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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悠哉游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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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梁村地处凤凰山主峰山脚下,此地山峦叠翠风光秀丽,尤其到了夏季,绿树成荫,山风更是带来阵阵凉意。村子里院落宽敞的人家,大都会将自家房舍后面一二进的院子隔出来,以供那些来避暑的人家租借。
不过今年村子里的梁三叔家却早早的寻到了租客,此刻正在自家地里锄草的梁三叔见后院的角门被推开,走出一位年轻的姑娘,便招呼道:“姑娘,出门啊。”那姑娘点头笑了笑,转身指指村口,又侧身福了福。梁三叔见了忙道:“唉,路上小心。晚上我家那婆子包饺子,姑娘来尝尝啊。”那姑娘再点点头,便往村口而去。
隔壁地里也在锄草的二狗子直起身来问道:“三叔,那就是借你家院子的哑巴呀?长得可真是漂亮,也不知道尝起来是个啥味道。”
梁三叔瞪了他一眼骂道:“二狗子,嘴巴放干净点。”又抬头看了看村口,压低声音道:“人家虽不会说话,可听得见呢。”
二狗子嘿嘿笑了几声,又捡那不荤不素的话说笑着。他自以为说的轻,却没注意村口欧阳晓的脚步顿了顿。
所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必然为你开了另一扇窗,欧阳晓不能说话,但她的眼力听力等其他感知却要比常人强上不少。她暗暗在心里给二狗子记上一笔,随即加快脚步往凤台镇赶去。
凤台镇上的一家私塾里,此刻已传来朗朗书声。欧阳晓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台下,从开着的窗缝往里望去。还好,先生还没有来,只是几个学子自己在那儿背书。这家私塾里的先生为人极为和蔼,对于在窗外听书的人从来不加阻拦,偶尔还会点拨一二。欧阳晓虽然上辈子从小学到大学读了十六年的书,但是这个时代的之乎者也却常弄得她头晕不已。鉴于不想做个古文文盲,所以欧阳晓听说了这个学堂后,便时时过来蹭课。
欧阳晓全神贯注的站在学堂外听课,却不知学堂斜对面街口的茶寮中,也有人朝着这边学堂看过来。只见那人年约二十,身着一袭蓝色深衣,以同色发带束发,穿着极为普通,却满面英气,让人不由要赞一声,“好一个儿郎!”。
茶寮中的小二上来添茶,见客人看着私塾的方向便说道:“那是我们镇子上的私塾,里面的先生教的可好啦,就是小的也得他指点过,学了自己名字呢。而且啊,不管什么人在外面听课他都不会赶,说是,有脚没什么来着的。”
“有教无类。”
“是是,就是这么说来着的。一看公子就是肚子里有墨水的,果然不一样。”那小二说得兴起,连说带比划的,却忘了手里还提着茶壶,一扬手把茶汤洒在了客人腿上。他慌忙拿起布巾要给客人擦,却见桌边斜倚着一把长剑。这下可把小二吓得够呛,本来把茶洒了最多不过挨客人说几句,遇上难伺候些的可能还要赔上些银钱,不过碰上这些拿刀带剑的主,只怕就不能善了了。
“对、对不住您,我、我给您擦擦。”小二一想到自己身上可能立刻要多上几个透明窟窿,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客人只一笑示意无妨,便拿了钱结帐。小二直到那人走得看不见身影了,捏着手里的铜板才回过神来,嘟囔道:“真是老天保佑,难得遇上个脾性这么好的。”
乡间晚饭用的一向早,等欧阳晓回到小梁村时,已是差不多开饭的时候了。梁三叔家的两个小孩更是早早地等在饭桌前等着吃饺子了,见到欧阳晓进来,都甜甜地唤了一声:“姐姐好。”欧阳晓点点头,便递给他们从凤台镇上带回来的面人又给每人一包零嘴儿。两个孩子欢喜地又笑又叫,被端着一大盆饺子出来的梁三婶看到,又怨她破费了。欧阳晓笑着摇头示意无妨,接过梁三婶手里的东西帮着摆碗筷。
当初因为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决定在凤凰山附近暂住。可欧阳晓寻了好几户人家,不是嫌她是个哑巴懒得搭理就是怕她一个孤身女子惹来麻烦,纷纷拒绝。最后只有梁三叔他家肯耐心地看她指手划脚地表达意思,把自家院子租给了她。梁三婶也是热心肠的人,时不时地关照她。欧阳晓的性子是人家对她一份好,她便十分回报。自然,若对她一份恶,她也会十分回报的。
装了一肚子的饺子,又听了一脑子的东家母鸡下了几个蛋,西家母猪生了几个崽,欧阳晓总算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看着架子上最近采摘的各种药材,她盘算着该给二狗子一点什么教训好呢。他嘴巴那么臭,就干脆让他嘴上长个疮,好让他嘴巴歇一歇。还满肚子坏水的,那就让那臭小子拉个三天三夜清清肠子。嗯,还有他的小二狗子似乎也不是很乖,也得让他尝尝教训。
跟着历霆健的这些年,这些小打小闹的毒药,早已是闭着眼睛都能做了。欧阳晓在三种毒药中难以取舍,最后拍板决定三个都做了,让二狗子一样一样地试过来。手里正忙的时候,却听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地响了几下,歇了一会儿又“咚咚”地响了起来。
外面天早已黑透,乡下地方这种时候又有谁会来?欧阳晓想要不理,不过外面敲门的人耐心却极好,不紧不慢地敲着。无奈之下,拿起烛台便要去应门,不过想了想她又返身把桌上已经做好的腐肌药塞在袖口里,才出来开门。
门外站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见到主人家出来先做了个揖才说了来意。自称是从京城来的客商,因在凤台镇上办事耽搁了行程,赶不到孟津县投宿,故而想在村子里借宿一宿。因整个村子里只有这家还亮着灯,所以才来敲门。
欧阳晓虽站在门内听他说话,却悄悄伸长了手将烛台凑过去,盯着这人仔细瞧着。就在刚才开门的一瞬间,那人极轻地咦了一声,像是因为她的出现而感到奇怪。可想她欧阳晓在这个时代活了十年多,认识的人只要两只手,连袜子都不用脱就能数的过来,更何况眼前这人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除了皮肤不像韩国明星那样细腻白净,倒也勉强能称得上个“帅”字,她若是见过,又怎么会忘记呢?
“不知姑娘可否行个方便,容在下借宿一晚。”那男子等不到回答又一次问道。欧阳晓回过神来,赶忙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可不缺这些房钱。那男子倒也没强求,只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了。过了一会儿,便听到前面院子里有了动静,先是梁三叔扯着嗓子问是谁,过了一会似乎是三婶在问客人要不要吃饭。欧阳晓在院子里一直听着,直到前面安静下来又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返回房中。
她叹别人“人心不古”,她自己只怕终难做到“古貌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