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飘渺暗香影》晚歌未尽

40、第 40 章

　　水牢波光粼粼，门锁哐啷一声被打开的时候，白辞一记掌风过去，舒令墨侧身躲过，回眸正对上白辞红色的双眸。
　　“是我。”舒令墨轻声说道。
　　白辞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握住。
　　水牢像是经过一阵大破坏般，石阶尽数被毁，墙上还有深深浅浅的掌印。
　　舒令墨下水，缓缓向白辞走去。
　　“白明来了？”
　　“恩，他们擒住了小国师。”舒令墨说着，又向前走了几步，“幽璃喂你吃了蛊？”
　　白辞不否认，也不回答，半饷，他睁开眼睛，眼中已经恢复了一丝清明，舒令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在水中快步走到他身边，水荡起圈圈波纹，以舒令墨为中心，直到触到白辞。
　　站在白辞身前，她低头打量了一番栓在他腰间的铁环。白辞垂下的双目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之上。
　　“是精金。”
　　舒令墨抬头，正与白辞双目相对。她不觉间已经与白辞靠得太近，甚至能从他的眼眸之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她将衣服袖子逐渐卷起，露出在手腕上的细丝。一圈圈紧紧的缠着，她逐渐解开，直到最后一段，白辞忽而盯住细丝，手握住她的腕，道，“这细丝是穿过你手腕的？”
　　舒令墨不以为意，她直解到最后一圈，那一圈的细丝与之前有些不同，泛着金色的光泽。她抬眸，示意白辞松手。
　　“只有这最后一段才能切断精金。”
　　白辞眸子闪了一下，松开夹着她手腕的手指，看她轻轻滑过精金铁环，那环竟断裂成两端。
　　舒令墨又将细丝缠好，将白辞架在自己肩膀之上，出了水牢。二人在水中多时，身上衣裳已经被水浸透，白辞反手拉住舒令墨，道，“去换套衣服。”
　　山庄外斗的正酣，山庄之内却极其安静。舒令墨架着白辞穿过扶手楼梯，到了平日里入画住的地方。小国师的身材与白辞差不多，舒令墨找了一套干净衣裳给了白辞，自己在屏风之后换上入画的衣裳，却是有些大了。听得屏风那边杯盏碎掉的声音，她转过屏风，白辞坐在床沿，闭眸道，“别靠近我。”
　　舒令墨暗中握紧了手中的小药丸，向白辞慢步走去。
　　白辞猛然睁开眼睛，一招摘叶手将舒令墨擒拿住，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命门，道，“我现在控制不住自己。”他喘息了两口气，道，“你去找白明……”
　　舒令墨反手将药丸推入他的嘴。白辞略微惊讶，但却咽了下去，这回轮到舒令墨惊讶了。
　　“你不知是什么就吃了？”
　　“是什么？”白辞问道，他缓缓的松开了舒令墨的命门。
　　“是万蛊之王。”
　　白辞盯住舒令墨，半饷，轻笑道，“那是做什么的？”
　　“可以吞噬一切进入宿主体内的蛊虫。”
　　“哦？”他的手指挽着舒令墨的头发，墨色发丝在白色手指间黑白分明。陡然间身上剧痛传来，他笑容不变，但细看之下，便发现他嘴唇抿的厉害。
　　舒令墨知道这是蛊王在吞噬之前已经进入白辞体内的蛊虫，只是二虫相争，宿主的身体便是它们的战场。很多意志力不强的人宁远做蛊人也不愿这样万箭穿心般痛苦。
　　白辞将头放在她的颈窝之处，握住床沿的手紧紧扣在其中。舒令墨能感觉他身上微微颤抖，耳边是他浓重的喘息声。
　　屋外传来脚步声，舒令墨警惕的看着越走越近的人，身上的白辞好似已经感觉不到外界的情况，她翻身，与白辞上下颠倒，起身，却被白辞紧紧拉住胳膊拉了回去，她没有准备，一头撞在白辞怀中，白辞闷哼了一声，伸手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口。
　　外面的人脚步加快，破门而入，道，“舒姑娘！”
　　白明冲进去，却被巨大的内力推了出来，伴随着白辞一声呵斥，“出去！”
　　身后锦绣赶来，道，“主上呢？”
　　白明顿了一下，道，“主上在屋内，现在不见任何人。”
　　锦绣侧目，白明已经吩咐了十九燕子卫把守好屋门，任何人不许放进去。锦绣又望了一眼漆黑的屋内。她心中惦记，却也不敢违抗白辞的命令。白明心中却知道，在自己进去的时候，正看见主上将舒姑娘按在怀中，匆匆一眼，他只看的二人衣衫凌乱。他想了想，在燕子卫首领耳旁低声说了两句。燕子卫首领目光闪了闪，向其他燕子卫打了手势，将防守范围扩到了院子之外。
　　白明转身向外走去，锦绣紧跟着白明，脸色微沉。二人刚一出院子，便有落雪营人拦住他，道，“山下发现有兵士。”他犹豫一下，继续道，“是简王白臣的下属。”
　　这里按照地界来说是白臣地界的边缘之处，所以白明调动落雪营时很小心，众将士化为各式各样的职业进城，只在今日晚上集合到山庄之处。而这里他也是按照白辞之前的命令速战速决，那白臣却警觉的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怕是他早有准备。
　　“大概多少人？”
　　“五千到八千。”
　　白明回眸看了一眼小院，他不知白辞为何将他推了出来，为今之计，只能拖住白臣的军队，给主上更多的时间。
　　山脚下火把通明，落雪营这边因为白明只围不攻的命令，大半将士隐于山林之中，只有两百人拦住了黑衣军的去路。
　　“在下贤王府管事白明，今日我家王爷在山庄作客，这些护卫皆为贤王府府军，还请简王明察。”
　　喧闹的黑衣军逐渐安静下来，渐渐让出了一条路，一抬轿子缓缓从众人中出现，几个美貌侍婢随侍左右。轿子落定之后，两人上前将帘子掀开，跪在一旁。
　　一身黑衣绣暗金五爪飞龙的简王坐在轿中，右手握着一并玉骨扇，轻轻敲着左手的手心。
　　白明并未想到白臣亲临此处，他迈步向前，单膝着地，道，“见过简王。”
　　简王并未让他起身，他便只能保持着姿势。许久，只见面前出现了一双绣金靴子，一阵浓郁的龙檀香气扑面而来。那柄薄如蝉翼的玉骨扇轻轻敲着自己的肩膀，一下比一下重，暗中有内力催逼，让白明气血翻涌，他只能暗中咽下。
　　“好久不见了，简王。”
　　白臣抬头，见白辞一身月白色长袍，套着黑色及踝的宽袖外套，初时只闻其声，白臣微微眯眼，便见他已经踏风而来。
　　他微微一笑，收了手里劲道，道，“你家王爷来了。”
　　白明拱手，站起，白辞开口道，“你去一边候着吧。”转过头，正对上白臣微微含笑的眼睛，“本王今日才听说贤王来本王这作客，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些。”他展开扇子，轻轻摆了摆，道，“看样子贤王是要回去了？”
　　白辞垂眸浅笑，道，“这山上景色宜人，白某倒想多住几日呢，只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你知莫离的脾气，已经发信催了好几回了。”
　　白臣也笑道，“他依旧是那个脾气不改，呵，罢了，这次也不留贤王在此了，只是贤王下次来的时候，可要事先通知本王，好让本王尽尽地主之谊。”
　　“一定。”
　　白臣摇着扇子重新上了轿，黑衣军护送着轿子移开。白辞走到白明身边，轻轻拍了拍他后背，那道一直压在白明心头的力道被卸下，一口血喷了出来，倒是血脉通畅了许多。
　　“多谢主上。”
　　“藏锋呢？”
　　白明微微一顿，锦绣上前一步答道，“藏锋去追莫念了。”
　　白辞皱眉，道，“叫他回来。”
　　“是。”锦绣应道，见他抬脚要离开，连忙上前，“主上，有人说看到了很像燕国百里郡主的女子，她身边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白辞点头，道，“白明，你将此间事情处理一下。”
　　“主上，锦绣愿随主上，保护主上。”锦绣又上前一步，此时二人已经只有一步之遥，白辞回眸，眼中厉光尽显。
　　锦绣连忙后退，单膝跪下道，“锦绣越矩了，望主上恕罪。”
　　“知道便好。”
　　落雪营的人徐徐离去，白辞回到了之前的小院，院子中迎春花正开得好。他推开门，见舒令墨趴在床榻之上，他进前去，舒令墨却依然睡得沉。
　　门外，一个燕子卫低声禀道，“主上，马车已经在院门处了。”
　　“知道了。”
　　他俯身，将舒令墨用被子裹了抱到马车前，一个燕子卫上前掀开帘子。马车外表简朴，内里却是平铺着虎皮狐裘，他将舒令墨放在其上，自己靠着她躺下，随口吩咐道，“路上平稳些。”
　　“是，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