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错 两生花(GL)》三百步

7、青石山寨

　　青石寨
　　寨内，一众人等齐聚大厅，潘培坐于大厅正中的虎皮椅子上，举杯遥敬坐于右下方的煜雅、萧芸、颜怡君三人。
　　“先前不知各位身份，多有冒犯，在下以酒代罚，还望各位海涵。”言罢，三杯酒一饮而尽。
　　“潘寨主客气了！”煜雅也举杯回敬。
　　萧芸举杯敬道，“潘寨主一身武艺，本该从军报国，不知为何却在山中落草为寇呢？”
　　“既然几位是来自神机宫，我也就不隐瞒各位了。此时说来话长，一言难尽！”，潘培放下酒杯，这时潘培旁边站着的一个男人插话，“还是在下替潘寨主来说吧。”
　　“哦？”煜雅打量着那个突然出声的男人，温儒有余，勇猛不足，十足的文弱书生打扮。
　　那男人冲煜雅一行人拱了拱手，便开始慢慢的讲述。
　　“在下凌明飞，当今皇帝慕容轩暴虐，为一己私欲横征暴敛，大兴土木修建行宫，导致国库空虚，又大肆乱建各种苛捐杂税，导致民众苦不堪言，民不聊生。我等本这附近是东辽镇的普通百姓，但官府长年累月征人征银，终于使人不堪重负，当下几人联合，心一横，提刀杀了那来的征税的狗官，然后便逃到这青石山。”
　　煜雅看着这凌明飞，讲起话来不疾不徐，条理清晰，果然是个文人，只是没想到这文人书生居然能提刀杀人，真是人不可貌相。也没说话，只等着这凌明飞继续说。
　　“寨主他本来是外姓雍王爷柳芷光的身边一个副将，只因为当今皇帝慕容轩多疑，又听信小人谗言，怀疑雍王拥兵自重，用了一个谋反的罪名将雍王爷入狱，判了斩首，而他的家眷和身边的势力也被慕容轩命令或发配或暗杀，寨主命大，带了手下一众人逃了出来，逃的路上和我们碰上了，同病相怜，便起了这青石寨，落草为寇，杀富济贫，慢慢这寨子也一点点壮大起来，由最初的几十人到今天的几百人，寨主也一直希望有一日能为雍王报仇，可惜钱粮短缺，心有余力而不足。”
　　潘培叹了一口气，“想那雍王是胸襟宽广，心怀天下，我有幸曾经成为王爷的属下，深深佩服王爷的文武韬略，王爷也对在下恩深义重，只可恨这昏庸的狗皇帝，听信小人谗言，竟将王爷残忍杀害，我等力量不足，只怕雍王大仇此生难以得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煜雅和萧芸相互对望了一眼，心中了然。
　　柳芷光，这个名字，似乎有些模糊的印象。
　　煜雅想了想，问道，“不知道潘寨主在山下时第一次听到神机宫时，为何欲言又止？”
　　潘培面上现出一抹疑惑的神色，“当年我还是雍王副将时，曾经听说过这神机宫，据我所知，神机宫向来是隐居于世，不知为何这次出现在这里？”
　　萧芸斟酌着用词，看着潘培，“潘寨主，现在这大厅里，你手下的这些人可否都是可信之人？”
　　“自然是可信任的，请尽管放心。”
　　萧芸点点头，却看了一眼颜怡君，似乎面有难色。
　　颜怡君似乎察觉到什么，便站起身来，“我突然想起有些事情要做，我就先出去了，失礼了。”
　　煜雅看到颜怡君的神情，似有落寞，忽然心生不忍，怎能如此这样对待她。
　　“等一下。”煜雅叫住了颜怡君，又看向萧芸，“她是我可以信任的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瞒她。”
　　颜怡君愣了下，面上表情似忧似喜，却还是坐了下来，只是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芸迟疑了下，又点点头，看向潘培，缓缓道来：“神机宫当年曾经和雍王做过某些约定，我们已经完成了对雍王的承诺，但雍王对我们的承诺因为某些原因和时机一直没有履行。而现在时机已到，这次出来便是为此承诺而来，神机宫需要借用雍王当年的力量。”，说道这里，萧芸想了想，又说，“既然你曾经身为雍王的副将，也有志为雍王报仇，此次因缘巧合，和你们相逢，想必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现在不知道你们的意思如何？”
　　煜雅心头一跳，似乎记忆里有和雍王约定的场景，到底是什么约定？
　　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觉一阵恍惚。
　　颜怡君察觉到煜雅的脸色有些发白，低声轻问，“你怎么了？”
　　“没事。”煜雅摇了摇头，“只是突然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没事了。”
　　颜怡君没有再说什么，却仍是一副担忧的神情看着煜雅。
　　潘培站了起来，抱拳郑重说道，“只要能为雍王报仇，若有需要的话青石寨所有人愿意听从神机宫吩咐，万死不辞。”
　　夜色已深，命运之轮这场戏的大幕已经悄然拉开。

　　青石寨某间房内
　　烛火摇曳中，煜雅和颜怡君坐在桌子前，煜雅看着颜怡君，面有愧色，“我把你拖进了一个不该让你踏入的险地，无论是这青石寨还是这政治漩涡，抱歉。”
　　颜怡君摇摇头，“没什么可抱歉的，你能信任我便是我最高兴的事情。我也相信你不会害我，更何况你还救过我。而且，这一路行来，我更是觉得和你出来是对的，以前的视野太狭隘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等出门了，才发现有很多东西要学习。”
　　煜雅叹了口气，“你能这么想，我就觉得安心多了。但我救你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如果没有你先救我，也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情了。”
　　“嗯，那就谁也不要提了。”，颜怡君想了想，又迟疑着问，“萧芸似乎不太相信我，该怎么办呢？”
　　“没关系，我会和她谈谈的。”
　　颜怡君笑笑，“那，现在我和你算是绑在同一条船上了，你可不许把我扔下啊。”。
　　煜雅重重点点头，“你放心，我就是把自己扔了，也不会把你扔了的。”
　　颜怡君抿唇一笑，没有再说话。
　　“夜已深了，你早早休息吧，明早还要早起上路，我先告辞了。”煜雅站起来告别。
　　“嗯。”

　　出了房门，煜雅来到萧芸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屋内脚步声传来，门开了，萧芸让过身子请煜雅进屋。
　　两人进了屋，各自找了椅子坐下，一时相对无言。
　　煜雅先打破了静默的气氛，“我有话想跟你说。”
　　萧芸点点头，“我知道右护法想说什么，我以前就说过，右护法决定的事情，我会遵命的。”
　　煜雅叹口气，“但我还是想和你说说我的想法，我不想因为这个，让你我心生嫌隙。”
　　萧芸默默无语，只是看着煜雅，等她继续说。
　　整理了下思路，煜雅一边想一边慢慢说着，“你也知道，颜怡君是救了我的人，如果没有她，现在我在不在这里和你谈话都不一定。后来我们又同一屋檐下相处过两个多月，我对她多少还是了解的，至少她不会害我。而后你来找我，我要带她走时她也愿意和我一起走，这便说明她很信任我。她如此信任我，我又如何不信她？”
　　缓了缓语气，又继续道：“刚才在大厅里，你面有难色她也看出来了，所以才会提出出去，而我，不想让她认为我不信她，所以才将她留了下来，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自作主张。”
　　萧芸慢慢的摇摇头，“我不会介意的，我只是担心她会泄露神机宫的一些事情，既然右护法如此说了，那么以后，我也会试着相信她。”
　　“嗯，你能如此想最好。”，煜雅叹口气，揉揉发紧的眉头，“其实颜怡君被扯入了神机宫这件事里，对我们来说并不需要担心她泄密，反而对她而言，人家好好的平静日子让我们给打乱了，踏入了充满风险的生活里，这才是不公平。”
　　萧芸眉头蹙起，似在想什么，眉头又放松下来，“说的也是，那么以后我们都要尽力保护她的安全才是。”
　　煜雅抿唇一笑，话说开了，便好。

　　出了萧芸的房间，煜雅抬头看着天空，叹了口气，睡不着，去这青石山顶看看吧。
　　一路施展轻功，绕过青石寨的守卫，直奔山顶而去。
　　来到山顶，一轮弯月，高挂在天空，月暗星明，星光满天。
　　残缺的月，是否也如自己这残缺的人生，何时能圆满。
　　想想自己，孤独一人，不曾体会过有父母的感觉，只和捡来自己的奶奶两人相依为命。
　　后来长大，又以为有段爱情能填补自己的人生空白，然而最终还是放手离开。
　　到了这个时空，又身负一段离奇的经历和记忆，又没有人可以诉说。
　　风起，长发飞扬，只余一地落寞。

　　第二日青石山下
　　潘培凌明飞对着煜雅萧芸拱手，“我等便在此等候消息了。”
　　煜雅点点头，拱手作别。
　　马车渐行渐远，只看见潘培凌明飞的身影渐渐越来越小。
　　一行人继续往凉州的方向而行。
　　车夫赶着马车，渐渐出了山道，一路沿官道而行，经常能看到一些百姓拖家带口奔波逃难。
　　看了此种情景，煜雅也只是无可奈何的叹气。哪朝哪代都是如此，上面倒行逆施，倒霉的是下面的百姓。

　　***

　　神机宫
　　山顶
　　夏天午后的阳光正是炙热，透过树枝枝桠，在地上洒下斑斑光影。
　　一个身形秀丽的女子站在树下，望着远方，眉目冷清。
　　蓦地，身后，一道人影飞下，落地。
　　女子并没有回头，仍是伫望远方。
　　“宫主，暗堂堂主萧芸有消息传来。”
　　女子转身，接过信纸，拆开火漆，打开，几个字跃然纸上。
　　“已和右护法汇合，青石寨因缘巧合逢雍王旧人，已取得同盟。”
　　“雍王旧识吗？”，女子扬手，信纸化为粉末，风中飘散。
　　那来的人已不知何时退下。
　　女子转身继续眺望远方，轻声自语，“冥冥之中的天意吗？”
　　蓦地，脑海中浮现出那人身影，本是冷清的眉目，竟柔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