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一路很凉》东野季节

6、初入北京06

　　“这是一间两房一厅的公寓，比较适合像你朋友这样的年轻人居住，窗户朝东西方向，日升日落都可以一目了然，而且阳光充足，让空间显得更为宽敞，像年轻人热衷自由，没有拘束。阳台八平方米，朝西，个人感觉很有诗意，晚霞待尽时仍可享受其中的余温......”
　　午后的暖阳如同羽绒般打在身上令人舒适，九月的天气在北京格外凉爽，似乎寓意中冬季降临了。
　　这是崇文区新景花园东花市里的一间两房单厅，白骨约我来看的，说买房这里不错，可以一次性付清，一百二十平方三百六十万，家具电器一应俱全，三十多岁的女销售员把房子说得天花乱坠，我没有理会，但是我能感觉这确实很好，当然，她说的也全都是我跟白骨看中的。但我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三百多万不是小数目。
　　“东野，怎么了？”白骨见我有些呆滞，便询问我。
　　“没，三百六十万不便宜。”我琢磨着，然后轻声地在白骨耳边嘀咕着，怕被女销售员听见，毕竟她也算是美女。
　　“你还差多少？”白骨苦笑。
　　“倒不是差不差的问题，只是一旦买了就没什么钱了。”我同样苦笑着。
　　“呵，你放心买吧，以后需要钱是以后的事了。”

　　确定下来后，白骨代替我跟中介办理手续，听那边说，办理手续需要两个星期左右，期间是可以让我进来居住的。
　　我有些欣喜，不需要再花几百块一天地去住酒店了。但看着刚打印出来的存折，只剩下七万多了，辛辛苦苦在汕头码了近两年的字，就这样没了。白骨笑侃：“有车有房不怕没老婆了。”我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暗自心疼起来。

　　傍晚时回到酒店退了房，然后一个人将行李搬到新景花园，白骨说公司有事，不能陪我了。
　　两房一厅显得格外宽敞，毕竟偌大的房也只有我一个人住，但在他那里，全部都是道理，他说：一个作家好的灵感发自内心空间，空间就是生活周遭，宽敞可以享受自由，在创作时没有压迫感……然后我就相信他了，也许有一天我的生活会多出一个人，我是这样想的。
　　有些涣散地将房子打扰干净后我才木纳地收拾衣服洗澡，我忘了还没吃晚饭，索性不去了。
　　只是留在家里看电视，我也很好奇，当我说出“家”时总是有些不自然，我还是觉得家，一直在汕头。
　　看着电视，然后有些困倦，却忘了什么时候睡着的，当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三点多了。我摸索着西野的钥匙然后下楼，在电梯里，只有一楼到三楼的俯瞰，却总觉得，期间我可以想很多事，想她、那个背弃我的女人，想她、那个我喜欢的女人岑茹冉……
　　生命中有太多过客，不记得谁给过我咖啡、我给过谁加糖，却一直记得，有个人，我无论如何都忘记不了。
　　向保安人员表明身份时，饱受一阵质疑，他们的解释是：新面孔、没见过。直到在保安处登记了身份证之后才被放行，我有想过，如果我开的车不是名爵，而是七系列宝马……
　　在附近转了很久，都没能找到适合胃口的餐厅，最后在新景花园门口的麦当劳停滞了，我不抗拒它，但也谈不上喜欢。经常听见那些文化学者说得趾高气昂，抵制美国食品，抗拒高脂肉食……我很反感，毕竟人家的食品比我们的路边摊绿色，比我们的餐厅卫生……我们还凭什么
　　什么说人家。
　　我随意地点了一个汉堡跟杯可乐，然后翻开笔记本看着MSN，七八条留言，都是读者的，忽然一个稍显熟悉的头像闪烁着。
　　“现在过得还好吗？听说你已经上了北京…我也在北京，你把地址跟电话给我，有时间我给你电话。”
　　谁？！
　　我疑惑着，然后打开对方资料：女、二十二岁、汕头……真实姓名：雨娜。
　　我有些木然，雨娜……
　　然后看了看身边的位置，有些空寂，我冷笑一声。
　　我的前妻，何雨娜，那个在我生命中自命不凡却又惟利是图的女人，她很美，但我并不倾恋于她的美色，我想，我更在意的是曾经轻狂过的日子吧。
　　我郝然地将我的手机跟住址发了过去，我等了几秒，确定没有在线后我才将窗口关闭，我知道，此刻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我不可能让全世界陪着我失眠，又或者半夜醒来。

　　我喝了口可乐，然后拿起汉堡。
　　“凡......凡......”
　　忽然门口传来几声呐喊，从低弱到竭厮底里，然后是撕心裂肺地咆哮。
　　透过玻璃窗户看去，一女孩穿着凌乱地将怀里的男孩紧拥在怀里，然后痛哭着眺望四周。
　　服务员们都攀在玻璃窗上看着门外的女孩如何撕喊，我同样呆望着，却感觉到自己有些心凉。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我犹豫着合上了笔记本，然后走到女孩旁边。
　　男孩似乎已经没有呼吸了，而女孩此刻也已经只能沙哑地流着泪。
　　“他怎么了？！”我蹲下身子想要将他们分开，却发现，无论我如何出尽全力，女孩都不肯松手。我更加心凉了。
　　迟疑了许久，我开始因被注视的目光而羞愧，我后退了几步，却忽然被女孩的手紧紧抓住。
　　女孩泪眼模糊地望着我，我几乎看不清她的瞳孔是如何地缩张，却看到了她眼里的渴求。
　　“求你了，救凡...救凡。”女孩激动地跪在地上将我的双腿紧紧抱住。
　　慢慢地，没有了声音，开始安静下来......她晕了。

　　“快出来救人。”
　　我紧张地将扶起女孩的双臂，然后朝那些趴在玻璃窗上张望的服务员呐喊。
　　服务员们也慌忙地跑了出来，帮着将女孩跟男孩抱上西野。

　　我开始疯狂地踩踏油门，然后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女孩，她脸色苍白，我有些害怕，我害怕我不能为她做什么。
　　西野在安静的公路上驰骋着，车窗开着，风呼啸着从脸边滑过，我第一次感觉到冷，北京的风冷，能将我的心吹干，没有水份，知道干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