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春》牧羊人1

2、chapter1

　　我是凭借自己正儿八经的成绩考入省级重点中学永安一中的，想我中考那会儿真叫威猛气壮山河，志气壮志凌云，大有不考上永安一中就不在世上混的架势，结果耗费心血三年成功只在三天，被一中录了，自此在我们楼我名声大振。林涛也只是一个上XX中的料，却已然进了一中，靠。我看不惯这世道，真个有钱能使鬼推磨，推完磨还能让鬼把白面扛回来，有钱人家孩子整天不好好上学结果上市重点、省重点都成了黄金定律，我指着林涛鼻子就这样嚷。

　　你徐叶一生下来就是和这世道过不去的还是怎么地，老像别人欠你八百块钱似的，动不动你苦大仇深嫉恶如仇愤世嫉俗叛逆十足。好，林涛你混牛了啊，批评起我来了，很有男子汉血性嘛，不就是会说几个成语吗。我真想过去一鞭腿活动活动筋骨，可那小子早用手把头抱住了。看他体壮如牛的样子我也不敢动他，只是练一下他的条件反射，他见我没动静就鬼灵精转地演说起来，说，如今这学校和家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说有人给你千八或万八块钱的，让你干一件比放屁还容易的事，你乐意否？不干蠢，干了才是智者，懂这一点儿也只是处世之道的皮毛。

　　永安一中校志上说其历史悠久，地位崇高，有某某先生亲笔题词受过很多殊荣，而且对外宣传其上线率逐年攀升，意思是没有一次是下降的，至于真正的升学率无人知晓，反正永安街头有很多无业游民都是一中毕业。一中是咱们小县城唯一一所省重点全县顶尖级人才全在那里了，其地位可见一斑，说百里难求一点不假。像XX中想网罗几个一中学生就得想尽脑子，不是免学费就生活补贴，可家里再困难的只要被一中录了，即使学费是底下学校的好几倍，名次是一中倒数也非上不可，进去之后不管学成与否，起码听起来高贵些。

　　初进一中便有豁然开朗之感，四根立方体大柱撑起一座朱红大门，古朴而典雅带着几许颓废的诗意，小女子自认为这是世间最美丽的修辞了。抬头，永安一中，四个精雕细琢的阳文，刚劲有力，使刚从车上下来还晕晕沉沉的我肃然起敬，良久。瞻仰完毕，我便张开双臂飞了进去，二老在后面提着行李紧追，由于一中在城区，我家在郊区，之间隔了很大一段路，为了保证我有充足的学习时间学习，二老商议后决定让我住校，所以这次来搬了好多东西，也很显然这个家庭会议室是不**的，全会都是他俩的事，完全架空了我的位子，我也知道众口莫辩的道理，二老的话也都成了终审判决，我又作了一回鱼肉，奈何？

　　一中有一硕大喷泉，但是没有喷水，这不觉让我再次肃然起敬，我深深地感觉到一中节约意识都是在细微之处体现的。更使我惊叹的是喷泉下有一个大水池，我想铁掌水上飘的功夫在这练实在快哉。我正准备再闲逛一阵，二老却抓住我的背包把我生生拽了回来。

　　报到的人挺多，一学生加两家长，还有三四个家长的，好几千人，四个报名点被围得水泄不通，我发挥身材苗条的优势横冲直撞，记得有人说过中国人站队是有毛病的，不喜欢站成一条线，特别喜欢站成又长又短的梯形，我看像这么回事。在这种情况下确实不能来文的，可能你头一个来也会被挤到最后一个，所以我又发挥了一下我的粗鲁，削尖脑袋往前钻，刚挤到中间才意识到钱还在我妈手中，她是一个大胖子，怎么能挤得过来，我想我就是一个白痴：白眼直盯着粉红的票子话里哗啦地从验钞机里飞出来，痴想着谁能掉下贰佰让我拣着。我又不得不从人群中再挤出来，却不见了二老，给我装行李的大包还安静地躺在花坛边的大榕树下面。这时我实在惭愧得很，因为我不能从群众来再到群众去了，而我要去找我妈。

　　叶子，叶子，我听见有人在背后叫我，回头是林涛，我说，傻子你也来报到了？林涛就过来堵我嘴说，轻点，这是永安一中，最高学府，雅得紧，你不知道我为了进一中，暑假的时候专门翻了成语词典。我说算了吧，我就改不了方言咋了，赶快把你在一中的后台说给我听，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林涛说，真是变色龙，是谁整天装清高说什么死也不同世俗同流合污众人皆醉她独醒来着？我说，行，你林涛现在是没说两句就开始教训我，这几天我这腿正扭着，缺一个肉靶子练拳脚，把我这腿甩正了。林涛又做出抱头状说不敢，我大笑，余音绕梁，惊起怒眼无数。

　　林涛说他在一中认识一个姓陈的教导主任，说不清是一中几把手，不过引荐几个学生，分个优惠之类只是举手之劳。敢猜测这会儿我爸妈肯定已到了教导主任室了，我说我也要见见那个陈主任，好说好歹让林涛引荐，林涛用他那带几分勾魂的微笑告诉我说，有戏。不知是我脑子突然糊涂了还是林涛真的变了，因为就在刚才我看见他偷偷冲我笑，也就是在他冲我笑的那一刹那我突然发现他还是蛮帅的，不过我徐叶闯荡江湖十几载阅人无数，我顶多把他当作我男朋友候补第一百多号。不过我也想了，此时的牺牲换回的将是光明的前程，让他盯上几眼没关系。

　　林涛很得意地望了我几眼后拽着我去找陈主任。

　　一中可真是庭院深深，以前只是远观其貌而未进其中，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我跟在林涛身后先找到办公楼，然后进去，林涛就从一楼就开始用手指头在前面指，这是会议室，那是校长室，那是行政办公室，那是财务室，一大堆，我对林涛莞尔一笑说，你介绍个屁，不都挂有牌子吗，林涛不打断后面露羞色，似一中盛开的一串红。

　　我推门就进了教导处办公室，突然有根神经提醒我要喊报告或敲门之类，但整个身体已全然没有半点留在门外，我脑子就一热，周身血液直冲元首，嘴一张一声长鸣，报……办公室一秃顶老先生正端坐在皮椅上，听我这么一叫，半口茶全喷在地上，我想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糟蹋了，也不知吐的是龙井还是碧螺春，老先生将眼镜扶正脑袋微微向前一探，问，何事告急？可怜我实在答不上来，又瞟见二老也坐在室内，心跳加速头脑一片空白。我连忙稳定情绪转移话题来了个自我介绍，我叫徐叶，今年16岁，高一新生，平时喜欢看书写作打羽毛球看电视散步逛街，嗯，品行良好五官端正四体健全，从未受过任何刑事处分政审合格。我手一指二老说，这是我爸妈，刚才多有冒犯请多包涵。如此胡说一堆，老先生愈渐和颜悦色，嗯，好孩子啊，听说你初中时是校里的笔杆儿，不假吧？听老先生这么一问，肯定是我妈刚才在这胡诌的，哪里哪里，术业有专攻，术业有专攻，我要是学得好早把我分到奥赛班去了。

　　难道令爱要到奥赛班（全班学生都是有资格参加全国奥林匹克竞赛的班级）？我妈连忙点头说是，我就过去一把扯住她衣服下摆让她没能完全站起来，因为我这人特别不喜欢得寸进尺，能在老先生这弄个什么一年免个千八块的优惠就行了，分哪个班都一样。林涛在一旁说，她不是那意思，您就分个优惠给她吧。老先生还未转过神，林涛又补充说，徐叶是我邻居，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我对她家里了解。当时我心里就想，林涛你直接把我说成你女朋友得了，那样事情成功的可能性会更大。不过老先生也算听明白了，就操笔写了个条子再盖上红润的一个大章递给二老，接下来自然是爸妈迅速起身与老先生握手言谢。

　　我很识趣而且很亲切地叫了声陈伯，说，其实分在哪个班都不重要，只要自己刻苦努认真力学习就行了，今天我得到学校的资助，他日我一定会加倍努力回报学校和社会。这句话说得气壮山河，谁听了都觉回肠荡气，但后半句是违心的，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以后学习会是个什么样子。此时老先生以手捋须，深感欣慰。由此也可见我也是一个能在大场合临危不惧的人。

　　我大恩不言重谢地出了教导处，二老还在里面依依不舍地絮叨。林涛做着鬼脸对我笑得前俯后仰，这下我不手软，一拳就打得他哭爹喊娘，还欲再来，老妈远远地就发话了，问我这个月还想不想要生活费。我说您千万别犹豫，该出手时就出手。你说是吧？我把脸转向林涛，林涛像一个温顺的小羊羔说，是。

　　一路下楼，二老对林涛是前呼后拥闲扯不止。我想他也就是做了个顺手人情，其余还不都是靠我们用嘴皮子磨出来的，实在用不着对他感恩戴德。

　　刚走到大楼门口，就有很多人用异样的眼神望着我们，我连忙站直了身板儿，借以展示我优美的身姿，他们的目光从我的身上渐渐转移到我妈身上，目光左右摇摆之后最后锁定在我妈手里的那张便条上，突然间众人豁然开朗，上楼之人络绎不绝，我很担心他们会被卡在楼梯道里，或者动作幅度太大把楼踩斜了。

　　二老拿着单子威风八面地去报名，果然很顺利。而我就和林涛去看自己分在哪个班.在高一二班的牌子上找到了我们的名字，意念中我觉得林涛搞了一个很大的阴谋，怎么我老和他分在一个班？听他在一旁说高一二班是仅次于奥赛班的班级，用的老师也和奥赛班的一样，林涛还补充说二班还是一个太子班。我问啥叫太子班，他说就是混地像太子一样阔绰的干部子弟呆的班咯。我问，那你算不算？林涛摇头说，不算。

　　你要知道太子班里也阴差阳错地录几个贫下中农，以示公平相待。我说，你明明就是阔少爷以后就和我这贫下中农划清界限算了。林涛一脸委屈道，我有什么能耐，还不是靠我爸那点关系，虽然我爸一个月给我零花钱多点，可也没有炫耀，在学校里混得也挺背，也没占山为王作威作福过，你可别忘了咱们是哥们儿，穿一条裤子的。

　　谁和你穿一条裤子了？听前面的话还让人怜悯，可一听到穿一条裤子我就想起小时候和他共用尿布的事。我就问他，你是不是还记得你五岁以前的事？我个人认为他五岁以前是需要尿布的。他说，我记得，记得我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我说，这你都记得，那你还记得别的不？

　　林涛说，说我傻，你更傻，紧张什么，我们同一个生日我会不知道，说完又是一个很怪异的笑。哼，想他林涛智商顶多是个抢劫，一点也不会敲诈，不用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