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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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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乔搬出展家的时候,展言也跟着开始了住校生涯。
虽然他嘴上说的好听,积极参与集体生活,融入同学当中去,柳若离悄悄的嗤之以鼻:好象全家都智障是不是?好歹也当了三年的公司领导,我就不信你没藏私房钱!
果不其然,展言住校一礼拜以后,就传来了他搬到校外租房的小道消息。
Y小区的小型豪华欧式洋房,柳若离记得报纸上曾广告过,这不,展大贪污犯住的正是此处。
如果告诉展廉军的话,难保不火毛三丈,拎起拐杖大骂展言这个不孝子翅膀长硬了想自个飞。
这一年的秋天特别的凄凉,柳若离学校里论文催的紧,老师和学校领导都十分属意她,希望她能参加这一年的中法大学生交流大会。
她开始逐渐忙碌,早饭啃法文诗,中饭背词典,晚饭是报纸,法文的,夜宵则是电台……仍旧是外国法语电台。
“知道林黛玉怎么死的吗?”柳若离说的嘴巴干干的,乔乔立即递上了矿泉水,她浅抿了口,眼睛看向远处的摩天轮,“书看多了抑郁而亡……我那时候,就有种快死掉的感觉,脑门里再也没有正常的思维组织,全是二十六个字母阴性阳性语法结构单词拼写,感觉就是,这个叫柳若离的家伙不是普通人,是台超级人型机器人。”
“后来呢?你们怎么住到一起的?”乔乔张大耳朵,显然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柳若离顿了顿,摩天轮旋转,彩色的圈圈在蔚蓝的天空中上升下落,她忽然发觉自己从没有去过游乐场,不禁失落:“我妈妈的第二次婚姻很成功,成功挖掉了我和展言两个人的童年生活。她和她的第二任丈夫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三天一聚餐,五天一出游,周末还有两人世界……除了学习上,必要的生活上,基本,他们从不过问我和展言,额……看上去似乎很关心家里的小孩,然,他们根本不曾了解过我们。”
“展言讨厌束缚,而我,害怕一个人的生活。自从展言一个人搬了出去以后,我妈突然发觉她的女儿好象也是个大三的学生,呵呵,然后就闹着要我也住出去学会独立生活。她根本就不懂,我是个耐不住空虚寂寞的人,所以我的生活永远只简单单一的,因为一旦填上了某些东西再抽掉……就会,很痛苦。”
“难怪你读那么多书,原来是为了填补空白的生活。”乔乔感慨。
“不,”柳若离摇摇头,开始微笑,“其实我读书是有目的的。读那么多书是因为不想给展言比下去,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是个天才。小孩子的嫉妒心理是很恐怖的。”
“重点重点。”乔乔忍不住插嘴。
柳若离没好气的瞅了她眼,“你怎么尽关心这个,矜持点行不?”
虽然很想把积压在心底里的话找人倾吐出来,但这个对象貌似不怎么可靠,她犹豫着,发觉太阳已经下山,红云浮上了摩天轮的右上侧,远远望去,像个插了小翅膀的彩色呼啦圈,可爱至极。
“那年秋天,我过二十岁生日,我妈带着我进展家以后,我就从没过过生日。原因很简单,是我太倒霉。展言妈妈死的后一天,正好就是我的生日。妈妈说要顾及展言的情绪,于是我就渐渐忘了自己有生日这件事。”
“等到展言搬出去,我也住进学校的时候,正逢这年大家都兴办二十岁生日,于是我也通报上去,女生们开了个PARTY搞集体生日,其实我看来就是变相大型联谊活动……后来我就看到展言了,那天的篝火晚会,他看上很颓废,很憔悴,怎么形容呢,整个人失去了光彩后黑白相间的那种,没有以往的那么神气,站人堆里,拼命灌酒,身边围了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女生,有的甚至大胆的勾住了他的脖子亲啃着他的脖子……”
柳若离定了定,又喝了口水,看看乔乔,写了满脸都是“当时我怎么不在”的遗憾表情。
“那天的夜特别漆黑,火堆烧的高高,黑灰的烟往天上徐徐冉起,展言的脸上都是我所陌生的情绪——他很爱他母亲,我从来都知道,可从来没那么清楚的知道过,他的眼里都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可他的脸上却溅满了啤酒和难闻的烟味,我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观察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个人就是昔日里神气十足光彩奕奕的展言……后来他似乎跌倒了,满嘴疯言疯语,有人冲过去脱他的衣服,还有几个似乎在翻他的口袋,我见情形不对,就拉着几个女生走了过去。”
“他居然说不认识我!”柳若离气愤的说,“你知道吗,我拖着同学跑过去,叫他的时候,他居然一脸莫名的回我说:‘你谁啊?’要不是看在我那仅剩无多的良知上,我真的很想就那么丢下他一走了之!
再后来我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我替他整理衣服的时候顺便掉出了他的钱包,打开一看,一串钥匙几张信用卡和两张照片。一张是他妈妈的,很慈祥,不过没我妈漂亮时髦。”
“还张呢?”见她迟疑,乔乔连忙追问。
“不提了!”柳若离干脆别过头,又去数摩天轮的圈圈,“最后我送他回家,展言整整比我高一个头,把他抬进门口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要累的断气了。”
“然后他该不会……”
柳若离不理会乔乔的浮想联翩,把矿泉水喝了个底朝天:“我只当他平日里性格自闭自负又眼高手低所以找不到女朋友,出去住以后把洋房装修的跟世外桃源似的高贵腐败,闹了半天是他私生活太糜烂好找个地方掩人耳目,我最倒霉,本来晚上就没吃什么,又抬了那么大个人跑那么远的地,浑身无力,结果他一到自己家就吐个昏天暗地,从厕所里跑出来对着无从反抗的我叫什么Mary、Rose的就硬把我丢上床了。”
一天的导游生涯宣告结束。
乔乔还沉浸在柳若离的叙述中,愣愣的上了车,柳若离倒是兴致颇高的招着小三角的旗子,和外国友人热络的闲聊。
听一个人讲故事很容易受当事人的情绪所引导,然后粗心大意者就往往被遗漏了某些细节问题。
譬如,展言皮夹里的另一张照片,柳若离见到第一眼的时候决定把它丢进火堆里,再看一眼又忍不住扑哧笑了出声。展言用她报名大学的身份证照片,PS下了头像,又和张貌似狐狸似的身体毛毛的生物合成,弄了只狐狸身体柳若离脸蛋的怪物照片,奇怪又奇丑。展言眼里,柳若离就是只狐狸,离群而居,孤傲的不可一世,狡猾的翻天覆地。
还有个细节柳若离没有说详细,就是展言当时把她丢上床的时候,她不是真的无力反抗……她只是当时起了坏心眼,她好奇,对展言的碰触,展言的亲吻,展言的失态,甚至是第二天展言起床后的反应。她从来没有标榜自己是圣洁的清纯玉女,她只是个坏孩子,迫切的想勘察这个和她相处十几年的人的内心世界。
她所经历的太少,根本不知道,很多事情往往就是从不该有的好奇心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