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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五月初五 端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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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花落尽,仲夏暑气方浓,满城鲜花开遍,自是绿肥红瘦不遂人意。
五彩绳结,秀荷添香,龙舟静卧江口,却不知几时桥头人声鼎沸,红旗四开,震天锣鼓。
卧云楼端午节的湖州粽子名动公卿,年年引来访客不断。
这些访客之中,也总是少不了那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可今年,卧云楼主人竟连陆小凤的影儿都没瞧见。
或许陆小凤当找人捎个信儿与他,告诉卧云楼主人就算他家的粽子香飘几万里,也再勾不去这只四处游荡的凤凰。
百花楼外,鸟栖繁茂枝叶间鸣叫如歌,引进小楼一阵清风拂过。
花满楼便在这阵清风里,睁开了还有些惺忪朦胧的眼睛。
“陆小凤?”支着身子坐起来,坐在床边的人难得起得这般早,却不知我这自己的手在做些什么?
陆小凤也不说话,抓着花满楼得手腕,窸窣的系着什么。
“成了!”陆小凤将花满楼的两只手在面前晃了晃,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这是什么……?”花满楼指尖划过手腕,面色突地一红,“该不会是……”
陆小凤笑得很愉快:“长命缕,昨夜现去东街的铺子里扯的。”
花满楼起身穿衣束发,微嗔道:“你我皆为男子,都已这般岁数,怎的还做这小孩子的事?”
陆小凤瞧着花满楼穿好衣服,手在桌上摸索半天也没摸到,便递过去样东西
花满楼接过,触手便知是自己正找寻的玉佩,却又是一愣:“陆小凤……这又是什么?”
玉佩绳结上,正拴着一只小小的艾虎。
陆小凤仍然笑得很愉快:“前些天东街口的婆婆送的,我瞧这手工极为精致,挂上也是辟邪祈福。”说着将玉佩从花满楼手中拿回来,动手系在他腰间,“本想给你挂在颈上。”
花满楼抚着腰间玉佩,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还有还有。”陆小凤转身从一张小几上拿起一束以红纸绑妥的艾草、榕枝、菖蒲,在花满楼鼻子下面一过,“这就去挂上。”
兴奋的话语里,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味道。
待陆小凤挂上那招福驱邪之物回到卧室时,花满楼已开始泡茶,袍袖滑落至肘,露出洁白手腕上夺目的长命缕。
有些难以言明的感觉在胸中一拥而上,于是陆小凤伸手将爱人揽在怀里,在他唇上轻啄一下,轻声道:“趁早去西街酒铺沽些蒲酒,再去药铺买点雄黄朱砂,七童,在家好生等着。”
听着陆小凤越走越远,花满楼面上微红仍未消尽。
摸着腕上五彩长命缕,摇摇头,转身走向厨房。
本以为陆小凤会在端午节时跑去卧云楼,虽存着些希冀,但也未与他说明白。
陆小凤就像风,束缚不得。
但没想到……花满楼放下手,勾起唇角一笑,笑得很幸福。
光是听着陆小凤的语气,便就知道这个没怎么规规矩矩的过个节的浪子的兴奋与期待。
而这些兴奋与期待若不是从自己这来,又能从何而来?
打开橱柜,里面是一只小盆子,盆中一把宽竹叶放在水里,水映着阳光,反在花满楼脸上。
挽袖,放水,淘米,五彩缕在水中将色彩极尽轻舞。
起炉,置笼,敏感指尖捡了最好的红枣,盛在白瓷碗中,携着水珠晶莹。
端午将近时,特地去跟厨艺绝佳的五哥学包粽子,眼睛瞧不见,包起来竟比习武练剑来的辛苦,包出来的吃食,自是不及卧云楼的百分之一。
端午这天,陆小凤若是在,那便端出来,就着掺了雄黄的蒲酒,吃个意思。
若是不在……不在也好,卧云楼的粽子端的是天下一绝。
只是当天傍晚,陆小凤咬下第一口粽子时,忽然道:“七童,这是我吃过得最好吃的粽子。”
花满楼微笑着剥了一个递过去:“那便多吃些。”
忽地三声锣响,霎那间鼓声震天。
“是今日最后一趟龙舟。”陆小凤握了花满楼的手,“定是精彩的很,走,我说龙舟赛与你听!”
楼外锣鼓人声鼎沸,主人一去,留得小楼内极静安和。
桌上烛火未熄,竹叶粘洁白糯米软软搭于盘中。
另有两盏切近,蒲酒盈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