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斗研究生》阿久与乐俊

2、2

　　要说这个牧绅一，也的确是冤枉。他原本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物。他品学兼优，领导能力强，在整个仪器所里相当有威望。当初研究生他就是以年级第一保送的，不像三井那样费死费力地笔试面试。他办事沉着，冷静，加上业务精通，进实验室没多久就成了高头教授的左膀右臂，把他的几个师兄师姐比得自惭形秽。现在研二差不多读到了头，他更是成了他们实验室的中流砥柱，被称为“牧老大”，成了敬仰的对像。这种敬仰的气氛最后从他们实验室辐射了出去，以至于三井这些外实验室的同级学生都用“牧老大”来称呼他。
　　不过牧老大有个不好的地方，说起来这也没什么不好——他没有染上一点不好的习惯。他不吸烟，不喝酒，这样他的酒量就非常地~~~不行。一年前高头教授的实验室接了一个国防相关的项目，项目挺大人手不够，高头教授与安西教授是朋友，于是安西教授就把三井借到高头教授的实验室里帮忙。
　　第一次谈项目的时候是在饭桌上，高头教授带着他的弟子牧老大，高砂，阿神，还有一个三井，一起去赴宴。结果对方那帮部队里来的代表们，一个个如狼似虎，非要用酒来表示自己的诚意，不仅把白酒大口大口地往自己嘴里倒，还频频地劝（确切的应该是逼迫）高头他们五个也喝。高头教授他们碍于面子，喝了不少酒。高头教授年龄大，不久便吃不消，借口说自己有慢性病，不能多喝酒。那帮代表不知从哪里知道了牧老大是高头教授的得意门生，于是就指着牧老大说你替你的老板挡一下吧，牧老大当时的脸就白了，但当时那种情况，拒绝是不可能的。
　　三井有些酒量，所以撑了下来。但模范学生牧老大就不同了，加上为高头教授挡酒，他喝得比三井还要多，到了最后，他的表情甚为吓人，瞪着眼睛，脸上常见的古铜色消失得一干二净，换成了女人涂面膜的颜色。更糟糕的是他吐都吐不出来，阿神给他喝稀饭，也没使他的症状有所缓解。
　　对牧的激烈反应，三井颇为吃惊，以他的眼光看，牧喝的白酒只是“稍微过量”，他没想到牧这么不能喝。但眼下的情况很棘手，牧根本没办法走回去，他那么大的块头，谁也扶不动他，高头教授家里的车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被他太太开到超市采购去了。三井看着牧的样子，觉得没什么严重的地方。他自己是个经常喝酒的主儿，在这方面有直觉，他觉得牧老大只是酒后反应强烈，身体上不会出问题。
　　“拦个出租，把牧老大送医院去吧？”阿神担心地说。
　　“不用。”三井一挥手，“牧老大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阿神疑惑地看着他，随后又无奈地说：“但是他现在一步都走不动~~~~”
　　“我来想办法。”三井掏出手机，“弄辆车来就可以了吧。”他走到一个角落，开始拨电话号码：“喂，我找仙道。”
　　不一会儿仙道出现了，他推着一辆车——是用来拖台式机和CRT显示器的货运手推车，三井一看到这车就笑，和仙道的笑容正好对上。神和高砂非常吃惊，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牧老大架到了那架手推车上，推着回去了。一辆货运推车上坐着一个人，这种景观非常罕见，于是一路上回头率不断，不亚于一位时髦女郎走进这个工科大学所赚的回头率。
　　三井所言不虚，牧老大并无大碍，第二天就又来到了实验室，而且明显对前一天的事记忆模糊。但是他坐货推车的事件，就像火烧草原一样迅速地在仪器所里传开了。一个人们眼中的模范学生，王者般的男人，居然会喝醉，居然还会被人像拖死猪一样地拖回来，其形象的损害是致命的。那一天，至少有十个人好奇不好奇地问过牧老大同样的问题，牧老大含含糊糊，其一是他真的记不清，其二他也不好意思。
　　几天后又有一种言论广为流传，说的是三井和仙道有意做笼子让牧老大出丑，那手推车是三井指定让仙道拿的。分别有人就这个言论问过三井和仙道，三井一提就笑，不承认也不否认，仙道则环顾左右而言他，总之就是不正面回答问题。
　　这个事件的威力在持续两周后便减退了，当事人，不论是牧老大，高砂，阿神，三井还是仙道，都从没有主动提起过，所以人们也慢慢失去了兴趣。牧老大恢复了他的威望，项目在继续，三井时常到高头教授的实验室去帮忙，也经常与牧老大交流，两人均神态自若，仿佛三井捉弄牧老大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半年前，宫城曾经问过三井这个问题，三井突然笑了，说道：“想想，大学期间若不出点洋相，不是不完美么？我只是帮牧老大完美起来罢了。”
　　宫城是经常出洋相的，听到此话，狠狠地点了一下头：“对，你说得不错。”然后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