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城(古装虐文)》碧树

24、第 24 章

　　二十四
　　眼看着侍卫离开房间，关上了房门，桓凝愤怒地盯着凑得越来越近的蕴华的脸，正色道：“我警告你，如果你现在不放了我，我会杀了你的！”
　　“这种话我听得太多了，一点也不可怕呢。”蕴华谑笑着，伸出舌头在桓凝的鼻尖上舔了舔，随即开始解开桓凝的衣带，“放心，你这么绝色的人儿，我不会把你弄死的……”
　　“滚，滚开……”桓凝忍住恶心，奋力地挣扎着，然而那双冰冷的细滑的手终于打开了他的衣服，抚上了他裸露的胸膛。一瞬间，掩埋在脑海深处的屈辱记忆蓦地翻腾出来，桓凝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那片月桂树林，即将无助地承受永无止境的折磨。压倒一切的愤怒和恐惧让桓凝心口一热，再顾不得保留实力，奋力提升起体内唯一的一点法力，化为一道银光从他口中直奔蕴华射去。
　　“本来只是我怕你，现在终于让你也害怕了。哈……”蕴华的笑声才到一半，蓦地停下了动作，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眼看着那道白光如同利刃一般当胸穿过，蕴华抬头直视着桓凝，沙哑地笑道：“原来是这样结束……”话音未落，他已从桓凝身上砰地滚落在地，不动了。
　　“二殿下，出什么事了？”门外的侍卫听见动静，连忙在外高声询问。等了一会听不见动静，侍卫们忍不住踢开房门，呼啦啦地冲了进来。
　　“殿下，殿下！”一个侍卫奔到蕴华身边，将他上身扶了起来，却发现触手异常僵硬，不由颤声叫道：“二殿下他……他死了！”
　　“啊！刺客，抓刺客！”众人惊呼声中，已有人冲到床边，一个耳光便打在桓凝脸上：“刺客是谁？是不是你杀害了二殿下？”
　　扭回被打偏的脸，顾不得自己衣衫凌乱，桓凝颤抖着身体，冷笑着说：“我中了迷香被缚在这里，怎么杀得了人？”
　　“那殿下是怎么死的？”那侍卫见了桓凝的表情，越发恼怒，伸手便朝他抓去，却被身边的人拦住：“等陆太医来查看了殿下的伤势，再拷问这个贱人不迟。”
　　说话间，已有人将桓凝双腕解下，抓下床来，重新用绳子绑得结结实实，又七手八脚地将蕴华抬到了床上。
　　正忙得一团乱麻，一个中年男子背了药箱，急匆匆地小跑进来，气也不喘一口，便奔到床边按上了蕴华的脉搏。
　　“陆太医，二殿下还有没有救？”王府中的下人们都战战兢兢地围拢在院外，哭成一团，知道若是二皇子蕴华果真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他们每个人都逃不了罪责。
　　那陆太医的眉头皱在一起，解开蕴华的衣襟扎了几支银针，沉吟道：“二殿下还有一口气在，然而他素无隐疾，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我想不出怎么会突然垂危。”
　　“那定是这个贱人施了妖法了！”押着桓凝的侍卫猛地将桓凝往前一推，大声道。众人心中正巴不得有人做这替罪羊，当即纷纷附和起来。
　　“什么人，胆敢施妖法害了二弟！”随着一个威严的声音传了进来，屋内所有的人全都跪伏在地上：“参见太子！”
　　桓凝此刻突兀地站在房中，看见一个身穿明黄袍子的年轻人走了进来，面目瘦削，目光阴沉，心知便是蕴华的哥哥——离朝太子蕴文。心中正犹豫该如何辩白，那太子已森冷地扫了一眼桓凝，径直走到床边去望着蕴华，口气中竟似惋惜多过悲伤：“就是这个男宠？唉，我早劝诫二弟不要玩得太过火，否则迟早要吃亏在这些男宠身上，却没想到竟会被人害了性命……”说着，抬起衣袖便去擦眼睛。
　　“太子殿下，请下令我等审讯这个男宠，让他供出二殿下被害的真相！”见此事已惊动了太子，蕴华的侍卫们赶紧撇清自己的责任。
　　“也好。”蕴文似乎对此事不是很有兴趣，眼睛没有离开蕴华，随意挥了挥手。
　　“太子殿下，且慢。”陆太医看了一眼桓凝，随即凑在蕴文身边道，“下官怀疑此事未必跟此人有关。看他中了迷香如此虚弱无力的样子，根本没有可能下手杀害二殿下。下官凭脉象猜测，兴许是二殿下平日身体虚弱，情绪激动之下便引发了急症……”
　　“当务之急，是先保住二弟的性命，否则我怎么向父皇和韩妃娘娘交代？”蕴文疑惑地看了看桓凝，又看了看蕴华毫无伤痕的身体，沉吟着问，“陆太医，你是我朝第一国手，可有把握让二弟醒过来？”
　　“下官尽力而为。”陆太医点头道，“真相未明之前，不如先将嫌犯暂且关押，等二殿下清醒过来，自然真相大白。”
　　“为什么你要为这嫌犯说话？”蕴文怀疑地看着陆太医，阴沉的目光隐隐透着寒意。
　　“医者父母心，既要全力救治病人，也不该让无辜者含冤受屈。”陆太医坦然地回答。
　　从陆太医平静的表情上看不出端倪，蕴文便放弃地起身走到桓凝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我不知道。”桓凝知道自己万万不能承认谋杀蕴华，平静下纷乱的心绪，清晰地回答道，“他突然叫了一声就倒下去，我被绑住了，什么也没做。”
　　“那是你命不好，长成这样却又落在了二弟手里。”蕴文说到这里，眼中竟然有一种暗藏不住的讥笑之意，稍纵即逝，“明天天黑之前，若是二弟还不能醒来为你脱罪，休怪我杀你——毕竟，皇子不能白白遇害，朝廷总要追究某些人的罪责。你明白了吗？”
　　桓凝心中一寒，知道这是决定自己命运的关键时刻，索性豁出去向蕴文道：“太子殿下若能洗脱我的冤情，在下一定竭尽所能辅佐殿下。”
　　“你？”蕴文玩味地看着桓凝，心中拿不准这个气质如此高贵的男子是什么来历，便高深莫测地一笑，转头吩咐侍卫，“带下去，先不要用刑，改日我亲自审问。”
　　桓凝有些气馁，再要说什么却发现蕴文已经转身而去。试了试自己果然已经再无法力，桓凝暗中长叹一声，无奈地任凭侍卫们把自己押走，没有回应陆太医望着自己的焦虑眼神。此刻桓凝早已认出，方才为他开脱的陆太医正是昔日因为同情自己而被沐翼贬下天界的陆天官，然而为了不让这个善良的长者又被自己牵连，桓凝只能装作和他素不相识了。

　　王府的牢狱阴暗潮湿，桓凝靠墙坐着，虽然饥寒交迫，却连一碗水都没有开口讨要。而那些看守的侍卫虽然碍于太子蕴文的命令不敢拷问桓凝，便故意克扣下桓凝的食水，并不时用羞辱和谩骂发泄他们对桓凝的愤恨。
　　桓凝装作没有听见周围的喧嚣，只是静静坐着，心中盘算如何能从这个困境中脱身。陆太医的力量太弱，自己仅剩的法力已经消耗殆尽，又不能指望平空会杀出个救星来解救自己，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蕴文身上。可是——桓凝猛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自己方才居然生出了出卖色相的念头！如果是这样，那方才那拼命的反抗岂不是一场笑话？自己还有什么面目在九泉之下面对含恨而死的族人们？
　　无力地倚靠在墙壁上，桓凝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断绝了所有的生路。他双手狠狠地抓着身下的稻草，惨笑了一声：原来自己居然是如此无能的人啊，不仅无法为族人报仇，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那么，桓凝，他忽然问自己，你这个废物还苦苦地挣扎着活下去做什么呢？
　　望着铁窗外的夜空，桓凝无意中看见了那颗名叫衡舒的星辰。然后，在这令人窒息的牢狱内，绝望的少年流下了眼泪。
　　当第二天牢门打开的时候，桓凝早已倒在地上，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面容。而他的手腕，已经被一块碎瓷片割开。