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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幕后真凶(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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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默默无语的方芷秋突然被扯了进来,有些愕然地指着自己:“我?”
小翠不顾自己尚被罚跪在地,嘴快地回敬:“三太太莫要胡说,我们小姐哪时去过厨房?”
“是啊,刚才小翠不是已经说过九姨娘在屋里吊嗓子练戏么?”左荞也道。
余桂芝不屑地撇撇嘴:“那谁说得清楚?她的丫头自然是帮着她的了。”
小翠急着向左少棠道:“大少爷,小翠没有说瞎话,当时我真的陪着我家小姐在屋里练嗓子呢!小姐说是很久没唱过戏,怕时日久了就废了功夫,所以还唱了一段《贵妃醉酒》,周围打扫的人应该都听见的!”
左少棠却快速睨了方芷秋一眼,转头向芳怡寻问:“你当真见过九姨太去过厨房?”
芳怡此时已吓得不断发抖了,余桂芝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到众人的眼前:“你说啊!”
芳怡“噗通”一下跪到地上,一头长磕在地:“回少、少爷!我没,没有看到九太太去厨房……”
“芳怡!”她还未说完,余桂芝便惊叫了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左少棠眼中寒光一射,令:“继续说下去!”
“我,我没对三太太说过见到九姨太去厨房,而,而且……而且我回房的时候三太太并不在房里……大少爷饶命!大少爷饶命!”她结结巴巴连话也说不囫囵。
余桂芝尖叫一声便冲上前来,对着她又拧又打,嘴里骂着:“你这个小贱蹄子!胡说什么?你想死是不是,方芷秋那个贱人给你拿了多少好处,要你这么护她?”
“把三太太拖开!”章婉碧断喝。
几个家丁连忙上来,七手八脚好不容易将其拉开,她仍不断叫骂,作势要冲过去打人。
左少棠沉下脸来,命令道:“去搜搜三姨太的房间!”
果真不出所料,在余桂芝的房间的床头下搜出一些絮状物,年龄大一些的老妈子立即认出来便是红花!
左少棠沉住气,向章婉碧点点头:“二姨娘,余下的事交给你处置了!”语毕再也不管其他,便回房陪颜洁如去了。
章婉碧这时坐上当家人的椅子,叫人将余桂芝押到厅中:“桂芝,这下你还有何话要说?跪下!”
余桂芝坚决不肯跪,挣扎着叫道:“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你们冤枉我!我要找老爷,我要找老爷给我作主!”
章婉碧向冯妈使了个眼色,冯妈立即上前,照着她的膝盖弯处就是一踢,余桂芝腿一软,便被按跪在了地上。
“桂芝,你前些日子来找我,说是担心洁如产下男孩后会抢左家的财产,我将你轰走也就算了,并未打算揭穿你。没想到你胆大包天,竟然敢做起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来!若老爷回来,我看你的命也别想要了!”章婉碧眼神凌厉地瞪着她。
余桂芝拧着头不服气地回瞪着高高在上的章婉碧,被气得极了,便什么也不顾了,冲口而出:“没错!我是想过除掉那个孽种,但我只是想想而已。你章婉碧少在那里假清高,你就没这么想过?哼!这屋里的人都各怀鬼胎,别以为我不知道!”
“混帐!”被戳中了短处,章婉碧的脸都绿了,“自己做错事还妄想赖到别人头上!芳怡,你每日都在余桂芝身边侍候着,现在把你所知道的事一五一十都说出来,否则便将你与你主子一同交给老爷,你也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想起左森处置背叛他的人的手段,芳怡便打了个寒颤,连忙爬到章婉碧面前抱着她的腿哭求:“太太饶命!太太饶命!我只是听三太太诅咒过八姨太和大少奶奶,咒她们肚子里的那块肉都活不长,还说要整垮大少奶奶,因为她是站在九姨太那边想夺左家财产的,但我真的不知道堕胎药的事!”
“哦,原来三太太诬蔑我家小姐,是想连我家小姐和大少奶奶也一并害了呢!”小翠气愤道。
“呸!你个贱婢,早知道老娘就把你送到妓院里去让千人骑万人睡,也省得你反过来咬主子一口!”余桂芝恶毒地咒骂着,本来一张艳丽的脸此时狰狞扭曲,脖子上青筋冒出,格外骇人。
章婉碧冷喝:“死不悔改!将她关回房里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给她开门,待老爷回来再行处置!”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敢冤枉老娘!老娘咒你们全家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看着吧,有报应的!有报应的!老娘等着看你们的下场!”余桂芝头发散乱,状如疯妇,被几个家丁押着往屋里拖去,咒骂之声不绝于耳。厅里的众人面面相觑,实不知该作何反映。
年关将至,左森总算从南京开会回来,四方早已收到消息,自东北的张帅挂了青天白日旗后,南京政府正式统一了全国。而左森此次的南京之行便是拿下了督军的印鉴,加之左少棠已为他除去田大虎这一劲敌,他可谓成了川蜀军阀中的霸主,风头一时无两。左森得意至极,一连在家中办了三天的流水宴,请了几台最红的戏班轮番表演,开了几十桌赌席日夜不息,宾客之众多、声势之铺张、用度之奢华令人瞠目结舌。
而那曾一度受宠的三姨太此时也成了过眼烟云,量得他心情好时一句:“便让她那样待着罢!”,虽是打入“冷宫”,却总算免了一条性命。
便在这肆意狂欢中,有一则十分不起眼的消息在左公馆的亲眷中流过后,有人悄然离去处理,但这一丝小小波澜很快便被浮华光影所掩盖,怎生也影响不了前面欢歌悦舞、四海升平的大局。
安晴在自己住的屋中上吊自杀了!
尸体就安置在后院的柴房中,第一个发现的便是正守在尸身前伤心痛哭的小梨,她做完事本待回房休息片刻,却看见一双绣花鞋高高悬吊在半空中,房梁正中一缕香魂早已断绝。
“真是晦气!”冯妈啐道,“早不死晚不死,偏生挑老爷大喜的日子才来寻死!”
章婉碧拿了绢子捂住口鼻,皱眉问:“怎生回事?”
“好像是与别的丫头有些争执,受不过气,就寻了短见。”陈妈在一旁战战兢兢地回,这安晴是她从乡间带进公馆里的,此时见她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心下实在难过。
“雪婷那边呢,怎么说?”章婉碧问
冯妈答:“表小姐正伤心呢,说是要拿钱出来给这丫头厚葬,毕竟跟了她这么些年了,主仆情谊是有的。”
章婉碧轻描淡写:“就依表小姐的意思办了吧,将她的尸骨送回乡下,若她乡间还有亲戚,也可给点钱以作安抚。不过现在老爷正高兴,这事可得压着点办,不能伸张。”
“是。”
好好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说没就没了,左荞和颜洁如得知后都很震惊和痛惜,但她的尸身已送回乡下,所以她们只好烧了些冥镪纸钱以作凭吊,再托人补了些丧葬礼钱带去乡下。
家中囚了一人死了一人,却丝毫影响不了欢腾的气氛。左家流水宴过后未几天便赶上了过年。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除夕晚上弥漫的火药气息不同于往日的硝烟,驱除一年到头的晦气,炸开新的生机。
从初一开始穿上新衣“走人户”,左少宗最是高兴,一天下来兜里揣了不少压岁钱。各房的下人们也都纷纷领了多一倍的工钱,轮流放了回去探亲。
岁后八日,一日鸡,二日犬,三日豕,四日羊,五日牛,六日马,七日人,八日谷。初七过人年最是热闹最是讲究,初八过后各寺庙、会馆就点起天灯,家家户户挂起了自制的彩灯,娃娃们手里各自提着个暖哄哄的小桔灯,各交际场所更是流光溢彩,整个城市天上地下串成了灯的海洋,晃若流动的银河,映亮了一方天空。过了正月十五,吃了热乎乎甜滋滋软绵绵滑溜溜的汤圆之后,年才算渐行渐远。
这日左荞正坐于屋中意兴阑珊,却见门口有一个人探头探脑的,似在犹豫该不该进。她认出是小梨,便招呼道:“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小梨低垂着一颗脑袋踌躇着走了进来,一见面就给左荞跪下了。
左荞被吓了一跳,立即去扶她,打趣道:“想要压岁钱,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呀!”她这个小姐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左少棠这个留过洋的大哥的影响,最喜追求自由平等,十分不惯有人对她又跪又拜。
小梨却红了眼眶抽咽着:“大小姐,我知你是个大好人,所以我才敢来求你!”
“到底什么事?”看她的模样,像是非常严重了,左荞也收起调侃认真问道。
小梨抽咽地述道:“年前我与陈妈送安晴回乡安葬,因安晴未出嫁,没有牌位可靠,便依了当地的风俗替她验身子,然后找一个早逝的青头举行冥婚,好让她在下面有名有份不至于受欺负。但就在验身子时,却发现……发现……”说到这里,她毕竟是未出嫁的丫头,脸仍是控制不住红了红,才继续道,“发现她已不是清白之身了!”
“啊?”左荞有些惊讶,这安晴平时看来胆小温顺,也不见她与任何男子来往亲密,何时竟做出那种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