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雄心》玉临风

4、终之节 迷中之迷

　　“火龙枪？”死灵法师们表现出惊喜。他们原本打算完成火龙后，命令它找出这件神器，尽管他们是魔法师，火龙枪对他们没多大帮助，不过如果能交给忠于他们的战士，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死灵法师们腾空而起，飞向上升中的神器。他们疯狂地伸出手臂，张开手掌，想要把传说里的七件神器之一具为已有。他们的贪婪神色惹恼了柯林，魔法师微皱眉头，“滚开！你们没这个资格！”他挥手时，狂风吹向五名死灵法师，五位法师像风中的叶片般被吹出老远。
　　“臭小子，不要再躺着了！起来！”柯林向杰姆大喊。
　　杰姆只能勉强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想回应柯林的呼喊，声音没有出口，却已发现半空中的火龙枪已向着自己飞来。杰姆接住了它，握住枪身的一刹那，耳朵听见了皮肤焦糊的兹兹声，他瞬间感到自己接住的不是人人想要的神器，而是徒手伸进熔炉，抓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右手被烙的巨痛让他惨叫，即使失去左眼，母亲和妹妹惨死，也没有这样惨烈地叫过，被烙的仿佛不仅是右手，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饱受煎熬，血液滚烫到几乎快从血管里炸裂出来。枪身上的细小符文脱离武器，飘浮在空气中，它们围绕杰姆的身体旋转，最终侵入他的体内。杰姆直到此时才感到舒适了许多，不过他已经耗尽了体力，双腿发软，跌倒地上。
　　杰姆看着死灵法师们向自己发起攻击，五枚蓝色火球同时向他袭来。现在他是无论如何也躲不了。高空处突然飞来另外五枚火球，与蓝色火球一一相撞，绚烂的彩光瞬间照亮了阴暗乌云下的黑色大地。杰姆只觉得无数烟火在自己面前爆破，光彩刺花了他的眼睛。
　　刺目强光后，杰姆发现柯林已经站在自己与死灵法师之间。这个魔法师竟然能从熔岩里生还，他的来历令人极端好奇，杰姆想思考，却发觉脑子已开始迟钝，意识渐渐模糊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多密提安的血斗篷怎么会在你手里？”死灵法师向柯林发问，他的声音里甚至透着一丁点恐惧。
　　“我绝不会允许你们伤害火龙枪的新主人。”柯林答非所问地说。
　　“你想挑战我们五人？别忘了，我们还有火龙。”另一位死灵法师抬高声调威胁。
　　基本成形的火龙踏出了熔岩池，拖着岩浆的双脚在大地上震憾地踏步，它缓慢地移动到五位死灵法师身后。死灵法师们退后，更加靠近他们的火龙，在这样强大的身躯旁的确非常有安全感。
　　柯林微微抬头，瞥了眼这个庞然大物，它就像一座高耸的岩浆堆成的大山。柯林却不屑地说：“我更加无法容忍的就是你们让这个讨厌的东西复活了！如果在四百年前，我一定会逃走，但现在不一样了，毕竟往昔不同今日。好好见识什么叫‘末日’吧！”他说完，立刻开始念咒。左手抚上魔杖上的极品魔玉，金色光辉开始在手掌中凝聚。
　　杰姆努力睁着眼睛，他看到柯林手里仿佛握着枚小太阳，一波波热浪从那团光球里发出，似乎要烘烤世间的一切，它的亮光越来越强，小太阳成了真正的太阳。
　　蓝色光芒同样在死灵法师那边聚集。金与蓝，交汇的魔法波动如同相互拍击的波浪，让空气也跟着颤动。
　　柯林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慌不忙地回答：“你们不是问我是谁吗？如果你们是真正的死灵法师，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叫柯林。”他淡淡一笑，手中金色太阳突然发出百倍强光，掩埋了他的笑容。
　　消瘦的死灵法师惊愕地睁大眼睛，注视着被强光隐藏的魔法师，那眼神中甚至包含了恐惧。“柯林就是你？怎么可能？他应该是……”强烈的金光阻挡了他的话，后面的声音除了惨叫什么也没有。光芒吞噬了五位死灵法师，连同他们的蓝色魔法之光，以及用魔法复活的火龙。
　　杰姆失去意识前，仿佛看到了太阳的坠落，巨大的光与火在大地上疾驰而过，摧毁了它面前的一切……
　　等到意识恢复时，世界已经回复了平静。杰姆睁开双眼，火山灰形成的乌云依然凝固天空。他动了动手指，身体可以活动，他立刻试着坐起来，也没有问题，体内有股渐渐冷却的暖流在移动，火龙枪传来的灼热之气还没有散去，不过它使得身体感觉很舒服。杰姆张开曾经握住过火龙枪的右手，他以为它被近似岩浆的热度烫焦了，但它却完好无损，只是掌心多了个红色的龙形烙印。
　　杰姆环视四周，平静的诸神熔炉除了熔岩喷发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不过景物却产生了明显变化，凹凸不平的黑色地面像被天神的飓风刮过，被火神的铁锤砸打，呈现出不自然的扇形平整地面，边沿地带只熔化了一半的石头仍滴着火红的液体。
　　死灵法师与他们的火龙已经消失了，柯林也同样不知所踪，不见的还有那件旧斗篷。杰姆拔出插在黑色大地上的红色长枪，绕过滚烫的扇形区域，往南方前进。
　　尽管成了神器火龙枪的新主人，但杰姆却对帮助他的魔法师柯林产生了无限疑问。他是那样神秘且深不可测。毫无疑问，他配得上大魔法师的称号，但他却又十分年轻；他见多识广，并且与死灵公会有瓜葛。唯一可查的线索仅是他曾说过自己是金玫瑰佣兵团成员。
　　同样身为金玫瑰佣兵团成员的杰姆怎么也记不起团里有同时精通火系、风系魔法的魔法师。返回时，他顺路拜访了几位已退休的老团员，这些老资格的成员也同样回忆不起曾有一位名叫柯林的魔法师为佣兵团效过力。为了解开迷团，杰姆请求团长允许他查看佣兵团花名册。
　　在金玫瑰佣兵团潮湿的储藏室中，杰姆点亮油灯，将佣兵团成立四百年来的所有花名册一一翻查。可是看完大半，依然没有发现有名为柯林的魔法师。
　　杰姆取出了最后一册，他对这本不抱希望，只是对它有不可抑制的好奇心。因为这最后一本是金玫瑰佣兵团最初的名册，里面记录了佣兵团创建时的团员名单。杰姆翻开了它。
　　这本最初的名册事实上仅有一页，不足十人的姓名。圣光骑士特兰斯的名字赫然在目，其余的不是由于年代久远，墨迹黯淡了，就是被用红笔划去。只是那些因堕入邪道，被驱逐出佣兵团的人才会被划去名字。
　　被划掉的名字中，杰姆意外发现了又一位著名人物，这个名字让他惊讶，蚀魂魔杖的前任主人，邪恶的死灵法师多密提安居然出现在花名册中。虽有传说这位被世人诅咒的法师曾与英雄特兰斯关系密切，但没人相信这个传说，杰姆自然也不相信。
　　死灵法师名字的下方，另一个被划去的名字让杰姆又有了意外发现。红色横线下的黑色墨迹端正地写着他要寻找的名字——柯林·克里普斯。
　　杰姆合上名册，把它放回原处，他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是不可能。名册里的那位柯林是四百年前的邪恶魔法师，游吟诗人的故事里跟随多密提安身边的杀人帮凶，为成就火系魔法最高境界，将体内血液换作火龙之血的疯子。即使当年圣光骑士特兰斯没有杀死他，他也不可能存活四百年。
　　杰姆只能把一切当作柯林给他开了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