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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

  •   那日之后,陆渲弋每周二四六准时出现在她眼前,带她逛夜市,看林林总总的商品,买不贵的小首饰和衣服。他如自己所说的那般,站在她身边,安静地等,不急不躁。

      她仍是朝九晚五地上班,但没有了粉红玫瑰的陪伴。邻桌的同事还问她:“子菡,你的玫瑰花先生呢?怎么不送花了?转正了。”她微笑摇头,同事便眯了眯眼,比她还遗憾:“这么好的人你怎么就给拒绝了呢,你不要也介绍给我啊。”她又跟着开了几句玩笑,沉了沉呼吸,继续整理样衣表。

      这是礼拜五,她靠在公交车站的广告屏上,手机响了,是一个没见过的号码。她对陌生电话的语气都不冷不淡的,目光直视着街对面的夜总会,漠然“喂”了一声。

      “是我。”那头传来清净的女音,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裴裴?”

      双方都有了一霎的寂静无言,江舒裴半晌才道:“子菡,我回来了,我都听说了,你现在在哪?”她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冬天的风干而冷,吹得她双唇干裂,她抿了抿润,“我搬家了,挺好的,你和袁野⋯⋯”还没说完,被凶狠地打断:“我问你在哪!?”

      她思绪百转,最后撒谎道:“我把地址发给你。”然后挂了电话,关了机。

      寒风凛冽,她搓着手,大半张脸藏在围巾里。

      不是她不想江舒裴知道,只是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安静地度日,不说话,不笑,只一点一点地防空自己,防空心情,直到心里的那间屋子,再没有半点言觉的痕迹。

      吃晚饭的时候,母亲往她碗里夹着菜,她烧了三菜一汤,都是和言觉同住的时候学会的。电视机还开着,母亲吃着饭,感叹她的手艺又进步了,她搅合着碗里的米粒,将香软的米饭搅成了米糊糊,这才想起来要吃。母亲吃完看着她,问:“最近见渲弋了?”她点头,母亲又道:“你们俩是有缘分的,当时跟你说了那么久的相亲,对方就是他,没想到不用相亲,你们也遇上了。”

      她顿时汗颜,这要是他们俩碰上相亲,这可真是跳进月牙泉都洗不清了。

      说曹操曹操到。陆渲弋给她转发了一条笑话短信,她刚笑了一声,对方就又来短信了:“你笑得真好看。”她一惊,四下找起人来,手心里手机又一震,新短信:“你在找我吧,我在楼下,要到阳台上看看吗?”

      她踩上拖鞋去了阳台。夜凉如水,天空是一片好看的深蓝色。他就坐在花坛边,身边放了一只手电筒,见到她的身影,将一只手从兜里取出来挥了挥:“下来吗?”她抱着胸俯身靠在飘台上:“不了,太冷了,你也早点回去吧。”他又挥挥手:“那就进去吧,我打电话跟你说。”她恬笑称好。

      一通电话,他们讲了三个小时。基本上都是他在滔滔不绝,有些时候讲的都很深刻,偏偏他总会利用点小幽默,让无趣的话题有趣起来。她躺在床上听着,时不时和他反驳两句,然后慢慢睡了过去。他还讲着,听见她没了反应,喂了两声,无奈道:“你睡着了吧,那好好睡吧,晚安。”

      楼下花坛上的手电,随着这声晚安,静静灭掉。

      他们就这样暧昧着,他的心在这冬日里滴水成冰,只为等她的一寸温暖。

      搬家后的周末,她习惯了在家里看电视玩游戏,母亲仍是一如既往地跳舞打牌,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她一大早便收到了陆渲弋的短信,告诉她今晚他来接她的时间,还感叹真的该买辆车了。她回了个电话过去:“你不回家了吗?”

      他似乎是怔了一怔,晌久才答复:“现在还不回。”她穷追不舍:“那总是要回去的嘛,你的事业还在那边呢,不怕耽误事吗?”

      他情绪忽地就激动了,像是怒了一般,声音冷得斑驳:“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我和言觉不是一样的人,我不需要大红大紫的事业,成把成堆的现金,我只想要和我爱的人不愁吃穿温饱,不愁风霜雨雪地,安安静静地白头偕老⋯⋯”

      她猛地挂掉了电话。

      她本来就被他的激动吓到,又听到“白头偕老”这个词,于是挂电话就是她脑海里唯一剩下的动作。她胸脯起伏,喉头干涩得难受,忙咕噜咕噜地喝下了一大杯的水,试图继续认真开电视。

      另一边,陆渲弋握着手机,流畅地打下“等到了你,我就回去”这八个字,但看着光标闪烁,他终还是抬手删去了短信——他不想逼她,他答应给她时间,他就要做到。

      虽然出了这个事情,但他还是一如往常地来到她家楼下,她也一如往常地下楼——但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而是一个“她”——江舒裴。黄昏的红霞之下,当了准妈妈的知名服装设计师,穿着狂野丛林印花的宽幅裙,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她们对视着,隔着七八米的距离,谁都没有再向前迈上一步——她不想,江舒裴不敢。

      “要找到你在这里,真的不容易,你知道袁野找了多少人吗?”江舒裴声音带着抖,似乎有些呜咽。她垂了眼帘,正了正肩上皮包的背带,脱口之言没有底气:“我都说了我很好,你干嘛要找我。”

      两人明明那么近,近得能看见对方的发丝在风中飞舞,江舒裴此时是真的来了情绪:“你还说了你会给我发地址,你怎么没发?恩?这么大的事情,你干嘛要自己扛着,自己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要不是袁野辗转找人,我这辈子说不定都不知道你在哪里!”

      她的泪簌簌扑落,她正要抬手去抹,江舒裴已经扑上来将她抱入怀中,声音呜咽得话都说不清晰:“你和袁野说的话,他都告诉我了⋯⋯傻子!你怎么总是傻成这样啊!你自己这么难受,干嘛要帮我,你让我看着你这样怎么幸福得起来!我们这么多年感情,说好要同甘共苦的,子菡⋯⋯”

      她没有说话,闻着江舒裴身上熟悉温和的香水味道,她感觉找到了后盾。

      陆渲弋在这个时候出现,怔怔地等她们缓过来,然后尴尬地打招呼:“江小姐,好久不见⋯⋯嗨!”江舒裴一脸莫名,指尖抬起,语无伦次:“这,这是,医,陆⋯⋯”她握住江舒裴的手指放下,介绍道:“陆渲弋,他最近来这边调研,所以经常在一起吃饭来着。”

      江舒裴的目光仍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怀疑”,但陆渲弋已经聪明地开口:“是啊,我们正要一起吃饭去呢,江小姐一起来吗?”

      江舒裴本就怀疑,刚好趁此机会视察敌情,便点头答应。正要上出租车,她就伸出两根手指拦住了江舒裴:“袁野要是敢把我的事告诉⋯⋯他,我绝对提早给他选一种死法。”江舒裴抓住她点住自己的手指,甩掉:“这点事我还是知道的,他要是敢说,他就别想要儿子了。”

      虽然她知道江舒裴在努力压抑,不在自己面前表现恩爱。但这一个回答,江舒裴还是不由自主神气了。这个女子掌握了爱情里的主导权,正甜甜蜜蜜着。她知道这种事控制不住,但她听到那语气,心里还是泛酸了。

      出租车上陆渲弋很客气礼貌,是在众人前那一副风趣模样:“袁野这个万年恶棍终于从良了?”

      江舒裴似乎很喜欢这句话,啧了两声说:“这个形容好,改天做个横幅设计挂在家里,天天提醒他他是恶棍的事实。”车里另外三人,包括司机,都不由自主垂头,望窗外,咳嗽⋯⋯最后还是她打破僵局:“你们同居了?”

      “恩,”江舒裴点头,“我们已经结婚了,他不管家里反对,选择了一意孤行。”她感觉江舒裴的手覆上了自己的,“子菡,我等你一起结婚,即便七老八十,我也不要一个人穿婚纱。”她笑笑,心里感动,面上还是伸手弹了江舒裴的脑袋:“你咒我嫁不出去呢啊?”“啊,疼⋯⋯”⋯⋯

      这样的气氛延续,车里的空气很快弹跳起来。

      她望着车外的暮色渐渐降临,觉得有江舒裴在,犹如一张小板凳有了靠背,舒服了,也安心了。

      陆渲弋在副驾驶座透过倒后镜看着她们,只嵌了笑,没有怎么说话。

      车停在了灯红酒绿的酒吧前,招牌是红绿色的霓虹灯,写着“STILL情歌”。她站在门前没有动,江舒裴比她先爆发:“你带孕妇来酒吧!?”

      陆渲弋百口难辨,他很想说他定位置的时候,完全不知道江舒裴会从石头缝里跳出来,但这是袁野的老婆,所谓朋友妻不可欺,他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这里的西餐做得也不错的,特别是香草沙拉,绝对合你的胃口。”

      她朝他看了眼,抚了抚自己的米其林羽绒服:“你早说来这,我就穿别的衣服了。”陆渲弋伸手拉她走进酒吧:“哎呀没事的,你看起来很好。”⋯⋯

      江舒裴走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饱含暧昧的一字一句,心里早有了数,却淡淡怔了神——她看起来太开心太幸福,让自己不想去想临走前袁野说的话——

      “裴,你见到了她,想办法带她回来,言觉想见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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