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可餐》言七爱

1、第 1 章

　　陆宣言进入店铺的时候，正是下午四五点钟的光景，雨水滴滴答答从年久失修的屋檐上落下来，有几滴甚至打湿了他的衣襟，因为下雨的关系，天已经较往常更早的暗了下来。
　　他有些艰难地推开门，柜台后站着一个高挑瘦弱的男子忙忙碌碌，看见他不由地笑了笑：“来找左朴？他刚刚出去了，要不然你在这儿等等？或者上楼等他？他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宣言笑了笑，在桌旁坐了下来，瘦弱男子站出来，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今天我妈和叔叔都不在 ，家里有点忙，我去厨房里烧个菜，你随意。”
　　宣言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将目光投向了窄窄的楼梯。
　　这是一家小小的餐馆，从装修上看来已经有不少年头了，泛黄卷起的壁纸是几年前常见的装修方法，木头的楼梯估计踩上去就会有吱吱呀呀的声响，玻璃拉门，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自嘲般的笑了一下，他刚刚已经体验过了，估计也已经有些年头了。
　　左朴进门的时候，宣言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头微微的低着，高挑男子刚好从厨房出来，抬手拍了一下宣言，宣言吓了一跳的样子，身体猛震了一下。
　　“睡着了？”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看来这是他的习惯动作：“让你久等了。”
　　宣言摇摇头，目光投向了站在一边不做声的左朴：“怎么不去上课？”
　　左朴仍旧偏着脸，声音细细弱弱的：“生病，不舒服。”
　　“不舒服还出去乱跑？”宣言的目光凝住了，正准备说些什么，一声异常大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来人看样子是想要制造出些大动静来突显自己的存在感，却没想到这门年久失修，这么重重的一推，刚好卡在开着门却无法进入的位置，来人不由地有些尴尬，咬牙将门慢慢推开，终于顺利进入，这时候憋得满脸通红的他早已失去了先前的气势。却还是大着嗓门嚷嚷：“让你妈给我滚出来！”
　　高瘦男子搓着手：“我妈不在家。”
　　“不在家？杀人了躲出去了吧。”
　　“杀人？什么杀人？”宣言突然插话。
　　“乱说什么呢。”高瘦男子皱起了眉头：“我妈今天回我外婆家了，老头子又不知道跑哪儿鬼混去了，家里忙着呢，你来找他？”
　　来人的表情却严肃起来了：“左志，你要知道，你后爸我是每天都要见上那么三四回的，这些天我一直没见他，难道不是他跟你妈终于吵起来了，你妈下手害了他？”
　　宣言听着开头还觉得有些道理，听到后面却觉得有些无语起来，想来左志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不耐烦的将来人推了出去：“去别处碎嘴皮子耍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来人被他推得踉跄了几步，有些忌惮他似的，嘴里咒骂着走了。
　　左母过了一会儿回来了，身上透着那么些赶路的风尘味：“我回来了！哟？宣言今天怎么来了？”
　　“我看左朴好些天没去上课了，过来看看？”
　　“左朴没去上课？”左母皱起了眉头：“他不是每天都去上课吗？”说着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左朴。
　　“我出去一下。”左朴这样说着，突然站了起来，跑了出去。
　　宣言也跟着站了起来，脸色很难看：“我去看看。”
　　说完便拔腿追了上去。
　　左母和左志对看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左志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他突然想起来些什么似的，冲上嘎吱作响的木楼梯，一把推开左朴的房门。
　　房内还有些淡淡的血腥味，书橱上正端放着一颗人头，左母心下一惊，几乎昏了过去，左志则靠着门框，缓缓地滑倒在地面上，他揪住头发：“怎，怎么会这样？”
　　左朴和宣言坐在公交车上，宣言像是想要缓和气氛似的故作轻松地开口：“这还是我第一次坐公交车呢。”
　　左朴没有听见他的话，他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昏暗的房间里，楼梯突然嘎吱作响，紧接着是被推开的房门后，那人像是紧盯着自己猎物一般的眼神，那眼神始终不离他，像是要剜掉他身上每一块肉似的。
　　这之后的事情左朴已经记不清晰了，耳畔却似乎还听得到当时的厮打声，怒吼声。
　　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指甲抠着肉也不觉得疼。
　　这时候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拳头，他惊愕地抬头，刚巧望见宣言温柔的眼神，不由得目光暗了暗，刚准备挣开，却听见耳畔温柔的声音：“我知道你是有原因的。”
　　左朴低下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应该去自首的。”
　　“你说，要是我替你顶罪会怎么样呢？”左朴似乎听到了宣言这样说着，转头看到他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眼眸低垂着，路灯打在他脸上，额前的发丝因此投射下一片阴影。
　　应该，是错觉吧。
　　两人坐在公交车上，车子摇摇晃晃着，两人便随之摇摇晃晃，之后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