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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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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德文拉上裤子,抓起外套就冲出了哈瑞森的酒吧,跑到车旁,伸手去掏车钥匙,却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我来吧,你这样开车,非出事不可。”哈瑞森跟了出来,接过叶德文的钥匙。
叶德文坐进车里,用手捂着脸,“这下怎么办?怎么办?”
哈瑞森看了叶德文一眼,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刚才那种乱劲,自己看着都烦心,别说正搞得热乎的那位了。哈瑞森对叶德文的感觉里,多少还有那么一点藕断丝连的心思,所以看见罗晓峰出现在门口,才没过去提醒叶德文。
车子停在门口,房子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亮灯,不知道是罗晓峰回来了没有开灯,还是还没回来。叶德文第一次有些怯场了,在外面徘徊半晌才推门走进去。
进门打亮了灯,眼前的情景,让叶德文的头皮一下子就炸了起来。“晓峰,晓峰。”他嘶声大喊着,楼上楼下的找。
哈瑞森听到动静,跟了进来,只见满地的碎玻璃,还有一大滩血迹,也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叶德文楼上楼下遍寻不见,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那家伙心里难受时,不喊也不叫,他会自残的。”叶德文怎么能忘了,罗晓峰上一次狠锤机场卫生间墙壁的事。地上的碎玻璃是大门口墙上的穿衣镜被打碎了,“这么多的血不知怎么样了,要不要报警?”叶德文掏出电话,真的要报警。
哈瑞森一把抓住他手腕,“别傻了,失踪几分钟怎么可能给你立案找人?还是给他其他朋友和家人打电话问问,说不定他跟他们联系了。”
叶德文拿着电话在原地呆呆的站着,却没有拨通任何一个号码。
“怎么了?”哈瑞森问。
“我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知道他是否有家人,至于朋友……”唯一知道的朋友,刚刚算计了他们。
叶德文最后还是报了警,警察从家中很少使用的座机上,找到了最后拨出的一个电话,那是120急救电话,根据这个电话找到了一家医院,说是罗晓峰的脚被玻璃严重割伤,断了一条筋,里外缝了三十多针。但是他们赶去的时候,人已经治疗完毕,结账走了。
罗晓峰不是未成年人,精神也正常,确定人无碍,警察自然不会再管了,留下叶德文独自发了疯一样的找人,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甚至连罗晓峰以前租住,后来退租了的房子那里都不止一次的找过,还是找不到人,就这样过去了两天。
“晓峰到底去了哪里?他能去哪里?”
罗晓峰在森林公园的木屋里,沉沉睡了两天,两天中没吃也没喝,感觉睡不醒一样疲惫昏沉。直到第三天早上才睁开眼睛,这时天还没有大亮,淡淡的一缕霞光透过窗玻璃,打在纱帘上。
罗晓峰坐起来,环视房间内,满屋的鲜花还没有凋谢。
“要是那时我没有先来布置这里,而是马上赶回去,也许……”罗晓峰攥紧了拳头,胸膛闷闷的疼。
用拳头敲击着胸口,用力的咳嗽了几声,那种闷痛才缓解了下来。只是喉咙里却又烧灼般的不适,罗晓峰知道这是两天来没有喝水,有些脱水了。
起身下地,受伤的右脚接触到地面,又使他疼得吸了口冷气。那晚罗晓峰离开哈瑞森的酒吧,回到家里,独自在黑暗中站了几分钟,当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愤怒、痛苦、沮丧,任何一个词来形容了,他只知道,他和叶德文完了,走到尽头了,如同他当年和程越勇分开一样,没有前因,只有结果。
在幻想着可以飞到幸福顶端的时候,被直接打落入谷底。更痛苦的是:这个深谷是自己挖出来的,但给了自己一个虚假美梦的是叶德文,而最后推那一把的是程越勇。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一个是自己曾经全心全意爱过的。当时看着叶德文衣不遮体的拉着宋凯在那里和一群人胡天胡地的时候,这种崩溃,宛如是整个世界坍塌了。
于是,回旋后踢,镜子破碎了,碎落满地的还有心,鲜血翻涌的伤口却还是转移不去心里撕扯的痛。
长长的叹了口气,罗晓峰觉得有些昏眩,晃了两晃,才稳住。这是痛极之后的虚脱,但这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懦弱。
一瘸一拐的咬牙走到饮水机旁,搬起水罐子,仰头狠灌几口水,然后转身进入盥洗室,洗漱、剃须。该了断的还是要去了断,没有一种痛苦是可以逃避的,何况根本逃无可逃。
收拾停当,穿好外套,打开门。发现地面上有一层积雪,原来这两天下雪的不只是北京。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前走,因为有雪,地很滑,而且脚上的筋伤了,不但疼,也不能用力。
突然,脖子后面,落进了冰冰凉凉的雪星子,抬头一看,是一只松鼠,正从他头顶的树枝上跳到另一棵树枝上。
“原来这里真的有松鼠。”罗晓峰驻足观望。松鼠还不止一个,放眼望去,能看到许多只松鼠,在枝丫间蹦蹦跳跳。
罗晓峰看了很久,直到心变得像新雪一样清冷,才再次举步。
在回来的路上,找了家快餐店,点了两份早餐吃完,又买了一部新的手机,换上电话卡。
刚换好卡的新手机立刻嗡鸣了起来。罗晓峰按下了接听。
“晓峰。”电话那头叶德文的声音嘶哑而焦虑。
“嗯。”
“总算找到你了,太好了,你在哪?怎么样?我那天……”
“我现在要去上班。”罗晓峰打断叶德文的话,“回来我们再谈。”
“晓峰,先给我几分钟好吗?”叶德文可怜巴巴的哀求道。
叶德文的这种语气以前觉得有趣,现在却听着厌烦,皱着眉头却没有出声。
叶德文见罗晓峰没有出声,连忙解释:“那天我……,当时喝醉了……但只是闹了闹……,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听叶德文说完,罗晓峰道:“类似那天那样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已远远超出了我所能承受的范围了,”说着,揉了揉因紧皱而酸痛的眉头,“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分手时,保持住各自的风度和骄傲吧。”
“晓峰……”叶德文的心往下沉,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初见时,清清冷冷美丽却疏离的少年。
罗晓峰挂断了叶德文的电话,但手机很快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却是程越勇。
“晓峰,你没事吧。”叶德文报了警,报警后警察局是有记录了,程越勇关注着这边的事,所以罗晓峰受伤后不知去向的事,他自然也知道了。
“你证明了自己是对的,但我并不感激你。”罗晓峰冷冷的说道。
“晓峰,我只是想保护你。”
“从来你都是伤我最深的那个。”
罗晓峰那边挂断了电话,程越勇却久久的听着电话里传出来的盲音发呆,似乎突然意识到,他的晓峰不再是他的了,离得很远,永远再触摸不到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