当这个劳什子族长做什么?”朱砂愤而往回抽手,只觉得腕上如同被钢铁铸入,牢牢无法撼动分毫。
“玳凌,放手……”
她话音未落,忽觉唇上一暖。
玳凌低头含住了她的唇,温柔至极地封住了她未竟的话。
“唔……”
那人在唇间肆虐,半闭的眸子温柔似水,如同真是倾心相恋已久。
朱砂心底一时竟有些茫然,若说是真心,却始终让人心底生疑,若说是假意,却又毫无来由……
唇上忽地微微一疼,朱砂一愣,知是玳凌对她不专心的惩罚,心中不知何来一股恼意,在他唇上用力一咬,随即用力一把便将他推开。
玳凌抬手擦了擦唇边,朱砂那一口极重,竟是隐隐有血珠渗出。
“野猫。”
被这么一闹,二人之间的紧张气氛荡然无存。
朱砂心头烦乱,“不论如何,我都要下界去看看。”
“既然你坚持……那让澜沧去便是。”玳凌忽地在她唇边轻轻一触即分,声音低沉暧昧,“这是奖赏。”
“你……”朱砂正要一掌掴去,忽听见门口一声轻响,回头正见澜沧立于门口。
玳凌那一招使得着实阴险,她竟然不知澜沧何时前来。
“陛下有何事吩咐?”澜沧垂下眼,面上看不出心内所想。
门口洒落着几点木屑,玳凌一眼瞥过,却见方才门框上竟是被生生用力掰下了一小块,朱砂向来粗心,竟是没发现。
“澜沧,你终于来了。”朱砂喜笑颜开。
玳凌的笑容微微僵了几分。
澜沧勉强勾了勾唇角,手心中几根木刺深深扎入肉内,但心底的锐痛根本不是□□所能压过,“陛下,你……”
“下界去看看方狄和薄暮究竟如何,我担心他们的安危。”朱砂忽地皱起眉,“怎么会有血的味道?”
视力虽迟钝,嗅觉倒还不差。玳凌不由在心底好笑。
“陛下,请以大典为重。”
他面上声音依旧云淡风轻响起,澜沧抬起头,忽见那人唇上一抹刺目的殷红。心上如遭重击,再看朱砂朱砂唇际微微红肿,这一切岂能瞒过澜沧的眼?
他下意识咬紧了牙关,用力阖眼后再睁开,强自压下心头起伏的情绪。“何时?”
“现在。”朱砂丝毫没有察觉二人之间的波涛暗涌。
“……陛下,可否等到大典之后。”澜沧沉默片刻,“现在并非良机。”
玳凌满意地勾起唇角。
澜沧不是愚忠的死士,他知道何事对朱砂更重要,那些盲目效忠的工具,根本无需出现在她的面前。
“替我把玄青和玳雅叫来。”朱砂咬牙切齿道。
眼前这两人都不是她能强迫,且这事也着实在此时并非适合在第一时间摆上台面,到了最后,还是需要采纳玳凌最初的意见,偷鸡不成倒蚀把米,心头暗火冒起。
“是。”
朱砂唇际红肿岂能瞒过澜沧的眼,他看似无意和玳凌交换了一个视线,后者微微一笑。
以为这两人间发现了什么,朱砂愈发恼羞成怒,袖起手,淡淡吩咐。
“澜沧。”
“属下在。”
“从今日开始,仪姨会协助你安保一事,内院一应事务,你交予她便是。”
澜沧浑身一颤,随即重重磕下头去,“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