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一章 ...
-
Gene Hunt已经习惯了会表现古怪，或者说，游离出几十年时间的DI*们（而在他找回记忆之后，很多Tyler和Bolly*时不时冒出来的胡扯都有了些解释）。
但这个DI却——如果可能的话——更加古怪一些。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种慰藉。他已经接受了失去Sam，Annie，Bolly，Ray，Chris和Shaz的事实。
这是世界运行的规则。但他只是一介凡人，从瘙痒着愈合的伤口中抬起头来，重新开始，太难。
他不想要一个朋友，如Sam。他不想要一个……别的，像Bolly。他想要一个可以憎恶的人。一个“再见”时不会让他伤感的人。
谢天谢地，这个新任从一开始就招恨。
他有令人烦躁的高个子，一头蓬松的卷发，还有滑稽的双眼。他的傲慢自大让Gene甫一见面就想一拳砸过去。狠狠地。
他确实这么干了。那人一个转身，眯眼，以评估性的目光望他。当他开口时，他用高人一等的语气，叭叭叭叭抛出Gene的生平。
“DCI Gene Hunt。大约四年前搬来伦敦——可能是失去同事及离婚双重打击下作出的决定。她离开了你。不能说我怪她——你的老公太多次喝醉了酒，睡了妓女，然后回家朝衣橱里撒尿。”
那个男人露出自得的笑容，仿佛在说‘问我，我是怎么推理出来的’。
Gene以另一拳回应。这一次朝着腹部。那人痛弯了腰，却没有叫出声来。
“我的名字就贴在门上。我的口音不难猜。而剩下的部分，听起来倒像是经验之谈。”Gene嘲弄道，“你的同伴最近没有满足你的屁股吗？”
那人咧嘴笑道：“所以现在*真是*1983年，没有一个现代警察敢对一个陌生人作出恐同的侮辱，尤其当那个人的穿着——令人担忧地——像位律师之时。”
那人低头，看向他浅色的西装，仿佛第一次注意到他身上穿着什么。“上帝啊，这真糟糕。”他伸手，试探性地摸摸头发。“我的头上怎么有发胶？”
“不知道，但你看起来就是搞基的。”Gene友助道。
“我正在寻找一位男士。”新进DI说。
“说话也像搞基的。”
“他的名字是Dr. John Watson。他在爆炸时和我在一起。如果我在这儿，他也一定在这儿。”
Hunt回踏一步，挪开他的废威士忌瓶，第一次为这个人感到遗憾。当他的前DI们调任过来的时候，同样的场景，他还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表现得像疯子一样。而现在，即便Gene不喜欢这个人，至少他还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到这里的。他可以现在告诉他，为这个人省去多痛苦和困惑。
但Gene是一个自私的混蛋。告诉他意味着，失去这个DI会比失去Sam或失去Bolly更加容易。如果他一直不知情，他就可以一直留在这儿。甭管这人多讨厌，起码还有人能陪Gene练练拳。
“不论你说的是谁，他早走了。”他粗声道，“今天早晨，你在伦敦的一家游泳池里被人发现，昏迷不醒。没有什么爆炸。”
那个人站出来，不再轻靠文件柜：“那我们就得回去！快点。那里可能还有什么线索能够提示John遭遇了什么事，以及我在此地的原因。”
说真的，他听起来倒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处境，更像是只关心他朋友失踪的事情。仿佛他总会为自己的事找到答案，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认为自己要去哪里。”Gene厉声道，“但是这儿有张空余的桌子——”有好几张空余的桌子，他苦涩地想，“而伦敦的渣滓们不会跑去把自己抓起来。”
“但你是警察。探查失踪案件是你的职责。”
“*我们*的职责，探长先生。”Gene冷冷地说。
那个人顿住了。他花了些时间仔细搜索他的口袋，找到了一张委任书。“Sherlock Holmes探长，”他读道，“市区警署。”
他合上委任书，将之放回夹克，而后——出乎Gene的意料——开始既狠且长地大笑。
“哦，这解决起来将会多么有趣！”他狂笑道，“我不能要求更好的谜题了。”
某种程度上，Gene承认，Sherlock可能是几月前的……那些事情发生之后，最好负责的对象。他只在深夜里这样承认，并且是在Sherlock至少离他半里远，而他又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因为他不可能承认自己喜欢Sherlock。
事实上，客观地讲，那个男人身上没有一点值得喜欢。他对工作十分轻慢——常常忘记自己其实是个警察。Gene不得不在早晨把他从公寓里拽出来，铐在桌子上以防他为了什么疯狂的使命冲出署去（他总能把自己放出来，但至少这能减缓他的速度，好让Gene得以抓住他），他到哪儿都拒绝搭乘Gene的车子，花了不少钱打的，Gene不能放心地把他一个人放到停尸房里，鬼知道他会干什么，他在自己的桌前玩儿琴（通常很难听），他会连续沉默很多天，无聊时会变成生闷气的孩子，即使不知道他也会作出副‘我全知道’的样子，他表现得好像工作只是他的一个兴趣，他会对一些用不着自己出手的案子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并且拒绝调查那些重要的案件，因为他觉得那些案件没意思，而最最重要的是，他不喝酒。
Gene也可以看到□□的黑影紧攫着他，即使他以知道的信息来看那人没有在吸，但是这个可能性一直存在，而这个想法使他反感。
再加上这男人明显是个A级搅基人士，Gene想，如果Ray还在这里，不超过一个小时Sherlock和他就会互相企图杀死对方。
但是，这个人还是有他的优点的。这些优点——Gene怀疑自己居然会欣赏。
Sherlock的警察当得正中他下怀——如果Sherlock知道他是正确的，他会很乐意把罪犯交给Gene胖揍一顿，他不会纠正别人，他不用什么‘我理解你，将心和心靠近’的警审方法，他一点也不在乎程序，而他对Gene的私生活的好奇心基本为零。他似乎同样真心享受任何能将自己置于险地的事物。再加上他抽烟抽得像烟囱一样狠，可以弥补他对酒精的兴趣缺缺。
有时候，Gene怀疑Sherlock在不在意过往的日子。
虽然这也不代表Sherlock不在意。Gene渐渐地学会注意——那之前的DI共有的、与往昔的联系——那些声音，那些提示；这些他之前拒绝深思，想当然以为是Sam、Bolly的古怪行径的地方，现在他开始理解。
每次这些事物冲击之后，Sherlock总会竭力寻求解答。为什么他会到1983年？什么将他送到这里？每一次，他都会着魔似地接连思考几天，而后允许自己拂去疑惑，投到新的谜题中，将心绪抽离。
Gene一直坚守着自己的‘不讨论’原则，但是当他看到这个人几天不吃不休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很难克制这种冲动。
“为什么你这么绝望地想要回去？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和哪里有深刻羁绊的人。”
Sherlock，猛地抽出嘴里的雪茄，抬头扬起尖锐的目光，手指不耐烦地划着（没有上发胶的）头发。
“我在哪里并不重要，只不过那里有很多未解的谜团。如果我只能待在这儿，那么可以，但我必须搞清楚*为什么*。问我比起这里是不是更愿意待在那里？当然是。我想念……我怀念可以发短信的日子。”
“听起来很讨厌。”Gene说。他很清楚发短信（texting*）是什么意思，而这不是Sherlock想要回家的最大原因。
Gene想告诉他放手吧，平和心态，在这里安个家。他亦明白，自己可以回答这个年轻人的问题，并以这种方式给予他平和。但如同Bolly和Sam，他已经习惯了恼人的笨蛋并且——暂时——他会自私下去。
几个月后，Sherlock开枪射杀了一个十六岁的男孩。
这是一棘手案件的终结。那种Sherlock觉得无聊的案子，而他会屑于一顾是因为Gene强行把他拖过来（曾有一次Sherlock还穿着睡裤，并且像个青春期少年一样愠怒）。
是，那个孩子是凶手。是，他还试图杀掉自己的母亲。但即便如此，Gene还从来没见过一名警察对自己造成的死亡毫无负罪之情。Sherlock没有从中获得愉悦，但是似乎在这件事结束之后他也没有想东想西。
而这一点，超过其他任何东西，告诉了Gene两件事。
第一，Sherlock说他之前不是警察，是真话。没有人能以那样的个性待在警局里，而时间长到可以升任探长。
第二，一旦Sherlock揭开了谜底，为了回去，他不会对毁掉Gene和这个世界存在任何良心不安。
思及这里，Gene仿佛被冰冷的恐慌狠狠击中了。
但是，当他喝了一些威士忌以作安慰之后，Gene几乎喜欢上了这个想法。他迅速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同事，那位正靠在pub的座位上，穿得像该死的花花公子一样，双眼沉思地紧闭并且吸起这三十分钟内的第三根烟。
他们现在没在查案，这表示Sherlock正在思考*不重要*的案件。那个‘如何回家’案。
Gene感受到一种任性的愉悦。他知道那个人这样做不是出于恨，或爱，或是绝望；而是出于冷静的逻辑。因为这是必须做的事。
Gene总能理解和他一样混账的人。
最后，Gene问Sherlock，对他而言，哪里是家。他们蹲在一堆棺材后面。他们即将面临死亡。或者说，Gene会再一次死去，而Sherlock会再次活过来。
Sherlock Holmes击败了系统，史上第二回；而不同于Sam Tyler，Sherlock Holmes的人生不需要Gene Hunt。
“贝克街221b。”这是他的DI所有的回答。他的语气暗示着：这个地点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住的人。
Gene点点头，而当他开口时，他发现自己的语气意外生硬。“够了。我知道你是个无足轻重的、喝香迪酒*的南方仔，但是你大限真至的时候，上头（The Railway Arms）会有一大包雪茄写着你的名字。”
他笨拙地拍拍Sherlock的肩膀，如同一位父亲对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儿子那样。
Sherlock的脸上，一个表情闪过。这是他见过的Sherlock 最似喜欢的表情。“我期待着，Guv（老大）。”
而后，他们消失在一阵炫目的光芒之中。
Gene在bar里，喝起另一瓶威士忌，这里闻起来有家的感觉。他总把天堂想作一个pub，而且永远轮不到你付账，但是他从未想过这就是天堂真正意义上的阐释。
他的第一任DI在他所属的地方；而Gene的身侧，Ray正气吼吼地说着什么。
他的第二任DI正与Shaz谈着话，如同少女一般，但她朝这边绽放的笑容使他明白，她的心里想着他。
他的第三任DI在……家里。或者说，和使之为家的人在一起。Gene的口袋里有一大包没开的烟，准备哪天Sherlock Holmes终于屈尊出现。
Gene咧嘴笑了。
“我想，下一个轮到Nelson。”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