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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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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结束之后没几天就是大二的教师节了,我们全年级聚会,把高中的老师也都请了出来吃饭。
很多在外地上大学的同学也不辞辛劳,这新学期刚开始的,他们才回校安顿下没几天就又巴巴地赶了回来,包括奚骥。
我们一帮好朋友自然坐在同一桌,跟我们班主任同席,席间班主任十分和蔼地对何夕说了一句话:“嗯,不错,变成个文静的大姑娘了。”
奚骥立马接口:“那当然了,她在上海都一年了,离晴天那么远。”
我一口茶差点没喷一桌,在场的人哄堂大笑,连向来以沉稳儒雅自诩的班主任大人也合不拢嘴。
我悄悄在桌子下面拧了奚骥一把:“你小子最近好像对我有意见啊?我得罪你啦?”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低声反问:“我怎么对你有意见了?”
他怎么对我有意见了,这还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就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比如,他好像越大越没风度,开始不会好好说话了。
刚过去的这个暑假,有一天他来我家找我玩,带了张女孩儿照片来找我参考,说是大学里看上的师姐,问我怎么样。
说实话,要不是看在我们那么铁的交情上,我也不会替他不值。我又不认识那女生,他让我参考也无非就是参考外表,而从相貌上来看,那女生真不太配得上他,于是我就实话实说了:“我说,你口味变了呀?怎么不挑个美女追追?追到了我这当军师的也更有成就感啊。”
他往沙发靠背上一倒,没精打采地叹了口气:“唉,我们学校美女少啊,又不是你们学校。再说美女我也高攀不起呀!你看像你这样的,能看上我吗?而且我妈说了,不能找太漂亮的。”
我愣了愣,噗哧一笑:“你妈说的是不能找太漂亮的,没说不能找不丑的吧?”
我不说还好,这话一说,他倒好像赌了气:“哼,漂亮女生有什么好?一个个都把自己当根葱,傲得跟什么似的!脾气大,会骗人,难伺候,管不住也靠不住……”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还是当初那个把班上的四大美女一个接一个喜欢了个遍专挑好东西试图据为己有的孩子吗?
而且这话我听着怎么就这么不对味儿呢?主要是他在发表这番声讨美女的言论之前,先用一句“像你这样的”把我也给划归美女行列了。
还没等我说出什么来,他话锋一转又说了一句更让人讨厌的话:“我说晴天,你还真跟宋梓涵在一起蹉跎了三年了都还没分呀?人家都说了,初恋是走不到最后的,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在这棵树上吊到死吧?”
这句话让我彻底不高兴了,怎么这么难听啊?
不过我觉得他情绪不对,也就压着火气没发作出来:“小子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呀?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们俩好端端的,你就算不祝福,那也不能诅咒吧?”
他“切”了一声,站起来扔下一句“走了”,就大摇大摆地自己开门出去了。
这件事让我气闷了好几天,但因为宋梓涵跟奚骥也是哥们儿,我不愿挑拨他们的关系,于是就连跟男朋友倾诉都没法做到,只好自己憋屈着憋屈着也就过去了。
几天后奚骥又没事儿人似的来找我,我当时气还没消呢,忍到内伤才总算没当面摔脸子不理他。
不过这次同学聚会到了后半段,我总算明白奚骥是受什么刺激了。
原来曲静好大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都没参加,径自退学了。
听说她签了家小公司当歌手去了。
我们大家都没想到她有一天会走上这条艰难曲折才子佳人如过江之鲫的星光大道,毕竟高中的时候她的成绩一直都很不错,而且她虽然形象出众歌声甜美,却总是内向害羞,不像是会主动上台面表现什么争取什么的那种人。
可她到底是让大家结结实实地大跌了一把眼镜。
退学从艺很容易给人一种心死成灰的印象,再联想到她对宋梓涵数年如一日的痴恋,我们都不免觉得她来的这一出还是为了宋梓涵,也许从此以后她每一首溅泪泣血的情歌,都只是唱给那一个人。
曲静好摆出了这么个姿态,难怪奚骥痛苦得都失了态,还当面诅咒起我和宋梓涵来。
唉,看来我所料无差,他对曲静好还真是动了真格了,否则他应该感谢我跟宋梓涵在一起才是,可如今看他对曲静好这样,也真算是全心全意无私奉献了。
不过我也挺伤心的,多年朋友,到底抵不过一段无望的爱恋。
我想,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对奚骥有了点心结,有了点隔阂,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掏心掏肺觉得彼此是过命的交情了。
我这人心气儿高,别人越不看好我的地方我就越是不服气,越是要好好的给他们都看看。奚骥那句或许是闹情绪故意想要伤害我的话让我上了心,如果连他都这么想,那么是不是很多人都不看好我和宋梓涵?
其实如果这事不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换成让我去旁观别人,我也未必会看好这么一段感情:两个人是初恋,在一起的时候都还太小,也都不是什么温柔谦和的人,心高气傲各各要强,没遇到什么事那就都好,万一遇上什么需要退让的难关,恐怕两个人都会顶牛较劲不肯妥协。
可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这就像挑战一个游戏难关一样,越不容易过我才越想把它打好,这样当我最终获胜的时候才有足够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嘛。
所以我越发要和宋梓涵好好地在一起,我们俩腻腻歪歪气死那些不看好我们的人!
有一天下午,宋梓涵来我们学校看我,我们俩在校园里牵着手走着走着,他忽然羞羞答答扭扭捏捏地问我:“你觉得将来咱们要是有个儿子,就叫‘乘风’怎么样?”
我一听就笑弯了腰:“你不用把儿子搞得这么武林高手吧?”
他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前天晚上做梦梦见了,醒来就记在了一个本子上,一共记了四个名字,有男孩名也有女孩名,现在只记得这一个了。”
我才不信他只记得这一个呢,肯定是被我那一笑,就不肯再说了。
于是我立即对他刑讯逼供,掏了半天才又掏出了一个名字:“如果是女孩,就叫乘雪。”
我怕吓退他,没敢再笑,就索性告诉他:“其实我也想过咱们孩子的名字来着,不过我特别不会取男孩名儿,光想过如果是女孩儿的话,就叫天愉,因为我对咱们孩子最大的期望,就是想他们总是乐呵呵笑眯眯的就好。”
他点点头,眼睛一亮:“哎,我觉得不错呀,名字中间用一个天字很好,不过我不喜欢‘天愉’,听起来像是天生愚笨一样。”
我嘴里一苦: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还没等我反驳出声,他已经打了鸡血似的建议起来:“媳妇儿,咱们干脆现在就起四个名字备用得了,这样不管以后我们生的是男孩女孩还是双胞胎龙凤胎,应该都够用了!一二三四声各选一个字吧,我先说第二声的字啊,叫‘天琴’,近你的晴字,又是个星座,多大气,我们要给他们每一个名字都起得很大气好不好?”
我挠挠头:“好吧……那第三声的字……就叫‘天宇’吧?”
他立刻点头,表示很满意。
剩下的第一声和第四声就是难啃的硬骨头了,就第一声而言,我们想来想去,还是“天一”最好,可是叫这个名字的人已经太多了;就第四声而言,我想来想去只想得到一个“天立”,听起来有点奇怪,还有一个“天若”,宋梓涵又反对,说这不会让人想到天若有情,倒会想到天生弱人。
我彻底疯了:“天生愚笨天生弱人,你心理是有多阴暗哪?!”
拗不过他,我只好重新开动脑筋,想了半天说了个宋添香,原本也就是随便说说,想逗他笑我肉麻而已,结果他却说是太臭美,就跟叫“美丽”一样,我这才反应过来他理解成了“国色天香”的那个“天香”,顿时囧倒:“我说宋梓涵,我怎么发现咱们俩脑筋都不在一根弦儿上啊?”
他瞅瞅我:“这不你自己说的吗?咱们都不是同一星球上的。”
我脖子一粗:“齐修远怎么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呀?”
他得意洋洋地搂紧我:“我当时就跟他说了,不是同一星球上的我也要征服宇宙把她抢到我的星球上来!……嗳对了,宋天书怎么样?”
我晕了:“天书好像未必算得上好词吧……”
他也拍拍脑袋:“不行不行,听起来好像宋青书!”
我噗的一笑,重整旗鼓,继续拼命拼命地搅呀搅我的脑汁,然后得意洋洋地说:“天宗怎么样?”
原以为他会立即膜拜我的恢弘大气,谁知他的反应却在另一个方向上激烈开了:“那怎么行?到时候人家还以为自己孤陋寡闻,不知道宋朝还有个宋天宗呢!”
我一听,顿时笑得站在原地就走不动了。怪不得自己都觉得这个名字大气得不得了呢,敢情是取了个帝王的谥号,想不大气都不行啊。
宋梓涵还在那儿意犹未尽地嚷嚷:“姓某个朝代的姓的,怎么能在最后一个字用宗啊祖啊帝呀王的?那还不如直接叫宋太祖呢!”
此时我已经笑得搭不上话,他倒十分入戏,继续一本正经地问我:“哎,你说有没有人姓秦名始皇啊?”
情绪这么一被带动,我顿时灵感如泉,也发起了更为疯狂的胡说八道,开始一一列举什么宋天神啦,宋天帝啦,宋天仙啦……宋梓涵打断我,说那还不如干脆叫宋玉帝呢。
我们俩简直就像不小心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古里八怪莫名其妙的名字张口就来,连珠炮似地往外蹦,一直笑到两个人都腿脚发软站也站不住,只好靠在一起就地坐下,才总算结束了这场既无稽又变态的讨论。
最后宋梓涵警告我:“今天的这场谈话你知我知啊,将来可千万不能让孩子知道了,否则咱们这两把老骨头准得被他们拿着菜刀追着砍啊!”
我噗嗤一声,一手揉脸一手打他,痛苦万分地皱起了眉头:“别再逗我笑了啦,我都快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