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钝的人》果然叔

1、第 1 章

　　我还未发现，原来我已经步入所谓浪漫花季，和那么多远道而来的同学一样，进了高中的教室，然后，静静的坐下，静静的等待。

　　或许气氛真的会感染人的吧，我本以为自己麻木了心，居然也会跟着一群心神不定同学，期待呆会走上讲台的老师，期待他给我们一次别开生面的班会，期待他给我们充满幼稚与神经主题目标。

　　然而，还在期待着，未曾主意时，那个班主任已经到教室了，并且和前排的同学，打成了一片。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这种迟钝的反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懒得去问旁边的人，但是他的容貌却根扎似的驻进的我脑袋，并喧宾夺主强行占据我接下来四十多分钟的全部思想活动。

　　我暗自腹诽他的流氓行径，嘴角莫名其妙牵动，想笑。

　　“谭飞。”

　　“谭飞是哪位，来了没有？”

　　“谭飞，轻举一下手。”

　　这是开学班会的点名吧，我听到的，可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回答他？

　　他也许会说，我是他班主任，他必须回答。

　　不，我们之间，不能算的那么清楚，不然，接下来我该如何将我们关系弄的不清楚？

　　我并非一定要懒散的抬头一脸茫然的看他，但是在我发现这不一定非要时，我已经茫然的看了他很久。

　　这果然是一张怎么看都看不烦的脸。

　　年轻，干净，还有满面弥散开来的好笑与袒护。

　　为什么还会有袒护呢？只因为我的名单是学生里的第一个吗……

　　成绩，真的是博取他们老师欢心的唯一筹码吗……

　　我勉强的动了一下嘴角，用浑然不知的歉意跟他说，“老师，您叫我啊？”

　　他一笑，笑的我心神荡漾。

　　那简单的笑，让我茶饭不思了几天。

　　我本该敲着自己脑袋说，嘿，谭飞同学，他吖的就是犯贱，贱骨头！瞧把他弄的神不守舍的。

　　我每天在睡觉前告诫自己，奉劝自己，哪怕是口无遮拦的侮辱自己，不能这么盲目的下决心投入到那貌似激情四射幻想里，不能再对幻想里的疲惫不堪的他再这么永无止境的幻想下去，但是，我忍不住。为了奖励自己一分钟的思想空白，我又赏赐自己十分钟的时间来回味他，真的，只是稍微的想想。

　　如果不是他，我不会发现，原来，我已经高中，我已经开学，我已经参加了学生开学动员大会演讲，主题还是他想的。

　　他曾当着很多老师说，他喜欢听话乖巧的学生，就像我一样的学生，我微笑着欣然的面对着，默默的接受他的夸赞，然后出于尊重似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

　　只要他喜欢的姿态，不管怎样的高难度，不管怎么的格格不入，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做到。

　　何况，我很会装。

　　不然，我怎么将自己是个同性恋的事情毫不显山露水的装了十五年。

　　在家里我可以装成一个好儿子，人见人夸的小宝贝，在学校我可以装成一个好学生，众多老师夸赞的好榜样，在同学面前我可以装成一个平易近人的好哥们，谈论各种他们想谈的话题，我可以在面露羞涩的女生面前装成一个好绅士，礼貌的谢绝她们各种假期周末牵强的约会借口。

　　我也可以装成他喜欢的那种学生，不就是听话乖巧吗。我幻想那一天水到渠成的我们，成就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可是，为什么在他夸赞我的时候，我想戏弄他，跳起来猛拍桌子，抓起他那个颇为讲究的领带捆住他的双手，然后贯彻他不停重复的“让梦想照进现实的”豪迈创举？

　　我被我自己幽默了一把，为此，我轻轻的笑出声来，而此时他恰好讲到一个貌似可笑的桥段，于是我天衣无缝的笑声结实的应征了他的幽默，看，这是天作之合，连老天都在为我们搭桥牵线。

　　他推推他鼻子上的眼镜，然后轻轻的摘下，然后取出口袋里的手帕轻轻的擦拭，问一句：“能做到吗？”

　　我说能，当然能。

　　然而我似乎没能立刻适应他眼镜摘掉后的脸庞，为什么在看到这张脸庞后我脑海中会闪现一种表达欣喜的四字词语：惑国殃民……

　　在表达完感想后心里却滋生了一种更想把他手里狠狠的抓住……

　　我往往是心里活动慢身体反应一步，在我下定抓住他的时候，双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抱住他。

　　那是一种绝非正常的拥抱，所以他身体僵住了。

　　我从不想为自己做的事情后悔，尽管这确实是出乎我意料的拥抱。

　　他身上清淡的香水迷离而单调，我被迷昏了头脑，双手把他扎的更紧。

　　他问我怎么了，我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带着哭腔说，我想家。

　　可是我并不想家。

　　因为我会装，我要装给他看。

　　他问我为什么想家，住校很不习惯吗？

　　我说是的，非常不习惯，他们有很都陋习。

　　宿舍里的乌烟瘴气，在他们眼里可以被理解成是种男人气息。

　　我暗自唾弃何必糟蹋男人这个词。

　　他似乎也体会了我的苦衷，说先住两天吧，其实老师我也不太习惯住这里。

　　我想到了他是另个城市里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我想到了背着行囊跋山涉水到一个陌生城市的决心，我想到了他在见到班级一位争气同学后那种志气高昂，我想到了他在听说那位已然成为精神寄托同学生活困扰后由衷发出的赞同，我想到了他此时心里也许在思考着一个大胆不切实际的打算，我想到了他知道了这是不切实际所以只是想着绝不说不出口。

　　所以，我很通情达理的帮他说出来了，我差点就泪眼婆娑哭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老师，可不可以我们一切搬到外面住，就我们两个。

　　他的身体已经不再僵硬，他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可以，因为不久后我有个朋友也来这里，在这之前，他就搬出来和我一起住吧。

　　真的像做梦一样，他就这么答应了，我欣喜的想立刻再抱紧他撒娇说太好了，可是我却提前送开了双手，犹如释然一样的说，谢谢。

　　我想到了以上种种，这结果来的太不可思议，我不能盲目到时候乱了阵脚。

　　比如，怎么可能想想就实现了呢？难道他也是同性恋？难道仅仅是我是个班级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