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渡》吴越散人

8、一看一断肠

　　睡了一天一夜，叶寄秋终于醒了。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趁卫殇不在的时候去向新娘道歉，说自己昨晚太失态了，希望慕容烟不要放在心上。
　　“怎么会呢，姑娘的心意我明白，只是希望叶姑娘今后不要再在众人前失礼了，这样于姑娘的名声不好。”
　　寄秋看着慕容烟那似一汪秋水的眼睛，突然发现，这样的眼睛原来深不见底。
　　慕容烟从匣中取出那颗夜明珠，对叶寄秋说道：“这夜明珠虽好，但终究只是借着别人的光亮才得以这般绚烂夺目。世人也是这样，分不清究竟什么是自己的，什么是别人的，许多时候，我们所想象的不过是一场虚幻罢了！”
　　“慕容姑娘在说什么，寄秋不明白。”
　　“叶姑娘是个玲珑剔透的人，这话还需烟儿说明白吗？”慕容烟说着，便将夜明珠交到了叶寄秋手中。
　　从慕容烟房里出来，叶寄秋觉得，自己以前到底还是看轻了她。
　　卫殇和慕容烟婚后便住在西南边的闲庭西苑里。寄秋来的时候由梅蕊领着，可出去时一个人竟迷了方向，费了好些时候才找到院门，结果走出院子的时候正好遇到回来的卫殇。叶寄秋久久地注视着他，一言不发，直看得卫殇有些不好意思，问她是怎么了，寄秋才晃过神来，匆匆地走开了。而此时，慕容烟正倚在窗前，看着这一切。

　　“叶姑娘，我家小姐请你过去喝杯茶”，慕容烟的丫鬟梅蕊正站在叶寄秋的面前。
　　“好，我等会就过去。”不知她今日又打的什么主意，叶寄秋心中暗暗想着。
　　慕容烟正坐在湖畔的水亭中抚琴，弹得正是那日在月下与卫殇合作的曲子。
　　“好曲子！”叶寄秋抚掌称赞道。
　　“叶姑娘谬赞了，烟儿粗通琴艺，本不该献丑，只是卫殇爱听，所以才加练习罢了”，说到此，慕容烟脸上更显出几许光彩，变得越发柔媚了。
　　“哦——原来如此，慕容姑娘和卫大哥真是琴瑟和鸣、相濡以沫！不知何时给我生个小侄子？”慕容烟的话虽然温柔谦逊，但叶寄秋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敌意。
　　“寄秋姑娘，我虚长你几日，容我叫你一声妹妹。有些话姐姐不妨直说，身为女子，一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烟儿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也希望妹妹有一天也能寻到那个他。”
　　“慕容姑娘究竟何意，不妨直说！”
　　“妹妹，娥皇女英终究只是个传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身为女子虽然要三从四德，但谁又真的愿意与其他人分享同一个男子呢？”
　　“慕容姑娘多虑了”，寄秋虽这样说，但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都是女子，你的心思难道瞒得了我？你望着他的眼神就已经出卖了你。叶姑娘，烟儿只问你，卫殇与我是天作之合，你觉得他心里还能有你的位置么？”慕容烟那温柔的声音第一次如此决然。
　　叶寄秋微微垂下头，默不作声。
　　“叶姑娘，你一代容华，定能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男子，何必空等一个不可能的人，辜负了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
　　“不！——只要他心里还记得我半分，我就会等下去！”叶寄秋猛然抬起头，毫不迟疑地答道。
　　“寄秋——”叶寄秋被这突然传来的声音惊住了，回头看去，竟是卫殇和顾孟平从假山后走了出来。卫殇面色苍白地站在那儿，而顾孟平则一脸惊愕地望着她们。
　　“没错，我是喜欢卫殇，可我并没有打算把他抢走！”叶寄秋觉得此时此刻已无需再隐瞒，“从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喜欢他，可我知道他心里喜欢的一直是你。我从没有奢望过什么，看着他等你时的焦急不安，你们成亲时的喜悦，婚后如胶似漆的恩爱，我有时候甚至在想，哪怕他能分一点给我，此生我也无憾了！”
　　“不再要说了！”一旁的卫殇终于忍不住喊道，“寄秋，我一直当你是好兄弟，到现在都是，我希望你当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日后我们还是朋友！”
　　“你觉得我真的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我说过我的心如果被打开，便再也无法关上。我喜欢你，我相信你也是知道的！”
　　“我从来只把你当作好兄弟，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我希望你不要误会。”卫殇冰冷着脸。
　　“好兄弟——我在你心里从来都只是好兄弟吗？”
　　“是——”卫殇硬声答道。
　　“原来是这样，原是我痴心妄想了——”叶寄秋原本炙热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便毅然转身离去。
　　“寄秋——”，顾孟平看了一眼卫殇和慕容烟，便朝寄秋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已是婚后的第十日天了，卫殇即将奉师命去后山闭关习武，这些天里，叶寄秋和顾孟平一直没有出现过。直到第十一天，顾孟平才重新回到昆仑。他说，他找了寄秋十天，直到昨夜才终于找到了她，他劝她回来，可是她说，昆仑山上有的是卫殇的兄弟，不缺她这一个，说完便又消失了。当然这番话他只告诉了卫殇，他知道，如果无法确定叶寄秋是否安全，师兄是不能安心闭关的。可是有一句话他却没有说，碎了的心是补不回来的，寄秋是含泪说完这句话的。
　　离开的时候，慕容烟哭了，梨花带雨让人怜惜，最后被梅蕊搀扶着送回去了。而师兄弟们则是对他们大师兄充满了敬意与钦佩，甚至还向往着能一同去闭关，一同去铲除玄冥派。顾孟平倒是没说什么送别的话，也许这是他第一次开始怨恨自己的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